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正準備起身去熄燈,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忙吸住了氣,微瞌上眼,側耳傾聽。
因爲沒感覺到不好的氣息,她也就沒躲將起來,怕着是下人們又回來,待那人走近,她輕笑了起來。
耿靖陽本是避開人用輕功來的,誰知小女人這麼警覺,不錯不錯,見她笑開了,雖沒睜眼,還是能想象到她眼中的慧黠,瞧了眼孩子,見睡的很熟,才輕聲道:“還笑呢,怎麼知道我來了,不錯嗎,白日剛說了用心,這會就能注意了。”
柳露見被他識破,也不裝了,笑着睜開眼,輕柔地道:“就不興人進步,對了,你這怎麼進來了,不是說晚上直接進空間嗎,離的也不遠,肯定能進的。”
耿靖陽知她是誤會了,忙悄聲解釋道:“不是,我是來告訴你,這會我要到宜園去一下,崔總管在那等着呢。”想起她還不知道宜園,忙又解釋道:“噢,這宜園就是當初我準備讓你們去的別院。”
柳露聽了心裡一驚,忙問道:“可是有了什麼事,可要緊?”
耿靖陽見她嚇着了,忙安撫道:“別急,不礙緊,只是些差事上的事,我這成親不是要歇段時間嗎,有些事還是要交代好的,那裡人都聚齊全了,夜裡也不惹人注意。”想了想,又道:“你可別一個人進空間,今晚事情停當了,我會再過來的,你先睡一會,外面有人看着呢,別擔心。”
柳露見他這麼說,也知道事情不容推脫,忙道:“好,你去吧。我不會進空間的,你也不用着急回來,還是緊着事情要緊,空間啥時都能進。”想了想,又道:“柳原,可安排妥了?”
耿靖陽笑笑點頭,時間也確實有點緊。忙幫她掖了掖被子,“好,柳原哪裡我讓劉文守着呢,不會有事的。”回頭看了看屋子,見各處的燈還亮着,知道她怕光,就問道:“是不是將屋裡的燈滅幾盞?”
柳露聽了先頭的話。有點不放心了,“這劉文留下了,誰同你去,有了危險怎麼辦?”
耿靖陽見她急了,忙道:“別急,我不是說過,身邊還有五個人嗎,這暗一和暗二是一直守在我身邊的,這次將暗一留下守着這裡,暗二同我一起去。周全着呢。”
柳露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如此便好。你將燈熄了吧,不過還是留一盞弱點的燈,放遠點就行,防着寶丫夜裡要起夜。”
兩人說定了,耿靖陽不放心,又輕手輕腳的各處查尋了一遍,這才一一熄了燈。屋子一下子就暗了下來,他回到柳露的牀邊,又小心的交代了一遍。
柳露好笑的催他道:“快走吧,囉嗦。”
耿靖陽好笑地看了看她,低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就轉身出了屋,還細心的將臥房門從外面給關上了,出得屋子,忙隱了身形,對着後面輕聲吩咐了句,“暗一留下,小心守着。”說完,人就飄了出去,身後也隨即跟上了個影子。
柳露感到他走遠了,又細心的聽了下外面的動靜,是有個輕微的呼吸聲,想來就是暗一了,因爲信任耿靖陽,莫名的也就放下了心。
耿靖陽在離開宅子後,立馬運足了氣,往西邊的宜園趕,他如今這速度可不是往日能比的,驚的剛還緊跟着他的暗二咂舌不已,很是不解,這四爺怎麼幾天的功夫武功精進了這麼多,就他的眼力看來,大概也就青雲門裡的老長老能與之一比了,不過作爲暗衛,這些只能是爛在肚子裡,趕緊的提上口真氣,攆了上去。
因爲速度快,只消一盞茶的時辰也就到了,耿靖陽沒有走正門,從大路拐到北邊的一片梅林,在林子裡左右繞了幾圈,也就到了宜園的一處隱蔽的小角門,耿靖陽走上前去,屈起手指長短不一的輕嗑了三下,一敲完,門裡也發出了幾聲回嗑。
等了一息,見外面沒有動靜,一看門的小廝,才小心的從裡面將門打開,先伸出頭來張望了下,見是四爺親自敲的門,忙小聲請安道:“給四爺請安,人都齊了,就等着您了。”這人是負責守門的內圍小廝,對這些瞭解的很清楚。
耿靖陽聽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擡腳就進去了,待他進去,這小子還機警的在門外看了看,見沒啥可疑之處,這才放心的關了門,繼續守着。
議事的屋子就在宜園東北角一處臨水閣樓裡,那處四周都是窗戶,繞着屋子一圈的迴廊,旁人很難靠近了不被發現的,說話甚是安全。
耿靖陽進來的時候,屋內已經坐了幾個人,大家一見他進來了,忙都起身,恭敬地道:“給四爺請安。”
耿靖陽板着個臉,掃了一圈,見人都齊了,才淡淡的點了頭,沉聲道:“坐吧”這時他,哪裡還有平日裡在柳露面前的溫和。
對於這冷麪四爺,大家也習慣了,正事要緊,忙都坐了下來。
耿靖陽也不客氣,待小子們重新上了茶,他端起茶盞喝了口,潤了潤喉,才放下,擡眼見衆人都靜等他,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日前,皇上接到密報,這江南西道石城縣的縣令瞞報了銅銀的出產量,並藏匿了起來,爲的是什麼?我這裡不說你們也知道,皇上要求我們將這批藏匿的銅銀找出來,剩下的事不用我們,你們只要將那份銅銀的具體數目和藏匿地址的冊子找到即可。”
今日來議事的是暗右衛總部的火右閣閣主閆小三,金右閣閣主老刀,土右閣閣主史善琦史老二,還有一位就是宜園的大總管崔大總管,其他倆個負責居中監察各閣的木右閣閣主耿仲坤耿二哥不在,負責爲暗右衛選拔培養人才的水右閣閣主戚六奇因爲不在京裡沒來,藥閣就不必來了。
這來的三閣,火右閣是負責在各級官員身邊安插釘子接收情報,金右閣負責在各藩屬邊關京畿的軍隊中安插釘子以防間諜叛亂,土右閣負責收集全國各地的客棧商賈中得來的情報,崔大總管能從皇上那裡知道些他國傳回來的情報,也負責調停這幾個閣來回歇腳傳信息之事。
耿靖陽話一完,火右閣的閆小三立馬起身道:“四爺,這次的事可有什麼章程?有沒有時限?還有就是可有其他閣的兄弟策應?”
他這話一說,惹得其他人都想發笑,不過礙着冷麪四爺,還是不敢,都憋得吃勁,還是崔大總管算是不歸耿靖陽管,笑着轉圜道:“就數你小子精,回回有事都要討點好處。”
見耿靖陽沒說話,史老二算是與他私下交情最好的了,也不太怵他,遂閒閒的道:“好了,你小子就知足吧,哪回歸你們的任務,兄弟們不幫忙的,我們閣幫得最多,秋浦那裡有我們的一處小客棧,這次我會吩咐下去,讓人到時策應你手下的。”
老刀倒是沒說話,他們金右閣的暗子是不可亂動的,也就土右閣的史老二那處最是好接頭幫應了。
耿靖陽見他們都議過了,也就從衣袖裡拿出了份冊子,遞給坐於他下手的崔大總管,這份冊子是江南道那邊需要防備的一些官員的名字,崔大總管略瞄了眼就遞給了閆小三,這處主要是他負責。
見閆小三拿了手冊細看了會,耿靖陽才道:“這個就先留給你,不過要放好了,看完了留給史老二,這接下來的幾天我有些私事,你有什麼事可以直接報了給崔總管或是找老二商議。”
被點名的三人,忙起身應下。
事情也只是先安排下去,耿靖陽也沒甚多餘要說的,點頭讓他們坐下,又對一直沒說話的老刀道:“這次雖沒你什麼事,日後我可能要親自去一趟河中蒲,那裡的情況你可要注意起來,該收集的消息要全部彙總好上報回來,這處你得親自去一趟。”
老刀人不多話,可辦事穩重很得耿靖陽看重,忙起身道:“是,不過那邊情況複雜,軍政一體,事情難開展,時間上要長點。”
耿靖陽也知道這處的複雜,點頭道:“時間長點沒問題,不過事情你一定要摸細緻了,不管用什麼手段,你只管放心,萬事有我。”
大事安排妥當,接着幾人又就前一段時間的工作做了個總結。
耿靖陽心裡還有事,見事情說得也差不多了,遂清了清嗓子,多少有點不自在地道:“事情就先到這兒,你們記得七月二十來吃酒,就在柳園(京郊的那處小宅子)。”
幾人難得看到他這彆扭的樣子,雖然沒敢笑出聲,可那臉上調侃的樣子卻是一個不少,就連沉穩寡言的老刀也笑了,崔總管聽老爺子提起過,咳嗽了聲,解圍道:“四爺成親的正日子是七月二十一,請兄弟們提前了一天,不然可是來不及,再一個我們也不好聚與一處被人瞧着了,你們就見諒吧。”
衆人哪裡不知道這裡的彎環,因現在說得是私事,嘴最快的閆小三當即說道:“這沒事,爺能想着我們就算是顧着兄弟們了,只到時好酒別少了我們,讓我們喝不痛快可是不行的,至於嫂夫人能不能得見,也就看我們的運氣了,我說大傢伙,可是這麼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