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何素雪和關有樹的質問,珍珠表現得很平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把大夫們氣樂了。
關有樹呲着牙,笑得陰森森的,“鐵文英叔侄已經跑了,連長樂幫那麼大的基業都不要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奴隸,還指望他們來救你?別做夢了。”
珍珠眼皮子都沒動,何素雪沒話跟她說,這個人太忠心了,得用事實來攻破她的心防,現在跟她說什麼都是浪費口舌。
開了晚上的藥方,囑咐毛永盛按時給藥,不喝就別管,想死就讓她死,何素雪繃着臉走了。
林志通悄聲說,“小何大夫好凶。”
毛永盛斜視着珍珠說道:“對於助紂爲虐的人,幹嘛要有好臉色,你看楊海那樣的老實人,小何啥時候高聲過,櫃上賣不夠的麥芽糖,楊海可以敞開吃,這位,哼!”
珍珠乾脆把眼睛一閉,裝死。
何素雪回到右院,把晾曬的衣物收一收,猛然發現少了一件小內內,頓時大急,左數右數,翻開抽屜數,確實有一件白棉內內不見了。
“特麼的!偷書賊還是個大色狼?這是什麼節奏啊?”何素雪想到有人可能拿着自己的內內做些噁心事,心裡就漚得要死,那人要是站在面前,非得拿刀子突突了他不可!
何素雪滿腔怒火,燒水洗了澡,雖然很累了,但仍費了好大的勁才睡着。迷迷糊糊做了一夜惡夢,到了卯時起來,只覺手腳無力,比沒睡還難受。
到底是沒發育好的蘿莉身體,急怒攻心,又做了那麼大的手術,有點吃不消了。
何素雪就在炕上練習一組瑜伽,然後蓋着棉被靜靜平躺做休息術,又睡了兩刻鐘,再醒來時就精神抖擻了。
今早有大霧,隔着十米遠都看不清人,何素雪心說真是作案的好機會啊,但願計劃能成。
去到中院時,關有樹正和王小九說話。
珍珠真是命硬,靠着幾碗清熱解毒藥和幾碗糖鹽水,熬到現在也沒死,但王小九說精神比較差,懨懨的,有時偷偷抹眼淚,好像心裡很難過。
關有樹冷笑,“她不難過纔有鬼,以爲她主子會回來救她哩。”
何素雪走上臺階,問情況怎麼樣,關有樹扒了扒堂屋的大鎖頭,“表面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意思就是裡面怎麼樣他就不知道,因爲他沒有堂屋的鑰匙。
何素雪怕打草驚蛇,也沒有立即進去檢查,和二師兄聊了兩句,花嬸就喊開飯了。
飯桌上個個呵欠連天,都是沒睡好的樣子,林有文有心叫大夥休息半天,不開鋪子了,還沒說出口,前面就有人拍門,要請大夫出診,而且一來就是倆。
來請診的人家一戶在城南,一戶在城北,都說是閨女高熱不退,還伴有驚厥。
這個年代的有錢人家就是這樣,把女兒嬌養着,輕易不讓出門,生了病也是接了大夫進府診治,像知府夫人那種犯二,害怕丈夫知道自己生的什麼惡疾,喬裝打扮出來看診的,很少很少。
內科婦兒,一般都是林有文和陳有亮出診,陳有亮表現非常好,搶着說自己去城北的那戶人家,放下飯碗回房收拾一下,就拎着小藥箱出門了,林有文則去了城南那一家。
關有樹問何素雪,“你猜是哪一邊。”
何素雪拉長了一張臉,指了指北方,見到關有樹驚訝的眼神,知道他跟自己的想法一致了。
夥計們一頭霧水,不知倆人在打什麼啞謎。
何素雪起身,關有樹忙道:“吃完再去看,別一會心堵吃不下。”
何素雪想想也是,一屁股坐回板凳,端了飯碗猛扒拉,將半碗米粥塞進了肚子。
師兄妹倆來到正房,何素雪開門進到常得貴屋裡,昨天放置醫書的那個抽屜果然被人撬了,空蕩蕩好像怪獸嘴巴,正在嘲笑被它愚弄的世人。
何素雪盯着抽屜看了好一會,關有樹說:“手段還越來越高明瞭,我都沒聽見撬鎖的聲音。”
何素雪的視線移到散亂的被子上,“是很高明,知道用被子捂着不傳聲兒,我現在就納悶,是姓陳的偷了姓林的鑰匙進來作案,還是姓林的大搖大擺開門進來拿東西。”
正房的鑰匙不止常得貴最疼愛的小徒弟有,作爲師門的頂樑之柱,大師兄也是有一套的,方便師傅不在時便宜行事。
關有樹心裡難受得慌,說話有點猶豫不決,“不會是大師兄吧,他最是疾惡如仇,壞良心的事從來不做。”
“但願如此吧。”何素雪表情冷淡地說道,“等秦六校尉抓到人就水落石出了。”
被懷疑的林有文已經到了城南的病人家裡,很盡職的給那閨女看病,卻發現那娃已經退燒了,便留下一張藥方,急急忙忙趕回江南藥鋪,多事之秋,他實在放心不下家裡。
林有文揹着藥箱,小跑進鋪子時,一同抱臂站在大堂裡等候的師兄妹倆一齊吐氣,還好,大師兄沒讓他們失望。
關有樹上前接了大師兄的藥箱,何素雪捧上一杯熱茶,凝眉問:“大師兄,你看下你的鑰匙有沒有少。”
林有文抖了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出事了?”
“快看下鑰匙。”關有樹說道,內心希望鑰匙還在,偷書的不是老三,可惜,當大師兄瞪着鑰匙串驚呼起來,猜測被證實了。
何素雪努力壓制心中的怒火,儘量平靜的詢問:“昨晚交接班時,大師兄摔倒了?”
林有文身子晁了晃,“你怎麼知道!難道……”
林有文捂着胸口,表現出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天哪,當他被老三扶回房時,還以爲是兄弟情深,誰知人家是找機會接近他偷鑰匙。
何素雪遠目望北,眼眸寒星點點,“我不知道,是二師兄聽見的,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她說的很快,沒有超過一刻鐘,一名軍士快馬跑來傳信,陳有亮不是出診,馬車直接出了北城門了,已經有人跟下去,但藥鋪這邊仍然不能放鬆,直到秦世子親自過來拿書。
“書?什麼書!”林有文驚訝地問道,“小何那裡還有珍貴的醫書?”
何素雪從工作服口袋裡掏出一本書,在大師兄面前搖了搖,“不是別的書,還是這本急救外科學,我抄了二十本,丟了一本還有很多。”
林有文盯着書本,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小何,我能,看看麼。”
“當然可以。”何素雪將醫書遞到大師兄面前,“這本來就是師傅的著作,咱們做徒弟的,當然要先睹爲快啦,只是大師兄要小心腳下,別再跌倒哦。”
望着小師妹調侃的眼神,林有文舉袖掩面,羞得要找地縫鑽進去,“不會了,爲兄再不會有眼無珠錯看人了。”
答非所問,卻是正中紅心,師兄妹間的一點不快,被擊飛了。
卻說陳有亮坐着馬車飛奔出城,來請診的小廝摘下頭巾,滿頭青絲搖晃出別樣的風情,原來是女扮男裝的攬玉樓粉頭。
陳有亮吞着口水挪到對面的凳上,伸手攬住粉頭的小腰,在那臉頰香了一記,還不滿足,又扳過小臉要親嘴兒,被粉頭輕輕推開,問他:“書哩?”
陳有亮被那水波橫生的媚眼一斜,魂都飛了,探手從懷裡摸出一個布包往車板上一扔,便將粉頭撲倒在上面。
粉頭沒有反抗,順着他的心意讓他爲所欲爲,當他將她翻個脫褲時,布包就在她的眼前。她揭開布包,五個龍飛鳳舞的漢字在眼前規律晃動,她愉悅地呻.吟起來。
陳有亮泄了一回邪火,坐回車凳上整理衣物,粉頭從暗格裡拿出草紙清理完下.體,又坐到他懷裡低聲細語,詢問他偷書的情形。
“哈,林有文就是個蠢的,夜裡霧大,他眼睛又不好使,我伸腳拌倒了他,扶他回房的時間悄悄取了師傅那串鑰匙,他都不曉得,我怕他腳疼睡不着,又用你給的迷煙吹了一點進他屋裡,然後,醫書手到擒來。”
陳有亮得意地比劃着,手又摸到粉頭胸前的軟饅頭揉捏着,眸中精光四射,“爲了你,我可是把大好的前程都放棄了,你可得好好報答我,答應我的東西在哪裡?”
“放心,我家主子早就準備好了。”粉頭喘氣着,身體軟得像條蛇,從陳有亮的掌控中游脫出來,蹲下身去開他腳邊的暗格。
那暗格裡面有黃金珠寶,深處更有一把冷意瘮人的匕首。
粉頭慢慢伸手進暗格,捧出一把珠玉放到陳有亮手上,還給他送了個秋波,見他兩眼放光只顧盯着手上的寶貝流口水,粉頭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
“發財了,我發財了。”陳有亮財迷心竅,捧起寶貝送到嘴邊,響亮地親了好幾口,“小蝶,我們一起去江南吧,聽說那裡繁華似錦,是人間天堂。”
他的眼角,沒看到粉頭小蝶嬌美的笑顏,而是高高揚起的利刃,用力扎向他的心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