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寧坐了下來,接過杜方菲親手遞過來的茶,不答反問:“外甥們呢?怎麼不帶過來?”
“你這有正經事呢,帶他們來還能談事兒嗎?吵得要命。”杜方菲道。
“姐夫們都好?”杜錦寧又問。
“好着呢。”杜方苓解釋了一句,“魯小北去南邊進貨了,沒在家裡,去了有一陣子了。要是知道你回京,他定然哪兒都不去,在這裡守着。”
南邊放開路引,商業越發繁榮。賺錢能讓人動力十足,當地的老百姓想着法兒地製造或是種植出各種東西來***如水果,以前雖也有人種,但因爲交通和抑商問題,種的都不多。
現在放開路引,大家不光種水果,而且哪樣稀罕就種哪樣。那邊又是熱帶、yàrè帶,種出來的水果在北方很是賣得出價錢,魯小北因爲關樂和的緣故,知道消息後立刻南下去看貨。不光販水果,還打算販南邊各種稀罕東西回來賣,這麼一轉手就是好幾倍利潤。
三姐妹中,杜方菲雖然溫柔賢惠卻是個沒什麼頭腦的;杜方苓精明卻大大咧咧。兩人嫁都是人口簡單人家,丈夫又極好,沒什麼煩惱,平時能讓她們動心眼子的事情就少。
唯有杜方蕙,經過讀書識字,又因爲設計園林跟人諸多接觸,早已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懦弱沉默的小姑娘了,平時不聲不響的,但心裡極爲有數。而且她嫁的是方家,這種世家大族人口多關係複雜,說話做事不妥當,就容易產生矛盾,這也給了杜方蕙極好的歷練。
此時見杜錦寧不接她們的話,只管問一些家常裡短,她便知道杜錦寧是不方便說這些事。
她首先遣散自己的丫鬟:“玲瓏,你先出去。順便把巧兒也叫上,到院子外面隨便找個地方呆着。別呆在這院子裡。”
她這麼一說,杜方菲和杜方苓也反應過來了。
兩人責怪着自己的粗心,也趕緊把自己的丫鬟婆子遣了出去。
杜方苓作爲主人,還讓自己的下人把姐妹的下人都領到另一個院子去,自己不放心,還出去巡視了一番,發現院子裡都沒有了下人,院子外面作粗活的下人也離得遠遠的,這才放心回了屋子。
杜錦寧小心謹慎慣了,生怕她們這樣做反倒讓人生疑,到時候來偷聽就不得了了。
因此杜方苓一進門宣佈說周圍沒人了,她也不浪費時間,立刻掏出了丹書鐵券,開門見山地道:“我研究稻種有功,皇上應我的請求,賞賜了我丹書鐵券。”
說着又把丹書鐵券的作用解釋了一遍。
三個姐姐一聽有了這東西,便是欺君之罪也不怕了,一個個喜極而泣。
“錦寧,真是苦了你了。”杜方菲一邊哭一邊道。
杜錦寧一擺手:“接下來我會想辦法恢復女裝,不管傳來什麼樣的消息,你們都不要擔心,我跟娘都不會有事的。娘已讓我安排到了別處。等事態平息之後再傳信給你們,你們再把她接回來。”
杜方苓一聽不對勁,趕緊抹乾了眼淚問道:“你既拿了丹書鐵券,直接向皇上說明情況不就好了?怎麼還要把娘安排到別處?你不會有什麼事吧?”
其他兩人也緊張地握着帕子,雙眸緊盯着杜錦寧。
杜錦寧苦笑着搖搖頭:“事情沒那麼簡單。現在皇上被世家束縛着,說話辦事並不好使。而世家,向來看不慣我,想置我於死地,在我考上狀元的時候就坑害過我一次,被我避過去了。如果他們知道我是那個,即便我有丹書鐵券,他們也會逼着皇上治我的罪的。有這東西在,死罪能免,但活罪難逃。”
以防隔牆有耳,她連“我是女子”這幾個字都不肯說,就生怕被人聽了去。
三姐妹本以爲拿到這東西就萬事大吉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個大吃一驚,剛剛放回肚子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裡。
“那那……那怎麼辦吶?”杜方菲剛剛收住的眼淚又下來了。
杜錦寧道:“姐姐們你們別擔心。爲了這一天,我策劃了多年。我計謀水平如何,你們回去問姐夫們就知道了。經我精心策劃,就沒有辦不成的事。而且我一切都以保命爲上策,稍有風吹草動我就不露面了,自會遁去過逍遙日子。”
許成源、魯小北、方少華都是跟杜錦寧一起成長的,三人沒少在妻子面前對杜錦寧的各種能力大加誇讚。
聽了杜錦寧這番話,三姐妹稍稍放了些心。
“好了,我來就是爲了讓你們放心。”杜錦寧站了起來,“我還有許多事要做,就先回去了。”
“怎麼這麼急?好歹吃個午飯。”三個姐姐都依依不捨。
“以後有的是機會。”杜錦寧對三人作了個揖,起身正要離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陳立那裡如何了?”
陳立早在一年前就出嫁了,陳氏爲此還特意上過一回京城,主持她的出嫁儀式。
“好着呢。”杜方苓道,“她一成親,唐聞就跟他大哥分家了。唐聞對她挺好的,夫妻倆過得挺和美。現在陳立已懷孕六個月,眼看就要做娘了。”
杜錦寧笑道:“那就好。”又道,“當初也是虧得她,幫我擋了許多麻煩。她在京中也沒親眷,有個什麼你們也幫襯一二,別叫人欺負了她去。”
“放心,我們都知道,隔三差五地就叫人送些吃食小物件給她,唐家人沒人敢欺負她。”杜方蕙道。
杜錦寧便放心了,又拱了拱手:“如此,我就回去了。”
“一定要當心。” ωwш✿ TTKдN✿ ¢ ○
三個姐姐懷着滿腹的心思,送了她出大門。回到院裡也沒敢討論這事,默然坐了半晌,又商議好別露出了馬腳,杜方菲和杜方蕙這纔回家去。
杜錦寧從杜方苓家裡出來,又去了陸九淵家裡。
渡邊大師前些日子已養好了身子,經他們與鴻臚寺的官員確定,擬定明日一早,陸九淵幾人就隨渡邊乘船去日苯。因日苯僧人跟大宋是常來常往的,因此倒沒多少人去關注這事。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