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敦邦在答應胡孝民時,腦海裡根本沒有沈黎勇。他答應胡孝民,是想以後跟着胡孝民。
戴敦邦很清楚,以後想在江蘇混,只能跟着胡孝民。
沈黎勇看似蘇北綏靖公署的政訓處長,可沒什麼實權。胡孝民身兼多職,政保局常州分局的局長方民任就是他的人,跟着胡孝民,以後至少常州的特務不會找自己麻煩了。
沈黎勇一直在外面等着戴敦邦,他想第一時間知道戴敦邦與胡孝民談話的結果。看到戴敦邦走出來後,他讓人把車子開了過去,接着戴敦邦上了車。
沈黎勇問:“跟胡孝民談得怎麼樣?”
戴敦邦說道:“他收下了支票,答應以後不再追究,也同意我在江蘇繼續做生意,但不能再碰大煙。”
胡孝民給了他一個任務,藉着與沈黎勇的關係,摸清沈黎勇的真正身份。
他沒有猶豫,馬上答應了。
只有扳倒沈黎勇,才能真正贏得胡孝民的信任。否則,他就是牆頭草,兩邊都不能討好。
沈黎勇隨口問道:“你是怎麼想的?”
戴敦邦忙不迭地說:“我當然聽您的。”
沈黎勇微笑着說:“這就對了嘛,你這次雖損失不少,但很快就能賺回來。這次是被他們抓了個現行,下次我們把日本人拉進來,胡孝民絕沒膽子跟日本人作對。”
戴敦邦一臉欣喜地說:“沈處長英明。”
他心裡卻在罵娘,要是早把日本人拉進來,有現在這事嗎?
沈黎勇關心地說:“我先送你去郎中那裡。”
戴敦邦突然想起一件事:“沈處長,我的手下還被關在毛家弄的看守所……”
沈黎勇不以爲意地說:“沒問題,我親自去一趟,他們馬上就會出來。”
沈黎勇爲了表示自己對戴敦邦的關心,將戴敦邦送到郎中處後,親自去了趟武進設在毛家弄的看守所。
沈黎勇原本以爲,只要他亮明身份,提走戴敦邦的人是沒問題的。要知道,他可是蘇北綏靖公署的政訓處長,就算是武進縣長見到他,也得點頭哈腰。
然而,他一不是看守所的上司,二沒有手續,三也沒拿胡孝民的條子,在看守所碰了個軟釘子。就算他身份再尊貴,看守所也不敢放人。
看守所沒有電話,沈黎勇氣得當面大罵看守所長,可對方就是不放人,無奈之下,他只能回去找胡孝民。
拿到胡孝民寫的條子後,沈黎勇才從看守所提到人。提人的時候,看守所長故意爲難,讓他寫明要提之人的姓名。沈黎勇哪知道戴敦邦的夥計叫甚名誰?他總不能再回去一趟,把戴敦邦叫過來吧?
無奈之下,沈黎勇只好到看守所裡叫人,讓戴敦邦的手下主動出來。這一招很靈,戴敦邦的夥計聽到有人來保他們,主動走了出來。沈黎勇只需要他們報個名,就讓看守所放人。
沈黎勇此時已經非常不耐煩,可以說是火山暴發的邊緣。只要是戴敦邦的夥計,必須放人,看守所多說一個字都不行!
沈黎勇見到戴敦邦後,沒好氣地說:“戴老闆,爲了讓你的手下出來,我可是跑了兩趟腿。要是沒有汽車,腿都得跑斷。”
堂堂政訓處長,爲了放幾個夥計,竟然跑了兩趟。雖說是因爲看守所長不徇私情,但也變相說明,他這個處長沒什麼卵用。
戴敦邦感激地說:“多謝沈處長,我等會讓他們給沈處長磕頭。”
沈黎勇擺了擺手:“磕頭倒不必了,幾十號人跪着,看着都瘮人。”
他之所以這麼做,主要是想安慰戴敦邦。以後,還得靠戴敦邦幫自己賺錢。
他知道,胡孝民對自己怕也是有點想法了。這次藉着戴敦邦走私煙土,也是想敲打一下自己。但他跟項莊益的關係更好,這次跟着胡孝民出來,如果能抓到胡孝民的把柄,或許他就能當參謀長呢。
戴敦邦愣了一下:“幾十號人?我只有十五個夥計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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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黎勇氣道:“什麼?這幫兔崽子!”
他所說的“兔崽子”,不僅罵的是那些渾水摸魚,跟着一起出來的囚犯。也是說看守所的那幫雜碎,明知道放錯了人卻不吱聲,想讓自己背黑鍋。甚至,有可能是藉着自己的名義,順便放掉他們的人。
戴敦邦說道:“沈處長,你還是趕緊去處理一下吧,看守所不少是法院的案犯,聽說還有共產黨。”
沈黎勇驚得跳了起來:“什麼?還有共產黨?”
沈黎勇雖然很不願意,但共產黨實在太敏感。如果因爲自己,而錯放了共產黨,豈不是成爲共犯?
沈黎勇馬上讓戴敦邦的手下去尋找,他希望能把人找回來。他自己,則又去了趟看守所。這次,沈黎勇對照着名單,看得非常仔細。
“沈處長,放人的時候我就想提醒,可你那副要吃人的樣子,我嘴還沒張,你就讓我閉嘴了。我還以爲,你知道他們身份的呢?”
武進毛家弄看守所的所長申法海,看到沈黎勇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旁邊冷嘲熱諷地說。
沈黎勇怒吼道:“放屁!我能放走共產黨?你馬上派人去抓,要是抓不回來,你要負全部責任!”
申法海好整以暇地說:“放人的時候,你簽了字的,我怎麼會有責任呢?”
沈黎勇氣得手發抖:“你……”
申法海提醒道:“沈處長,看守所只負責守着毛家弄,至於抓人,那是警察局和政保局的事。”
沈黎勇知道,這下不驚動胡孝民都不行了。
他很是尷尬,原本想安慰一下戴敦邦,結果卻幹了這麼一件噁心的事。
他感覺,這次的事情,會對自己非常不利。
沈黎勇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自己是來摸查共產黨的,哪想到卻放走了共產黨。這幾個共產黨要是抓了回來也就罷了,如果沒抓回來,他都不好交待了。
胡孝民吃驚地說:“什麼?共產黨混在戴敦邦的夥計中越獄了?”
他一開口,就給這件事定了性:“越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