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蘇麗言心裡極快的閃過各種念頭,卻是身子冰冷的看着自己腳邊的那條蛇極快的扭動,身子一會兒盤成各種姿勢,它此時像是沒有了心思再來搭理蘇麗言,因爲蘇麗言看到隨着它的扭動掙扎間,它的身子如吹氣一般開始長大,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就已經漲大了好幾圈,接着就是開始褪皮,周而復始,如同她之前種下來的種子般,好像是在一瞬間,將它一生的生命征程走完。
不到三十秒鐘左右,那條大蛇的掙扎漸漸停歇了下來,它的身旁留着一堆黑紅色的殘皮,接着是它徹底停止扭動之後,身子開始消融腐爛,一分鐘不到之後,那兒的蛇皮連帶着蛇屍,已經化爲了細煙,慢慢滲進了土地裡。蘇麗言臉色蒼白,雙掌緊緊握成拳,看着那一條鮮活的大蛇一瞬間功夫就消失不見,心裡的驚駭自然是可想而知。
她此時已經顧不上再去想什麼有誰放了蛇要害她的問題,這會兒一個更令她震驚害怕的答案,已經是擺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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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蛇令她心裡本能的覺得不喜,可是她一向冷靜,並不怎麼害怕,至少她有把握,在自己的空間裡不受蛇的傷害,因此看它沒來攻擊自己時,沒有動彈,因爲她早就盤算好了,如果這蛇要來咬她,她立馬就閃身出空間,這蛇就算再毒,也絕對傷她分毫不到,況且,她還有那紫色玉髓一般的絕世靈藥,能讓傷口瞬間復原,排除身體不好雜質的東西,想必蛇毒進了身體,也算雜質的一種。應該能治得到,所以她並不害怕。
可如今,令她更爲恐懼的一件事情已經擺在了她的面前。之前種花草種子時,她曾親眼看到那些種子在土裡落地生根之後,就開始迅速的生長髮芽,然後開花長大。最後凋零。她當時心裡就隱隱約約有個想法,不過她一向沒發現自己有異狀,因此只是有些懷疑而已。那些進了空間的種子,就如同被人撥苗助長了般。極快的成長,極快的死去,生命的過程只是在瞬間而已。再加上空間的奇怪之處,時間的流逝比起外面來說,到底是要慢得多。還是快得多?
如果是要慢一些,那麼她爲什麼感覺已經過了許久的時光,在現實世界時,不過只是一瞬而已?如果是快得多,那麼這個答案令她心懼,這世上萬物生長自然是有上天頒佈下來的規矩,有極必有衰。有陰必有陽!如果空間中的時間比起外面流逝來說,是快了許多。那麼她覺得在空間裡已經過了許久的時光,可是在外面看來時不過是一小會兒,就有了說法。
這樣一來,種子不能在空間裡種的事情,就有了解釋,那就是因爲空間中的時間流逝實在是太快,所以她種下的各種花種菜種,本來生存週期就不長,種在空間之後,纔會迅速的開花結果到最後凋落。
就如同剛剛那條蛇般,在一眨眼的功夫內,就開始成長褪皮到死亡。動物植物都如此,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她,也同樣是如此?
想到這兒,蘇麗言的身子開始不可控制的顫抖了起來,她只覺得渾身發冷,下意識的伸手就抱住了自己的雙臂,蘇麗言心裡一片冰冷空白,她努力站穩身子,回想着自己頭一回進空間時,那會兒的感受,難受,喘不過氣,身子軟軟的沒有力氣,那時還當自己身體柔弱又受傷失血的原因,現在看來,好像是屬於這空間特有的,時間流逝的法則吧?
因爲人的年紀比動物植物都要長得多,所以她那會只是感覺心慌不適,渾身軟綿無力氣,還沒到極快的死亡地步,撐了那一小會兒,直到,喝過那紫色的玉髓之後,才改變了這樣的情況。
蘇麗言臉色蒼白得厲害,緊緊咬住嘴脣,眼睛帶了紅血絲,死死的盯着那玉臺裡頭,如活着一般的紫色液體,她這會兒還被這消息砸得回不過神來,如果她的想法是真的,那麼是不是代表着,當初她曾經以爲是天大福氣時,自己還在死亡線上掙扎了一圈兒?
原本以爲空間是天大的福氣,從此自己的時間多了,疏不知,這世上根本沒有絕對的好處,萬物都是有巡迴法則的,空間的時間拉長了,對她來說,她身處空間時,同樣的時間也會銷燬腐蝕她的身份,就如同那些種子和剛剛的蛇一般,空間中確實是靈氣十足,但同樣的,也存在着致命的因素,但同時,這奇怪的空間卻又衍生出了那紫色的液體,能奇妙的化解空間中的這些不利,果然這天地,都逃不開那個圈,就如同毒蛇叢周圍,一定有能治好這種毒素的草藥一般,奇怪卻又奇妙。
虧她一直沾沾自喜着自己的運氣,擁有了這世間上有錢也買不到的時間,自己是世上最幸運,最獨一無二的,她卻是忘了,時間有時珍貴非凡,可是這時間不論是對一個人來說,走得快還是慢,它都是這世間上最毒的毒藥,它能使人快速的死去,它也能使人永遠只停留在那一格,就算是代表着長生,可是如果這長生,不是人們追求的,那麼它就代表着無盡的孤獨!
此時的蘇麗言已經沒有心思去感嘆造物主設計出這樣的神奇,她只覺得渾身發冷,牙齒都開始上下碰撞,發出‘咯咯’的清脆響聲。她莫名其妙應該算是死過一回的,雖然沒體驗到那死亡的感覺,不過她卻是重生了一回,她並不想死,可是這不想死,不意味着她就會怕了死,蘇麗言心裡清楚得很,人都難免有一死的,只是或早或晚而已,連厲害如秦始皇走火入魔一般追求長生,都避免不了,更何況是普通人?
但她不怕死,不代表她願意在空間中,這麼神秘的,讓她心裡生出詭異害怕感覺的死去,這麼迅速的消失,纔不過一瞬間而已,最後歸於塵土,連頭髮絲兒也留不下半根,她害怕,她不想這麼死在空間中,這麼一想,蘇麗言如同遭了遇了世間上最令她害怕的事情一般,一個閃身就出了空間,神情慘白的出現在了她的牀上。
此時夜裡安安靜靜的,蘇麗言吞了口口水,甚至能聽到水嚥進喉嚨時的‘咕咚’聲,她突然之間憤怒了起來,爲什麼有人要來害她,送蛇到她牀上?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守着這小院,就這麼過一輩子而已,甚至她已經願意微小到,一輩子都呆在這元家大宅裡,爲元鳳卿生兒育女,當個安靜的,本份的元家夫人,她要的不多,不想和誰爭搶,爲什麼就容不得她?
如果不是這條蛇,她至今還不知道空間的秘密,那麼她也不會這麼慌亂,如果不知道空間能有這樣令人致死的原因,她這會兒也不會有高興過後的劇烈失落。蘇麗言心裡生出一股憤怒來,有一種被空間背叛的感覺,也有一種恐慌,更有一種令她難忍的絕望,忍了這麼久的時間,爲什麼別人就不會放過她?
一想到這兒,蘇麗言眼裡閃過一絲冷色,動作利落的撩開了帳子,大聲喝道:“來人!”
“三少夫人,您做惡夢了嗎?”外頭半晌沒有回答,許久之後,蘇麗言又重複了好幾回,那外面守夜的丫頭清脆的聲音才響了起來,帶着朦朧的睡意,‘吱嘎’一聲,推開了房門進來,平日裡聽慣的聲音,今日心境不同,竟然聽起來萬分的滲人,因今日裡元鳳卿沒回房睡的原因,再加上這元家女眷內院裡要落道鎖,蘇麗言房裡還要再落鎖,門外又有丫頭守着,沒有哪個敢進來,因此她的房門並未鎖上,但就是如此,依舊今日有人鑽了空子進來,幸虧她有空間,不過也同樣是因爲空間,她此時才這樣心神不寧。
說話間,內室門口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小丫頭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處,身上披着一件小襖子,天氣冷,她跺了跺腳,走到牀邊,小心的撩開了帳子,原本要說的話,在看到賬子裡,蘇麗言陰冷的神色時,一下子頓時,嚇了一跳,身子晃了晃,油燈也跟着閃了閃,好一會兒之後,兩人對望,小丫頭纔有些慌亂道:
“三少夫人,您,您怎麼了?”賬子裡,蘇麗言臉色滲白的坐在牀鋪上頭,身上穿着乳白色的寢衣,長長的烏黑秀髮披散在她背後,散亂在細膩滑嫩的可愛腳邊,白玉似的臉上汗水淋漓,像是將衣裳也打溼了,貼在身上,隱隱也藉着燈看到裡頭淡綠色的肚兜,胸口不住起伏,顯然是不知道怎麼慌到了,雙臂放在腿側,小手緊緊握了起來,一看到這情景,小丫頭就嚇了一跳。
也許是剛剛纔起牀的原因,小丫頭臉上還帶了淡淡的紅暈,與蘇麗言的臉色相比,更是明顯。蘇麗言身子冰冷冷的,這會兒餘悸還沒過,到這纔看到人了,放鬆了些,緊繃得久了,這一旦放鬆只感覺身子軟得很,她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是被汗浸溼了,神色雖然還冷靜,不過心裡卻是平靜不下來,冷冰冰道:
“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