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嚴岑的事和杜雲年的事,莊子上人幫了杜家小三房不少的忙,所以杜方菲出嫁,杜錦寧乾脆就在院子和門外擺了流水席,請全莊子上的人來吃,除此之外,她還在廳堂及東西廂房裡各擺了幾桌上等酒席,請齊伯昆、袁修竹、關樂和、黃澄明等幾個關照過她的長輩與先生吃酒;關嘉澤等好友及同窗自然是少不了的,莊越與姚書棋等掌櫃也在被邀之列,便是與她交好的曹記書印的掌櫃也赫然在座。
杜寅生和張氏看到這些人,得知他們的身份後,都被震了一震。章氏那點遷怒的小心思也嚇得立時消散了。
待杜方菲的嫁妝擺出來,又引來衆人的一陣驚呼。不說衆人,便是來迎親的許成源都被嚇了一大跳,滿臉懵逼。
跟着一起來迎親的許成源的同窗好友就跟同伴咬耳朵:“不是說杜錦寧當初分家出來是淨身出戶,住的是莊子上的房子,佃的莊子上的田地的嗎?怎麼會有十五畝上等好田和半個山頭給姐姐做陪嫁?而且剛纔在新房那邊,你看到那全套的好木頭做的新傢俱了嗎?沒個十幾二十兩銀子都打不下來。”
怕露財時被人掂記上,或是被人無端猜疑,惹出沒必要的事來,杜錦寧在此之前就特意叮囑了陳氏一番。
於是在大家驚歎聲稍歇的時候,陳氏就笑着朗聲道:“城裡茶館說書先生說的和大家都知道吧?這兩本話本不光被用來說書,書鋪裡也賣得挺好。那都是我們家寧哥兒寫出來的。這賣話本的錢他一個子兒都沒捨得花,全都攢了下來給他大姐置了水田和山地作陪嫁。我們寧哥兒是遺腹子,以前我們日子過的又艱難,要不是他大姐,他也長不到這麼大。他這也是想回報他大姐對他的恩情。”
頓時,衆親友們又是一陣讚歎,嘆杜錦寧有出息,又嘆他有良心。得了錢不說給家裡置產,卻回報給了對他有恩的大姐。
當然,也有人暗罵杜錦寧是傻冒的,有錢不自己花,便宜許家人。不過當着人的面,卻是不敢把這話給說出來。
陳氏又轉向許成源:“女婿,我們菲姐兒以前吃了不少苦,你以後可得好好待她。”
“我會的,我保證。”許成源連忙保證道,“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委曲的。我也會努力賺錢養家,努力考科舉,讓……讓她過上好日子。”說到杜方菲時,他臉都紅了。
他不是個喜歡說豪言壯語的人,剛纔這話完全是被嫁妝給刺激了。他以爲鋪房的時候搬進許家的那套的傢俱,就已是杜方菲嫁妝裡最值錢的東西了,他們許家也一窮二白,他也沒期待杜方菲有什麼嫁妝。可沒想到,杜錦寧竟然拿出了這麼大一個彩蛋。
他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他要是沒出息,往後就是吃軟飯的人了。不光他吃,還得帶着他娘吃。作爲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吃軟飯讓他覺得羞恥。
聽得女婿這話,陳氏十分滿意。
此時,張氏和董嬸幾人也把杜方菲從新房裡扶出來了。新娘自是蓋着蓋頭的,可她身上穿的上等面料的綢緞嫁衣,腰間垂掛着的玉佩,跟母親哭別時偶爾在蓋頭處露出來的金簪子金耳環,手上戴的玉鐲子,又引起大家的一陣驚歎。
這會子董嬸兒就責任給大家解釋:“她們母女幾個不是沒日沒夜地做豆乾買嗎?賺的錢全給大姐兒置了這麼一身行頭。”
那出了嫁的女人都無不羨慕。有這樣的兄弟和母親,杜方菲真是個有福氣的。
張氏就在一旁道:“也是我們菲姐兒爲人善良,幾次爲救她兄弟連命都不顧,這才得了母親弟弟這般對待。”
於是杜方菲什麼都沒做,名聲在親友之間便又上了一層。往後她要是遇上什麼事遭人非議,別人也會拿今日之事來反駁。
杜方菲成親後,陳氏便把做幹豆腐的生意全託給了謝氏。謝氏盼着抱孫子,而且一旦杜方菲懷了孕也不好太累,她便沒打算婆媳兩個人幹,而是請了兩個十分老實本份的鄰居媳婦子來幫着做活兒,自己把握最關鍵的步驟。杜方菲只需要做做繡活,再幹些家務就可以了。
把做幹豆腐的活兒交付出去,只剩下滷豆乾的活兒了,那活兒又不累,直接把豆乾放進去煮就是了,最多看個火,於是忙碌慣了的陳氏和杜方苓等人反倒不習慣了。
陳氏來跟杜錦寧商量道:“我們這麼閒着也不是個事兒,你那裡還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可以做的?你到書裡找找再來教我們?”
杜錦寧不由得笑了起來,揶揄母親道:“你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可不就是?”陳氏十分乾脆地承認道,“我們就是勞碌命,閒下來渾身不自在。你快說,有沒有什麼可做的?”
“有。”杜錦寧讓她們從做豆腐這煩累的工作中脫離出來,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她們做,“你看到院子裡我種的草莓了嗎?經過這一年,我也培育了不少苗,後院快種不下了,田裡的稻穀又都收了,你們把那塊離咱們最近的田地整一整,墊些底肥,然後將草莓苗移到田裡去種。”
那草莓種出來後,杜錦寧並沒有急着賣,而是讓家裡人吃,有多的也送給袁修竹、齊伯昆與關樂和等人嘗一嘗。陳氏自然知道這新奇的高檔水果,平時也沒少幫着杜錦寧打理草莓苗。
聽得杜錦寧的話,她點了點頭:“還真要移了。等種得多了,咱們就拿出去賣。”
“娘,咱們做事,走一步要看三步,纔不容易摔跤。這草莓苗一種出去,莊子上的人必然會好奇,然後問你要秧子來種,你可得想好了要如何應付。”
陳氏一愣,纔想起確實如此,便趕緊問杜錦寧道:“那咱們該怎麼應對?”
“你自己想。”杜錦寧說了這麼一句,就低下頭去練自己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