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了快大半個時辰後,才聽到曹敬說:“到了。”因是太子,他也不敢帶着繞太長的路。
太子一直忍着,只是跟着走,只要能到達他要去的目的地就好。
王達咬着牙,心裡暗暗發誓,敢讓太子走這麼久,一定要讓這個曹敬好看。
曹敬其實是在給下人時間,好讓他們把曹守志挪到他們要去的地方。
“這裡是雅閣,是奴才的主子居住的地方。”曹敬躬身回道。
太子他們擡頭,果然見一塊匾額上寫着“雅閣”二字。
從外觀上看,雅閣很是素雅。
此刻他們無心欣賞雅閣的風景,只想着快點見到曹守志。這個被安慶侯府仍在這裡,被曹敬藏藏掩掩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進入雅閣,繞過一個抄手遊廊,轉到內室後,他們終於見到了曹守志。
窗櫺下,一個消瘦的背影,坐在輪椅上背對着他們。
曹敬見狀,上前一步恭敬的道:“主子,太子來瞧您來了。”
那背影始終保持着一個姿勢,從側面的神情來看,他並不是在欣賞窗櫺外的風景,而是在看着一個方向。格勒在腦子裡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曹府的構件圖,雖然方纔曹敬故意帶着他們繞了一下,但這一點都不會影響格勒對於地形的敏銳分析。
這個雅閣應該是在曹府的東邊,位置並不算偏……格勒迅速搜索着具體的位置。這個地方他來過,當時夜黑並無留意是什麼院子,但這個地方他的確來過。當初與後院一樣,黑漆一片,裡面並無住人。
格勒開始留意起四周來,看上去一塵不染,應該每日都有人來打掃。只是裡面的東西少了些,除了一些日常要用的桌椅板凳,茶壺茶杯外,好像就沒了。不過。裝飾上的東西卻一樣都不少。
“太放肆了!”王達氣惱的斥責道。
曹守志連睫毛都沒有動一下。
曹敬看不下去了,這樣下去說不定惹怒了太子,到時候他還不是照樣得跟着遭殃。
曹敬將輪椅強行轉了過來,一個九十度轉彎。曹守志整個人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人雖消瘦,面容卻很清秀,這樣看來,他與曹守義眉宇間還有幾分相似。他的腿上蓋着一條毛毯,看上去帶着幾分氣魄。
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可給人的感覺卻不是表面上那樣的。
“你可是曹守志?”太子語氣柔和的問道。
曹守志眼眸緊盯着太子,卻不作答。
太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曹敬,腿傷了難道腦子也傷了。
曹敬連忙彎身勸道:“主子,眼前這位可是太子,您……”
“我知道。”曹守志淡淡的語氣道。
他會說話,不是啞巴,這語氣,是對太子不屑?
曹敬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退到了一旁。
太子並不在意,笑着道:“今日本宮就是來瞧瞧你。”
“瞧我?”曹守志冷笑一聲。“瞧我做什麼?”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有敵意,這讓太子一下子有些尬尷起來。
格勒站了出來解圍,“曹少爺,聽聞您喜愛樹木,太子頗爲好奇,想來瞧瞧那些樹,少爺您能派什麼用場。”
提到樹木,曹守志的眉毛挑了挑,他的眼睛看上去很靈活,整個面部很敏捷。
而一旁的曹敬腿都嚇軟了。
“那與我無關。”曹守志想了許久後道。
“與你無關?”太子疑惑着重複了一遍。
曹敬跳了出來。樣子驚慌的道:“太子,奴才的主子看來今日的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王達驚呼道。
聽到這三個字,曹守志苦笑一聲。
格勒一直都在留意着曹守志的一顰一笑。
“我家主子的忘性極大,做過的事一會兒就忘記了。不過過個幾日又會想起來。”曹敬勉強的解釋道。
這個解釋很牽強,太子他們自然不會相信。
曹守志看上去很正常,目光一點也不散,不像是曹敬描述的那樣。
曹守志似乎發現了格勒在看他,並沒有表現出厭惡的神情來。只是漸漸的露出了一副懇求的表情,抿嘴。一副哀怨的樣子。
他想說什麼?
曹敬正在跟太子解釋着那個樹木的事情,根本沒有留意到曹守義。
而曹守義也會時不時的留意曹敬是否有轉過身來看他。
格勒迅速做出了判斷,曹守志這是在向他求救。難道他有危險?
也對,當初他搜遍整個曹府都沒有找到曹守志,這隻能有一種解釋,曹守志被他們給關了起來,很有肯定一直被關在什麼地窖之類的地方。
這些還只是格勒的猜測,他一定要想辦法去證實。
“聽聞你是大爺的遺孤,怎麼會住在這裡?”太子扯開樹木的話題,嘮起了家常。
“那裡我住不慣。”曹守志回道。
“平常你一個人住着這麼大的宅院,可會寂寞?本宮倒是可以時常派人來陪你聊天。”太子笑着道。
曹敬震驚,太子爲何對曹守志如此敢興趣?曹敬面露擔憂之色,時不時的朝着大門外瞅去。
去了有些時候了,也該回來了。難道是安慶侯與世子爺正巧不在府裡?
“你的身子可還有別的地方不適?明日本宮讓太醫來給你瞧瞧。”
曹守志並不清楚太子的動機,但他很清楚一點,勤王與太子是對立的,那就意味着安慶侯與太子是對立的。
只有是與安慶侯他們對立的人,就是他曹守志可以利用的人。
“多謝太子,也就是腿殘廢了,其它地方好的很。”他這個回答是在故意暗示他們什麼。
格勒已經聽了出來,太子心中也大致有數。
“本宮瞧着你怎麼如此消瘦?可是吃的上面不合胃口?”
曹敬站在一旁,心裡嘀咕着:這太子是閒得慌吧,沒事跑來關心曹守志吃的怎樣?
“只是夏日裡胃口不大好,人便瘦了下來。如今炎熱的夏日已經過去,想必胃口會漸漸好起來的。”他的胃口一定會大好的,他會多吃,養好身子,一切纔會有希望。
“是啊,主子這幾個月裡什麼都吃不下,看見油膩的就想吐。奴才已經命人開始替主子調養身子,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曹敬附和道。
格勒附耳在太子耳邊說了幾句,太子便道了別,說是要離開。離開前,格勒衝着曹守志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