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們來了?”看到黃澄明一行人都安安靜靜地或坐或站在呆在樹下,杜錦寧心裡大喜。
黃澄明見杜錦寧過來,鬆了一口氣:“能按時來就好,按時來就好。”
杜錦寧掃了一眼,見住在縣館的二十多名考生都到了,其他一個住外邊的同窗也一身狼狽的擠了進來,唯獨不見樑先寬。
想起縣試的時候樑先寬家裡鬧的妖蛾子,她忙問道:“樑先寬你們看到沒有?他怎的還沒來?”
黃澄明也十分着急,不過表面上還得佯裝淡定:“沒事,還沒到時間,沒準一會兒他就到了。你們兩人不也是剛到?”
“你們來得挺早。”杜錦寧有些後悔自己來得太遲了些,讓黃澄明擔心。
跟黃澄明他們住在縣館的李從揚道:“我們提前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到的。黃先生擔心擠不到這裡,所以早早就把我們叫了起來。”說着,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杜錦寧心裡汗了一個。
古代的半個時辰就是現代的一個小時。府試是卯初一刻進場,也就是現代的五點十五分。杜錦寧提前了半小時到,已算是來遲了。也就是說,黃澄明他們三點多鐘就來這裡了,難怪能牢牢地佔據這個根據地。
幸好有黃澄明這樣一個老江湖,否則他們還不定怎麼樣呢。
黃澄明打量了杜錦寧一眼,見她衣衫整齊,精神似乎也不錯的樣子,問她道:“昨晚睡得還好?”
“挺好的。”杜錦寧笑道。
她這年紀,那自然是倒頭就能睡着。昨晚又睡得早,現在精神自然極好。
黃澄明滿意地點點頭,轉頭掃了其他兩個弟子一眼,心裡嘆了一口氣。
這兩個弟子中,還有一個是他的親傳弟子,雖說資質沒有杜錦寧那般驚才絕豔,但在同齡人中也算得不錯了,否則他也不會收其爲弟子。
但資質是不錯,就是這心理承受能力跟杜錦寧比,差的不是一丁半點。明明比杜錦寧大五六歲,心志更成熟,經歷也比杜錦寧要多,但這孩子已是連續兩個晚上都沒睡着覺了。這樣的精神狀況下,要是能考好那纔有鬼了。
相比之下,杜錦寧就好太多了。
縣試錄中了五十個名額,這其中有大半都是其他私塾的人,有些到了府城後就入住了縣館,今天是跟着黃澄明一塊兒來的;其他人則分散住了客棧或另尋了住處。
杜錦寧是提前了半個小時到的,等了一盞茶功夫,樑先寬沒等到,倒是方少華和另外十來個住在縣館外邊的考生陸續尋了過來。
“這位先生,幸好您想得周到,把燈籠做得老大,且掛在樹上,否則我們還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轉呢。”其中一個送考的外地考生的家長感激朝黃澄明拱了拱手。
黃澄明辦事老成,不光能通知到的人都通知他們到這棵樹下匯合,還特地制了一個大大的燈籠,上書“灕水縣”三個大字,並且叫他的小廝爬到樹上高高地掛着。要不是這十分明確的指向,這些考生還真找不着自己的隊伍。
黃澄明數了一下人數,見到了四十八個,只有樑先寬和另一位不知名的考生沒到,他不由也着急起來,對他的小廝道:“你出去尋一尋樑先寬,是不是他忘了咱們在這裡。”
杜錦寧對魯小北道:“小北你也一起去看看。”
本來多一個人出去尋找更好,杜錦寧之所以沒叫汪福來一起去,是因爲汪福來根本沒見過樑先寬。即便面對面遇上了,也不知道誰是誰,派他出去也沒用。
魯小北和那小廝答應一聲,出去分頭尋找。可他們出去一會兒,樑先寬就跟一個膀大腰圓的下人擠進來了。
黃澄明一見,責備道:“你怎麼拖到這時候纔來?馬上就要入場了。”
樑先寬苦笑一下,拱手道歉:“是學生的錯。”卻是沒解釋原因。
因縣試的時候樑先寬差點遲到,黃澄明作爲這次的帶隊先生,也是知道樑先寬家裡的情況的。他皺眉道:“今天考完你就不必回去了,叫人把東西搬來,住到縣館來,我叫人給你騰一個牀出來。”
“是。”樑先寬也心有餘悸。
他縣試之後,把家裡好好收拾了一番,本以爲這次府試不會有人再出來搗鬼了,誰曾想那些人蟄伏了一段時間沒動靜,卻在昨晚跳出來給他製造麻煩,在他睡得正熟的時候在他窗下放了一把火。要不是他的小廝機警,把他及時地叫了起來,沒準昨晚上他就喪命於樑家別院了。
“樑師兄,你帶了衣服沒有?”杜錦寧問樑先寬道。
樑先寬雖有一個下人護着,但爲了趕時間,走了快了,擠過來還是遭了不少罪。衣服也不知被誰扯破了,左邊的袖子破了一個大口子,前襟還有一個泥印子。
衣冠不整,是不能入考場的。
樑先寬搖了搖頭。
房間走水,他的行李都在裡面。放火的人是估算着時間的發動的,正好在離卯時半個時辰的時候點的火。等他叫人把火撲滅,已差不多卯時了。他只來得及梳了頭換了身衣服,拿了個冷饅頭就急急地奔了過來,哪裡還想着帶什麼衣服?
杜錦寧皺眉,轉頭掃了大家一眼,問道:“大家有帶衣服來的嗎?誰的身材與樑師兄相仿的,勞煩拿來給樑師兄換一換。”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搖了搖頭。
“不是除了考引,什麼東西都不能帶嗎?誰會想着帶衣服過來?又不需要在裡面住一晚。”李從揚,看看到處擁擠的人羣,他心有餘悸,“誰能想這裡擠着這麼多人呢?”
大家都點頭贊同。
他們之中有的人帶了書本,想在考前再臨時抱佛腳一下,卻沒想過要帶衣服。
黃澄明猶豫了一下,對樑先寬道:“你穿我的衣服吧。”說着便要脫衣服。
雖說樑先寬帶了下人,在場的也有不少的下人或是家人,但讀書人的青衫跟一般人的是不一樣的。樑先寬總不能穿一身下人服去參加考試吧?至於三個作保的廩膳生,他們一會兒也要跟着一起入場,是萬不能衣衫不整的。於是在場的人中,就只有黃澄明能把衣服脫了給樑先寬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