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看着眼前的中年漢子,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原主的記憶她雖然有,但是隻要不是特別深刻的,她多半還是不容易想得起來的。
知道一個顴骨高聳尖嘴猴腮的刻薄女人從店子後面的院子裡走出來,她才恍然明白,先前那個喚她青竹的,是這個身子的舅舅王大錘。
至於那個長相刻薄的女人,則是她的舅母,王夏氏。王夏氏孃家雖然姓夏,可卻不是他們本家,也不是夏家村的人。
她這舅舅雖然長得三大五粗,可生性懦弱,是個極其怕老婆的男人。因爲這舅母的原因,青竹爹孃和這舅舅極少走動,等青竹孃親去世之後,兩家更是斷了聯繫,像是生怕青竹青衫姐弟二人喝了他王家一碗水一般。
“人家可是不會認你的,你這樣巴巴的喊她也沒用。”王夏氏走出來,惡狠狠的瞪青竹一眼,然後用帶着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
“老闆,你們還做不做生意了?”倘若不是王家集只有這麼唯一的一個鐵匠鋪,青竹只怕是轉身就走了。
“生意當然要做,可是,你有錢嗎?”王夏氏抄着手,一臉鄙夷的看着青竹,不屑的說道。
“他娘,這青竹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少說一句吧。”王大錘搓着手,一臉侷促的看着王夏氏,語帶討好的說道。
而這個時候,原本在旁邊拉風箱的小夥計,早就一溜煙的不知道跑什麼地方躲着去了。
王大錘雖然怕老婆,疼閨女,可對小夥計卻不是那麼和氣的,急了就是蒲扇大的巴掌扇過去。王夏氏不打人,可她扣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給飯吃。這會兒要是讓他們逮到自己在一旁,指不定要吃什麼苦頭。
王夏氏瞟一眼自己的男人,陰陽怪氣的說道:“青竹,青竹,喊這麼親熱做什麼?人家可是不認識你的。”
青竹彷彿沒有看到兩人的眼神,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一般,開口說道:“我要一把小藥鋤,一把鐵鍬,有賣的嗎?”
“有倒是有,還是那句話,你有錢嗎?”王夏氏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青竹身上的衣服補丁套補丁,滿是鄙夷。心中想着,打秋風就打秋風,還找了幌子,可惜啊有老孃在,怎麼都不會讓你如意的。
“老闆娘就是這個態度對待客人的嗎?你這鋪子沒有倒閉真是太奇怪了。”青竹嘴角綴着冷笑,淡淡的說道。
“好你個小丫頭片子,有你這樣和長輩說話的嗎?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王夏氏說着,就要上前動手。
“他娘!”王大錘看自家婆娘真要動手的樣子,有些急了,連忙叫住王夏氏,又對青竹說:“青竹,可不能這樣和你舅母說話,你這孩子,怎麼總是不聽勸呢。”
“舅母?長輩?”青竹臉上的嘲諷更加明顯了:“我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這樣的舅母,她算哪門子長輩?”
“王大錘!你看看你的好外甥女,今天你要趕攔着我,晚上你就給我睡板凳!”王夏氏一邊吼自家男人,一邊上前要打青竹。
青竹可不會讓王夏氏打着,她快步退出去,揚聲喊道:“大家快來看看啊,這鐵匠鋪的人不講理啊,把上門的客人往外打啊!”
這個時候集市上人雖然不多,可也有那麼幾個的,聽青竹一喊,居然真圍上來幾個人,對着王夏氏和王大錘指指點點。
“呸,你個小丫頭片子,沒錢你算什麼客人?你就是個不要臉上門打秋風的。”王夏氏看鋪子門口圍了幾個人,倒是不敢動手了,指能狠狠的吐一口唾沫,指着青竹罵道。
“誰說我沒錢?”青竹說着,聲音往上一揚,說道:“我且問你,你家的藥鋤和鐵鍬是怎麼賣的?你說個價錢,也讓各位大叔大嬸聽聽,你若不欺負我小孩子亂喊高價,我就買了。”
“不要錢,不要錢。”王大錘連忙擺手,也不看自家媳婦,從店裡拿了鐵鍬和藥鋤出來,遞到青竹的手上。
青竹並不接王大錘手上的東西,只是看着王夏氏問:“多少錢?”
王夏氏狠狠的瞪王鐵錘一眼,說道:“鐵鍬一百文,藥鋤四百文,有錢就拿來,東西你拿走,你要是沒錢,一根針也不許拿!”
青竹不理王大錘,只看着圍觀的人問:“各位叔叔嬸嬸,這價錢可公道?”
圍觀的人聽到青竹問,就有人嚷道:“是這個價。”
青竹向接話的人道謝,然後也不看王夏氏,只拿出先前包銅錢的布。
在仁心堂,青竹除了銀子,另外還有五百二十文錢,先前在包子鋪花去了十二文,還有五百零八文,青竹輸出八文錢,然後將剩下的錢丟到王夏氏腳邊,說道:“老闆娘數數吧,五百文,不多不少。”
丟完錢,青竹纔將王鐵錘手裡的藥鋤和鐵鍬接過來,放到自己的揹簍裡。
王大錘一直在喃喃低語:“你這孩子,你這孩子……”
可惜青竹,理都不理他,轉身就要走。
“站住!”不等青竹轉身離開,王夏氏叫住了青竹。
“哦?老闆娘還有什麼事?”青竹轉身,挑挑眉頭,看着王夏氏問道。
“等老孃將錢數清楚了,一文不差,你才準走。”王夏氏一邊說,一邊將地上的銅錢撿起來,拿在手裡,仔細的數了好幾遍,才滿是不甘的看着青竹,恨聲說道:“你可以走了。”
“呵……”青竹嘲諷的笑笑,說道:“今日是沒法子,這集市上就你一家鐵匠鋪,我又人小,不好獨自去鎮上,才叫你賺了這個錢。奉勸你一句,生意不是這樣做的,和氣生財。你若一直是這樣,我看這王家集還有幾個人會倒你這鋪子來買東西。”
其他人聽到青竹的話,紛紛點頭附和。
“是啊,這家太刻薄了,太不會做生意了。”
“要是王家集多有一個鐵匠鋪,怎麼也不會在他這個地方買東西。”
“以後啊,最好還是去鎮上買,人家鎮上的鐵匠鋪,可比他們和氣多了。”
“就是,就是。”
青竹背挺得直直的,頭也不會的往前走去,她還得去買些其他的東西,懶得在這裡和他們較勁。
不過說真話,聽着這圍觀的人說他們不好,青竹心中,隱隱有些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