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窮得叮噹響,還巴望着姚氏賣了田地能拿着銀錢幫襯孃家一點呢。而且,杜辰生和牛氏這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樣子也實在是讓姚家人寒心。
姚老太太冷冷道:“我女兒嫁到你們杜家,你們不管她反而叫她背這麼一大筆債,她不賣田地還能有什麼辦法?”
她雖沒說同意女兒把田地全賣了,卻也沒反對。要知道姚氏能養成這麼一副好吃懶做的性子,姚老太太功不可沒。
杜辰生已不想跟姚家人說話了,轉頭勸杜錦壽:“壽哥兒,這些田地都是你的。你娘賣了把銀子花了,你以後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杜錦壽今年已十二歲了,性子越發像杜雲年和姚氏,那就是好逸惡勞。
在來之前姚氏就跟他說了,賣了田地,天天讓他吃紅燒肉;要是不賣田地,他不光不能去學堂裡唸書,還要天天跟她一起下幹活,而且每日都只能吃苞谷糊糊和野菜,一年到頭都見不到一片肉。
杜錦壽一聽,哪裡還管什麼田地不田地?自然是吃肉要緊。
心裡掂記着紅燒肉,他十分光棍地道:“沒有就沒有吧。等我爹回來,再給我買就是了。”
杜辰生徹底無語了。
他乾脆也不廢話了,直接對章光義道:“我不同意。姚氏只能賣五畝水田,其餘的都留着。”
“分家了,田地在他們名下,你可做不了主。”章光義淡淡地道。
杜辰生一噎。
“我叫人通知你來,是告之你一聲,免得以後說起來,你說我私下裡吞了你杜家的田地。我章光義,可背不起這樣的罵名。”章光義又道。
此時杜寅生和李大伯也過來了。章光義把事情跟他們說了,道:“叫你們來,是讓你們給做個見證。”
杜辰生期盼地望着自家哥哥,希望杜寅生能勸勸章光義。杜寅生跟章光義是親家。他說話,章光義好歹會聽一聽。
卻不想杜寅生看到他跟眼前沒這人似的,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聽到章光義的話更是無動於衷,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杜辰生不由急了:“哥,你幫我說句話。姚氏把田地賣了,以後雲年回來,可怎麼辦?”
“別叫我哥,我不認識你。”杜寅生冷冷道。
“……”
杜辰生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邊章光義早已寫了文書,叫姚氏和杜錦壽來畫押按了手印。杜錦壽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章光義看到杜寅生和李大伯也分別簽字按了手印,這才掏出一百三十兩銀子,遞給了姚氏。
牛氏見狀,衝過來就要把銀子搶到自己手上,卻不想姚家大嫂早防着她這手,一把拉住了她,似笑非笑地道:“親家母,這可不是你的銀子。你要是搶了,我們是可以去衙門告你的。難道你這麼放心不下你兒子,要去跟他做伴不成?”
章光義也冷冷地看向牛氏:“對,搶錢是犯法的。”
牛氏這下不敢再動彈了,轉頭望向杜辰生。
杜辰生氣得嘴脣都哆嗦。他黑着一張臉對牛氏道:“走,回去。”當即出了門。
牛氏跟着他往回走,十分不甘地道:“難道就這樣放過那臭娘們?”
賣他們杜家的祖產;丈夫在邊城受苦,自己卻在家裡吃香喝辣。他們杜家怎麼有這樣的兒媳婦?
杜辰生黑着臉不作聲,回到家裡就取了文房四寶,替兒子寫了一張休書,對牛氏道:“你先沉住氣,等她去衙門裡把錢交了,就把休書給她。”
牛氏一見,直接撲過來把休書給撕了,罵道:“你別老糊塗了吧?讓她拿着八十兩銀子去嫁人?天底下有這樣便宜的事?”
八十兩銀子,對於莊戶人家已是一筆天大的錢財了。有這筆錢做嫁妝,哪家人不願意娶姚氏?他們杜家兒子坐了牢,卻送八十兩銀子給兒媳婦做嫁妝改嫁,天底下有這樣傻的人麼?
而有姚家人在,他們想林姚氏手裡拿回那八十兩銀子,那是絕無可能的。
杜辰生也是氣糊塗了,這會子被牛氏這麼一提醒,他也一陣默然。最後咬了咬牙:“等她去衙門裡交了錢,我叫壽哥兒把那錢要過來。”
自家那孫子的性子,他也是一清二楚的,那就跟豬也差不多,不光笨,而且貪吃。只要有吃的,騙他做什麼都沒問題。
“好。”牛氏覺得,這纔是正理。
即便分了家,她跟杜辰生仍是姚氏的公公婆婆,只要拿孝道一壓,姚氏仍然逃不了她的五指山。
可錢壯慫人膽,以前姚氏是依附着二老過日子,自然是對他們畢恭畢敬,現在完全當家作主了,哪裡能任他們磋磨?反正二老打也打不過她,罰跪什麼的她直接當作沒聽見,罵她更是當成耳旁風,完全就是一塊滾刀肉;杜錦壽被他娘用好吃的籠絡,竟然也只聽他孃的。杜辰生老兩口除了氣着自己,竟然拿她無可奈何。
“等雲年回來,再好好收拾她。”牛氏狠狠道。
張氏跟杜雲翼回去探望老人,見得這情形,回來後便私下裡對女兒道:“你二嬸這樣還不是這麼多年來被你祖父祖母縱的?你祖父祖母這叫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姚氏是個糊塗且心裡沒成算的。因爲她有了錢,孃家嫂子有意奉承巴結,她也要依靠着孃家人跟公婆作對,漸漸的,手裡的銀錢便被孃家嫂子哄去了不少。再加上她跟兒子過日子也不知節儉,每日不是魚就是肉,待到了第三年,手裡的銀子就花沒了。
杜辰生和牛氏早已寒了心,自然是鐵了心不管她們母子倆的。她本還想東家借一點西家借一點的過日子,熬到杜雲年回來。可誰敢借糧食給她?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她只得跟十五歲的杜錦壽上山扛木頭。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杜家老宅雞飛狗跳的日子過得很熱鬧,杜家小三房卻過得十分平靜,很快就到杜方菲出嫁的日子了。
“到時候,你祖父祖母和你二伯母要不要請?”陳氏對於這個,十分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