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源也附和道:“自打在科考上砍了一些人的人頭,並禁了考生幾代人的科考資格後,就再也沒人敢做這種事了。”
杜錦寧默然。
前世歷史上,那些歷朝歷代都無法禁止的科場舞弊,就是因爲懲罰的力度不夠麼?科場舞弊的時候,只砍爲首的一兩個人的腦袋,其他人罷官,互相監督的力度又不夠,有人願意挺而走險,也就可以理解了。
“那院試、鄉試和會試,也是如此檢查嗎?只看看外袍有沒有夾帶,就直接放行?”杜錦寧又問。
關嘉澤點頭:“是這樣的。”
唯恐這傢伙不靠譜,杜錦寧又將求證的目光投向了齊慕遠。
齊慕遠點點頭,證實了關嘉澤的話:“確實如此。”
關家和齊家都是大家族,歷年都有人蔘加科舉考試,對於考場的規矩都是熟知的。既然關嘉澤和齊慕遠都如此說,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杜錦寧的一顆心頓時落了地。
看來她可以去科場上一展才學,掙個秀才、舉人名頭回來,以撐門面了。
……
試題是監考的那個縣令批改的。幾百份試卷,他改得很快,到得第四天巳時,縣衙就張榜出來了。
榜前人多,關嘉澤和齊慕遠對自己又十分自信,也懶得去跟人擠,只派了小廝進去看榜。
不一會兒,小廝從人羣裡擠了出來,滿臉興奮地大叫道:“恭喜齊少爺,第一名;恭喜關少爺,第五名。”
關嘉澤雖比齊慕遠大兩歲,但對他的學識和記性也是十分服氣的。聽這了消息也不覺得意外,對着齊慕遠拱手道:“恭喜恭喜。”
齊慕遠也回了個禮:“同喜同喜。”
許成源並沒有跟他們在一起,而是自己擠進去看榜了,現在還沒有出來。
不過杜錦寧事先就特別叮囑過小廝,小廝此時又對杜錦寧道:“許少爺也上了榜,如果小人沒看錯的話,他應該是位居第二十五名。”
杜錦寧鬆了一口氣。
縣試發案是以日圈的形式進行的,榜上只寫座號,不寫姓名。取在第五十名以內,爲第一圈。圈分內外兩層,外層三十名,內層二十名,五十名爲一大圈。
雖說縣試要進行四場,第一場爲正場,錄取較寬鬆,文字通順的就錄取了。第一場錄取就可以參加府考,下面的幾場縣試不一定要參加。但名次是在圈內還是圈外,是在內層還是外層,還是很重要的。府試的座次安排由這排名而定,府試考官也會根據名次來決定錄取與否。如果你縣試排在極後面,就說明你文理不通,基礎不牢。即便府試的試卷上考得花團錦簇,考官也會懷疑你作弊,是不敢輕易錄取的。
許成源能取在二十五名,那麼這個秀才還是十分有希望的。
而如無意外,齊慕遠應該是縣案首。
她正想去找謝氏,將這消息告訴她,就見許成源滿臉複雜表情地從人羣中擠了出來。
他平時在書院裡成績不錯的,但考試的時候太過緊張,發揮不是很好,所以取得的名次不如他想象中的那麼理想。
見謝氏聽聞兒子取了二十五名,滿臉喜色,杜錦寧便只是上去道了一聲恭喜,沒有不識趣地安慰許成源。
關嘉澤看看許成源,再看看自家小廝,十分慶幸的道:“幸好,我們沒去擠。”
大家見許成源的頭髮凌亂,鞋子也擠掉了一隻;小廝的形象也沒好到哪裡去,也是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雖說第一場取了,可以不用參加後面三場考試,但關嘉澤、齊慕遠爲了鍛鍊自己,許成源爲了獲得更好的名次,還是選擇了參加。
毫無意外的,齊慕遠取得了縣案首的名頭,關嘉澤第三名,第二名由一個四十來歲的人取得。
許成源在後面幾場發揮不錯,上升了幾名,排名十五。
博閱書院參加縣試的十二名學子中,有十名通過縣試,而佔前十的就有五名。
四月份,他們將去府城參加府試。
見他們考完了試,杜錦寧便將自己想去府城開茶館和書鋪的打算告訴了關嘉澤、齊慕遠和章鴻文。
關嘉澤還是個貪圖新鮮的少年心性,茶館生意紅火已成常態,書鋪紅火也是意料中的事,再也不會給他帶來驚喜。而且關太太生怕他真的對做買賣感興趣而去從商,時常在他面前洗腦,這會子他對做買賣的興趣已大爲降低。
而且去府城那麼遠的地方做買賣,即便生意紅火他也看不到,因此興趣不是很大。
所以他當即搖頭:“這次我就不參與了,以後再說吧。”
章鴻文見齊慕遠沒有說話,也道:“我想專心念書,賺錢的事就不想了。”
他欠杜錦寧的錢還沒有還清呢。更何況,他一沒錢二沒人脈三幫不上什麼忙,杜錦寧帶着他在灕水縣賺錢,他已算是佔盡杜錦寧的便宜了,可不好意思還跟着去府城繼續佔便宜。
在這件事情上,父親已經警告過他了。
杜錦寧轉向齊慕遠。
齊慕遠摸了摸下巴:“我想想吧。”
之後找了個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才道:“府城那邊的生意我也入上兩股吧。”
杜錦寧眨眨眼,總覺得他是有意這麼做的。
齊慕遠讀懂了她心裡的話,直言道:“關嘉澤那人愛湊熱鬧。我當時要是說參股,沒準他就改變主意了。到時候關太太估計會責怪到你我頭上。”
從平時關嘉澤抱怨的話裡,他們都不難聽說關太太不贊成關嘉澤再做買賣。而關太太的愛子心切、對關嘉澤的各種在意,幾人相處久了,從關嘉澤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話語中也不難體會出來。
杜錦寧心裡一暖。
什麼叫“責怪到你我頭上”?只責怪她一個人吧?世人都有捏軟杮子的心理,齊伯昆的家世是關太太招惹不起的,到頭來肯定將黑鍋往沒什麼權勢背景的杜錦寧頭上扣。
但一直以來都是四個人合夥,她要是不聲不響地跑去府城開個茶館和書鋪,到頭來關太太肯定又有說法,覺得她這人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便是關嘉澤主動放棄,她一個人去,估計關太太也有話說,覺得杜錦寧自私忘恩,不帶她兒子玩。
現如今關嘉澤放棄,齊慕遠參與,關太太再如何不會有話說了。
齊慕遠表面冷淡,心思卻細膩入微,永遠都會在她最爲難的時候出手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