李鸞兒順着聲音望過去,就見嚴承憬幾乎已經要走過來了,遠遠的,嚴承悅帶着嚴承忻和嚴承恪也朝這邊走過來。
“你怎麼過來了?”
淑秀過去悄聲問嚴承憬。
嚴承憬一笑:“我們早瞧見你們出來了,問丫頭,只說你們去放爆竹了,我就鬧着大哥帶我們也出來了,我原想看看你們怎樣放爆竹的,結果卻聽到嫂子在這裡講故事。”
說着話,他又去求李鸞兒:“好嫂子,你快與我說說。”
李鸞兒抿嘴一笑,等着嚴承悅幾個也過來這才道:“沙和尚在西遊裡邊不過是四句話,這四句話分別是,大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了,二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了,大師兄,師父和二師兄被妖怪抓走了,妖怪,放開我師傅。”
李鸞兒一本正經的說着,話未說完,就笑倒了好幾個人。
李鸞兒這時候也不笑了,問嚴承憬:“你知西遊記中玉帝每天都做什麼事麼?”
嚴承憬搖頭表示不知,李鸞兒清清喉嚨在衆人的注視中大聲道:“玉帝每日做的事情便是看個歌舞,喝口小酒,和王母娘娘說上幾句話,旁的就沒什麼事了,真有難事,便是往桌子底下一鑽,大聲喊上一句,快請如來佛祖。”
“哈哈……”
嚴承憬笑的肚子都痛了。
淑秀也笑的鑽到宛秀懷裡直嚷着給她揉肚子,玉秀和茹秀也都笑了起來。
便是一直一本正經的承忻也都大笑出聲,承恪更是一邊笑一邊道:“難爲嫂子是怎麼想到的,當真是有趣的緊。”
李鸞兒拽拽淑秀:“我話未說完呢,你說我那爆竹要真扔到天上。此時玉帝一定在一邊喝着小酒,一邊看着嫦娥跳舞,突然之間,不知道哪裡上來一件奇怪的物件,且轟的一聲炸開,將玉帝好好的金光琉璃盞給炸掉,他會不會又鑽桌子底下大喊一句。哪裡來的怪物。快請如來佛祖降妖除魔……”
“哈哈……”
淑秀笑的幾乎癱倒:“嫂子莫再說了,哎喲,我腸子都打結了。”
嚴承悅也笑的右手撐着輪椅扶手。託着歪倒在一旁的腦袋:“你快別說了,不說他們,我都笑的肚子都疼了。”
李鸞兒也不管他們怎麼笑,只管又拿了一個爆竹點着飛快的扔出去:“你們說這個爆竹又飛哪去了?”
這次。爆竹倒還瞧到一些影子,緊接着。遠遠的聽到一聲響動,緊接着就聽到犬吠聲一片。
李鸞兒接連放了好幾個爆竹,又放了幾次煙花,這纔對淑秀道:“爆竹也放了。笑話也聽了,如今天兒也不早了,西北風吹的再不回去明兒也只能喝西北風了。”
淑秀聽的又笑了起來。過來挽了李鸞兒的胳膊:“嫂子說的是,爲了不喝西北風。咱們都回去吧。”
入了夜,這天兒確實越發的冷了,嚴承悅瞧了李鸞兒一眼,笑了笑:“外邊確實冷的緊,你們要玩要鬧的不如回屋裡去,爺爺也說了,都是一家子骨肉,也不必隔開,只叫兩席併成一席,大家一起守歲。”
“這個好。”嚴承憬拍了拍手:“那咱們回去吧,今兒我聽了這樣好笑的笑話,必然要敬講笑話的人一杯酒。”
另幾個人也都表示要給李鸞我敬酒。
原嚴承忻和嚴承恪和李鸞兒不熟,不敢在新嫂子面前放肆,就有些拿捏,可李鸞兒這幾個笑話一講,他們也瞧出李鸞兒是個痛快爽利的性子,便也放開了,一時也玩笑起來。
一行人邊走邊說,不一時就回了嚴老將軍的屋子。
卻見女眷們已經挪進正廳,正廳中由着兩張八仙桌拼了一張大大的桌子,上面放滿了大小碗碟,碗碟中是新上來的各色菜餚,一盤盤一碗碗都冒着熱氣。
見到孫兒們進來,嚴老將軍笑的老臉都成了一朵花:“都回來了,凍着了吧,快,趕緊都坐下。”
他又瞧了瞧李鸞兒:“鸞丫頭也受凍了,你坐到薰爐那邊,那裡暖和。”
李鸞兒笑着應了一聲是,推着嚴承悅到了薰爐那邊坐好。
李鸞兒纔剛坐定,林氏就瞅過來了:“老太爺叫你坐到薰爐邊那是心疼你,你這孩子怎這般不懂事,連句道謝的話都未說,且不知道讓讓長輩,你老爺還在邊上坐着呢,你怎不知道讓讓你老爺。”
林氏這又是尋刺了,她這話說出來,嚴承悅就有幾分不高興。
他纔想說話,李鸞兒卻拽了拽他的衣袖,不叫他說話,李鸞兒笑笑:“太太說的很是,都是我的不是,我原該謝謝爺爺的,怪道承悅一直和我說爺爺自小養大他,最疼他的,今兒瞧來也是,誰養的孩子誰知道心疼,爺爺也是知道承悅的腿最受不得冷,就藉口疼我,叫我們坐到薰爐邊上,其實是爲着承悅。”
說到這裡,李鸞兒又笑了起來:“難道太太竟不知道承悅的腿一到冬日便疼痛難忍麼,必要到暖和一些的地方纔好點,也是,承悅最是孝順的,應該是不樂意叫老爺和太太擔心,所以纔沒說吧。”
李鸞兒這話說出來,一時叫嚴保家有些無措,叫林氏更是白了面孔。
嚴宛秀和嚴承忻卻是大吃一驚,兩個人幾乎同時站起來,一起匆忙詢問:“大哥,你的腿……竟是受不得凍麼,你怎麼不說一聲?”
甭管林氏如何,到底嚴宛秀、嚴承忻和嚴承悅是一母所生,怎麼着對嚴承悅這個大哥都是關愛的,他們的話當真情真意切,處處透着那麼幾分擔憂。
“聽你嫂子的,她不過擔心我,特意誇大了。”嚴承悅淡淡笑着,心裡對林氏卻更加冷了幾分。
林氏有幾分尷尬:“你這孩子,這樣大的事怎不與我說。”
“不好叫老爺太太擔心。”嚴承悅應付了一句。
李鸞兒道:“你也是的。不好叫老爺太太擔心,爺爺這樣大的年紀,你便忍心他替你操勞不是。”
這句話更是叫林氏難堪,李鸞兒是故意這樣說的,今日除夕,一家子團圓本來和和樂樂的,偏林氏不放過她。處處挑刺。時時找茬,李鸞兒忍她一時已經了不得了,可不會一直忍讓她。這些話就是李鸞兒對林氏的報復。
她句句直指要害,一再告訴所有的人林氏根本不曾關心過嚴承悅,爲母不慈,不配爲人母親。
“我知你擔心我。”嚴承悅看了林氏一眼。要說早先時候他可能對林氏還有幾分情誼,可現今林氏一直這樣見不得他和李鸞兒好。早叫嚴承悅心裡沒了她,見林氏臉上不好,他竟然無動於衷:“你心裡有我,纔不過幾日就各我最受不得凍。爺爺也是如此,我並沒有與他說,全是他自己看出來的。”
嚴承悅這句話無疑是叫林氏傷上加傷。給她的傷口又狠狠的補了一刀,叫林氏的臉色難看之極。
就是嚴宛秀和嚴承忻臉上也不好看。
不過這兩個到底不是什麼小氣人。兩人均道:“是我們不曾關心長兄,原是我們的不是。”
周氏陪坐在一旁,這時候低頭忍笑忍的極辛苦。
她早瞧不上林氏了,只是林氏是長嫂,她又養的林氏的親生兒子,所以,時時處處要記得讓着林氏,不能和林氏計較,這麼多年下來,周氏也是憋悶的很。
林氏的許多做法周氏也瞧不上眼。
周氏倒是很喜歡嚴承悅,覺得這孩子當真是個又好性又有才學,又孝順的好孩子,她萬般不理解林氏的做法,不明白都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林氏爲什麼就那般瞧不上嚴承悅?偏心成了那個樣子?
便只是因爲嚴承悅斷了腿,沒什麼前程麼?
要周氏說,自己的孩子,不說斷了腿,就是癱在牀上起不來了,那也是絕不能嫌棄的,嚴承悅落成如今這個樣子,合該更疼他一些,可林氏卻像是恨不得沒生過嚴承悅這個兒子似的,從來不替嚴承悅着想,不只如此,還盼着嚴承悅更加不好。
就拿祭祖的事情來說吧,本來就該林氏這個正經婆婆與李鸞兒分說如何的祭祖,可是林氏一句話都沒提,是周氏自己瞧不過去才點撥了李鸞兒幾句的。
想想林氏的作爲,周氏想着,林氏這樣的人,合該碰着李鸞兒這樣厲害的媳婦。
瞧瞧,嫁到嚴家不過纔多長時間,不只老爺子的心向着李鸞兒了,就是嚴承悅都一心只替媳婦着想,爲着媳婦,還忍心往自己親孃身上捅刀子呢。
林氏這樣被公公、兒子外加媳婦一起整治,叫周氏瞧的好生快樂,心中暗罵一句活該。
“行了。”嚴保家咳嗽一聲:“父親叫承悅兩口子坐到哪兒就是哪兒,偏你話多。”
這話自然是對林氏說的,林氏滿臉的羞惱,忍氣吞聲道:“我也不過那麼一說,我又何嘗不關心承悅。”
這話說出來,不只嚴承悅不信,就是嚴保家都不相信。
“今天是除夕,一家人都得高高興興的,誰也不許給老子惹事。”嚴老將軍拍了拍桌子,頓時屋裡安靜下來。
李鸞兒坐在一旁見嚴老將軍吃了好些肉,她趕緊勸了幾句,嚴老將軍倒也聽勸,放下筷子喝起茶水來。
嚴保家兄弟三人一起說話,剩下的小輩也都嘰嘰喳喳的說着什麼,眼瞅着天越發的黑了,嚴老將軍發了話,不一時,便有一出小戲進來,唱戲的應該是纔來京城的戲班子,總之李鸞兒以前是沒瞧見過的。
她是個愛聽戲的,不由聽住了,一折戲唱完,耳聽嚴老將軍和嚴承悅小聲說話,嚴老將軍問了一句:“聽說官家已經將淑妃打入冷宮了,此事可是真的?”
李鸞兒一聽這話,不由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