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慧英寫的個人材料,胡孝民親自送到了九如裡5號。
胡孝民誠懇地說:“劉書計,這件事我有很大的責任。”
沈愛平之所以必須死,不僅僅是因爲他的錢,也是因爲他知道了回門計劃。
至於焦一誠和顧慧英,要如何處理,得聽組織意見。畢竟,重慶已經知道了回門計劃,除掉他們並沒什麼用。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顧慧英並沒有斷定胡孝民的身份,她只是推測,胡孝民有共黨的傾向。
劉堯沉吟道:“你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很欣慰,但我也說過,這件事的責任不在於你。組織對她考察過,如果要說責任,我更有責任。”
誰能想到,顧慧英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陰謀呢?打入中共還只是她的第一步,一旦贏得組織信任,就要舉報胡孝民,繼而對胡孝民取而代之。
這個計劃想想都可怕,顧慧英早年間對共產黨很狂熱,也認真學習過我黨的書籍和資料。從她重新入黨來看,她的目標很明確,目前根本沒有任何異常。
胡孝民苦笑着說:“要不是我,組織上不會考察她,也不會再發展她入黨。”
劉堯拍了拍胡孝民的肩膀,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要考慮的是如何善後,而不是一味的自責。自責能解決問題嗎?只有事情解決後,再開展自我批評也不遲。”
之前組織告訴胡孝民,在他身邊有個“05”號情報員。顧慧英又很狡猾,連胡孝民也騙過去了,讓胡孝民一直認爲,她可能就是那個“05”號情報員。
胡孝民誠懇地說道:“我希望組織能對顧慧英謹慎使用,或者讓她自行脫黨,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
劉堯說道:“賀佐臨報告,他與顧慧英每次接完頭後,總感覺身後有尾巴。他懷疑,顧慧英已經準備動手。”
胡孝民驚訝地說:“什麼?”
劉堯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這個尾巴,應該是中統的人。顧慧英只與賀佐臨打交道,覺得並不滿足。”
胡孝民眼中殺機隱現,沉聲道:“我來處理這件事。”
他剛把中統的魏生凡除掉,還坑了他們五萬美元,不在乎再殺幾個中統。如果顧慧英真要與人民爲敵,他不會考慮個人情感。
作爲一名潛伏者,早就沒有了個人的情感。國家和民族的利益,是他永恆的追求。
既然顧慧英只是高度懷疑他是中共,並沒有任何證據,那他就有辦法讓顧慧英改變想法。
劉堯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決:“不行。你可以提建議想方案,但不能具體執行。”
胡孝民的身份很特殊,好不容易纔潛伏在特工總部,應該讓他發揮更大的作用。任何會給胡孝民帶來危險的行爲,都要儘量避免。
胡孝民微笑着說:“我可以借用日僞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執行啊。”
劉堯沉吟道:“這個……先研究你的方案再說。另外,上級也有個任務給你。”
胡孝民像是被打了一針腎上腺素一樣,興奮地問:“什麼任務?”
劉堯緩緩地說:“需要你與上海的德國人接觸,最好是德國駐華使館,或者能接觸德國高層的人。這個任務,是周先生親自佈置的。”
德國駐華大使館雖在重慶,可大便和使館的很多工作人員,卻待在上海。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令人驚奇的事情。
德國與日本是盟友,汪即卿政府是日本人扶持的,可到目前爲止,德國並不承認汪即卿政府,依然與重慶保持外交關係。
這就很有趣了,但也給了胡孝民機會。
胡孝民堅定地說:“保證完成任務!”
胡孝民曾經過去重慶,但沒見過周先生。
這個時代已經有很多人追星,比如說徐萊、黃一萍都是電影明星,在上海很多人都仰慕他們。
胡孝民則不然,自從潛伏在特工總部後,他最欽佩的人就是我黨的周先生。
顧慧英晚上與胡孝民吃飯時,突然問了一句:“最近,有什麼消息嗎?”
胡孝民調侃道:“你在二科,又是副科長,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雖然內心對顧慧英萬分警惕,可他臉上要保持着跟原來一樣的情緒,包括說話時的神情和語氣。
顧慧英是他介紹給組織的,她所造成的後果,必須由他來處理。
胡孝民最需要做的,是消除顧慧英對自己的“誤會”:他並不是共產黨,也不同情共產黨。之所以會給顧慧英這樣的錯覺,是因爲他想討好趙仕君,畢竟,家裡有共黨嫌疑的關壽楣,就是趙仕君塞進來的。
顧慧英眨了眨圓圓那會說話的大眼睛,似笑非笑地說:“可我聽說,你在執行一個特別的任務。”
得知“魏生凡”失蹤後,她也很吃驚。焦一誠很擔心,五萬美元不算什麼,如果魏生凡再次落到胡孝民手裡,那就麻煩了。
胡孝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不錯。”
顧慧英臉上又露出迷人的微笑,問了一個令人無法拒絕的問題:“與中統有關?”
胡孝民又點了點頭:“是的。”
顧慧英再次施展魅力:“能說說嗎?”
胡孝民“正色”地說道:“我想知道魏生凡來上海的任務,會不會與特工總部作對?”
他說這句話時,用足了感悟,在顧慧英聽來,絕對發自肺腑。
胡孝民信誓旦旦地說:“這個我可以對天發誓,他沒說半句關於中統的事情。我本想引他行動,可他沒上當。親自陪他吃飯,也沒得到迴應。這位魏組長,對中統倒是很忠心。”
顧慧英看着胡孝民的表情,沒有再多問。她無法判斷胡孝民的話是否真實,只能暫時放棄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