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楊燦燦的表情,充滿了期待又很不開心,充滿期待是因爲她好奇心最強,本來就愛聽故事,現在可以身臨其境猶如看電影一般,自然是樂意去,不開心就很明顯了,因爲子涵居然因爲鴻天這麼輕鬆的就答應了。
“我們如夢的時候不能被別人打擾,如果赤那這時候追來怎麼辦?”肖老有些擔心,不時的左顧右盼。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雖然會跟你們進入第二層,但也可以留意到這裡的情況,一旦有危險馬上帶你們回來,況且只能看到五分鐘,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快感應到我們。”歐陽曦雨輕描淡寫的說道。
衆人都看向了八公,等待他的決定,八公點點頭,“既然小天想看,子涵又難得同意了,那就快開始吧,我就不去了,在這幫你們把風。”八公似乎並不是特別相信歐陽曦雨,曦雨微微一笑,也沒有在意。
“那我開始佈陣了。”歐陽曦雨朝着大家說道,便從袖口裡拿出一個錘子一樣的一把刀,比普通的匕首刀身要細很多,卻比錐子大好幾號,通體銀色,錐子把下面刻着一個九尾的狐狸圖案。
八公看了一眼頗爲驚訝的說:“破夢刃?”歐陽曦雨點點頭,自顧自的忙活起來,八公嘆了一口氣,“原來你是……”他剛要說出來,曦雨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八公欲言又止,衆人也不好再繼續追問,我無意間看到肖老與八公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肖老也應該明白了曦雨的真實身份。
歐陽曦雨用破夢刃在地上畫了一個大圈,圍着大圈各畫了幾個跟我們人數相等的小圈,說來也奇怪,那破夢刃就如同筆一樣,在地上留下了銀色的線條。
畫好後,她用恭敬的語氣對子涵說:“您可以進陣了——”她特意用的您這個字,讓我感覺特別的不舒服,吳子涵也沒多想,走進去,坐在了中間最大的圓圈之中。
“大家也可以就坐了。”我們學着曦雨的樣子坐在了周圍的小圈當中,八公在我們周圍走來走去,保護着我們,
“不管你們感覺到什麼,呆會都不要睜眼睛,直到聽見我說睜開吧,你們再睜開,切記,否則神魂留在了第二層出不去,不要怨我。”歐陽曦雨警告道,衆人都點點頭。
在我閉上眼睛之際,我看到歐陽曦雨用破夢刃在子涵的上空由上至下狠狠的劃了了一下,眼前的空間,就如一張紙一般,被破夢刃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再往下我就不知道了,已經閉上了眼睛。
我只聽見耳邊似乎有喘息聲,有車流聲,有人說話的聲音,只是覺得離的特別遠,也感覺不大清楚,過了大概一分鐘,我聽到大海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歐陽曦雨說:“睜開吧,我們到了。”
睜開眼睛,我不由得瞠目結舌,我們幾個人站在了一艘船的甲板之上,船隨着大海上下起伏,我感受到腥鹹的海風颳在臉上。
這裡正直深夜,交輝着月光,遠處海水的顏色如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這艘船我再熟悉不過,在八卦鬼城之中,我們曾用碧水丹在裡面做過短暫的停留,那正是“波塞冬號”。
隱隱的聽到有人再說話,我們幾個探着身子過去,曦雨剛纔說過,第二層夢境這裡的人看不到我們,但是我們卻能身臨其境的感受的到。
三名船員,依靠在甲板上的欄杆旁,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朝着他們瞭望的方向看去,似乎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片大陸。
“這是海市蜃樓,彼德?”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男人問道,他的手裡捧着一本褐色封皮的記事本,這個本子現在就在我的包裡,他一定是鴻錚,我猜測道,看向衆人,大家也認出了那本子,除了鴻錚口中的彼德,另一個人我們再熟悉不過了,那正是吳子涵,他二十年前跟現在幾乎毫無變化。
“月光這麼暗,可能性小,只能等近了看看清楚。”一位有着金色捲髮的中年男人回答道。
“今天終於平靜些了。”鴻錚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彼得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道:“三天了,和指揮所失去聯繫三天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彼得點上了一隻煙,“我航海這麼多年第一次見這麼大的風暴,一連八九天都看不到太陽和月亮,就更別提星星了,甚至有時候都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他咕噥着,瞥了洪錚旁邊的吳子涵一眼。夢境中的吳子涵似乎對他們的談話沒什麼興趣,而是一直疑惑的盯着遠方若隱若現的那片大陸。
“你女兒?”吳子涵看着洪錚手裡那本航海筆記,裡面夾着一張嬰兒的照片。
“恩,還不滿一週歲。”鴻錚有些詫異,一直不愛說話的吳子涵會對這照片感興趣。
“紅瞳?”
“額……”鴻錚似乎不願意提起這件事,很不耐煩的答應了一聲,“醫生說是眼睛充血,治療就會好的。”
“終於要回來了嗎?”
“誰要回來?你知道些什麼?”鴻錚緊張的問道,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你這次來都是爲了她吧。”吳子涵又恢復了那個世界彷彿與他無關的眼神看着前方那片大陸。
“我只希望她以後可以平凡的生活……”鴻錚說着,眼角竟泛起淚花。一旁的鴻天也知道那人就是她的父親,嘴脣一直在微微的顫動。
“只要找到海格力斯之柱,我們就能找到目的地,再或者漂流幾天也會出去的,不會讓你看不到寶貝女兒的,放心吧。”彼得拍拍鴻錚的肩膀。
船越來越靠近那片大陸,突然間,船體劇烈的顛簸,海浪一瞬間洶涌,奇怪的是海面上感覺不到一絲風,驚濤駭浪的同時還伴隨着一股刺鼻的腥鹹氣味。我們幾個也被顛的不知所措,只能抓緊船周圍的欄杆。
“發生了什麼?”鴻錚驚異的看着黑色的海水,彷彿煮沸了一樣,海洋裡的生物似乎也感受到了海水的異動,紛紛積聚在了海表面向遠離那座大陸的方向游去。
“我們到了!”吳子涵隨口說了一句。
“到哪裡了?”彼德不耐煩的問,“憑我航海的經驗,都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你知道?”他輕蔑的看看吳子涵,笑的很得意。子涵似乎根本沒聽見彼德說什麼,只是緩緩睜開眼睛死死的盯着鴻錚,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所有船員請迅速到駕駛室集合,所有船員——請迅速——到駕駛室集合——”理查德船長用廣播急促的呼喊着,焦急的聲音裡摻雜了些許失望。他們三人都迅速往船艙裡飛奔,船身晃動的越來越劇烈,洪錚在城市裡待慣了,很少出海,他幾乎站都站不穩,彼得對海浪和船非常熟悉,知道這次傾斜之後下次傾斜是在什麼時候,洪錚踉踉蹌蹌的跑了幾步,不得不抱住甲板上的欄杆,彼得已經跑到了船艙門口,我們也跟在後面艱難的跑進了駕駛室。
此刻,船上12名的船員都已聚在駕駛室,當然這個數字不算上我們,本來狹小的室內顯得更加擁擠。
“我們還沒聯繫上指揮所,探測器裡也沒有探測出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前方的陸地應該是某種海市蜃樓!”理查德船長有些失望。同一時間幾乎所有人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從我們與指揮所失去聯繫那天座標來看,離我們最近的陸地至少也要五天的時間,我不記得這周圍還有其他陸地!”彼德得意的瞥了一下吳子涵。
“不,陸地是真的。”吳子涵淡淡的說了句,看着鴻錚,“你不覺得嗎?”
“我?”全船的人都齊刷刷的看着鴻錚。
船體搖晃愈加劇烈,隨時都有翻船的可能。船身越來越靠近那片神秘陸地,突然,一道巨大的藍色光柱直射天空,彷彿是誰點亮了海里的探照燈,藍色的幽光與海水交織輝映,伴隨着亮光,我們跟着船員們一起站在高處駕駛室裡,能清晰的看見這片奇怪的大陸,以中間巨大的光柱爲中心延伸出一片不規則的圓形陸地,以同心圓的模式連接在一起,一層層由低到高排列向中心的。中心部分以S型被分割成大小相同的兩部分,外圍被街道分成很相似的八份扇形區域。我們能清楚的看到陸地上的建築,街道,甚至臺階。最中心屹立着恢宏的金字塔,塔上鑲嵌着閃閃發光的寶石,正是這顆寶石發出了藍色的光柱,塔前是一具金色雕塑,到處是金色的圓頂建築,建築的整體設計極盡可能的體現了各種藝術的巔峰。
我當時心裡就尋思,這建築的分佈怎麼這麼像岱輿古國的八卦陣型啊,難道這裡就是岱輿古國原址?
“這是……”鴻錚睜大的雙眼,“我們要找的——”彼德以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海市蜃樓真是鬼斧神工!”
“是真的。”吳子涵皺着眉看着彼德。
“這——這片陸地爲什麼——很像——太——太極八卦圖!”鴻錚推了推眼鏡想努力再看看清楚。
“把船靠近陸地。”理查德船長命令道
“啊——我就說這是幻影。”彼德不屑的看着吳子涵。
就在剛剛,12名船員一起見證了船體竟然穿過了那片大陸,繼續航行,依然能看到充滿藝術氣息的建築,就像置身於一部3D電影的場景,看的真實,卻觸摸不到。
“真是奇觀。”理查德船長陶醉在這美景裡。
“你們不覺得少了一個人嗎?”吳子涵看着彼德的方向
“少誰了?1,2,3……11!鴻錚!”彼德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航海日誌,剛剛那本日誌還在鴻錚的手中。“洪錚去哪了?你們誰看見了?”彼德額頭冒出了大滴的汗珠。
“去那了。”吳子涵指着那片大陸,“只有我和他能進去。”其他船員驚恐的看着巫禹君,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爲什麼你還在這?”
吳子涵沉默了半晌,緩緩的說:“這片大陸外圍覆蓋了一層物質,與我們不在一個空間。”
“那——是什麼物質?”理查德船長有些崇拜的看着吳子涵。
“是炁幻。有炁幻處必有歸墟。”一向冷靜的吳子涵臉色顯得有些蒼白,這讓整個船艙的氣氛更加緊張。
“你怎麼知道?”彼德疑惑的眼神看着吳子涵,可是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沉默不語,這讓彼德很生氣,他漲紅了臉。
“船——船長,你看!”一名船員喊道。
大陸的最中心那束藍光漸漸暗淡,中心開始向下塌陷,整片大陸劇烈的顫動,海面上颳起了大風,掀起了層層劇浪,巨浪的高度足以掀翻整艘船,有不知名的魚頻頻跳出海面,彷彿要逃離這片海,大陸的中心完全塌陷,在海平面上露出一個黑洞,像無底洞一樣吸收周圍的海水,而那片像幻影一樣的大陸,也扭曲着被這黑洞一點一點的吸附,縮小。在黑洞周圍形成巨大的漩渦,一頭巨大的抹香鯨在船身的不遠處浮出水面,這頭罕見的抹香鯨有兩個船身那麼大,它彷彿受到了驚嚇,拼命的扭動身體,翻騰着,掙扎着往遠離黑洞的方向逃離,不管怎麼努力它看起來根本沒有前行,反而離黑洞越來越近。
“快!迅速掉頭!快!”理查德船長臉色蒼白,甚至能看到他放大的瞳孔。
“來不及了。”吳子涵看着那頭抹香鯨。
“那怎麼辦?”理查德船長和其他船員都期待的看着吳子涵,彷彿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歸墟下有通靈地,廣利中含濟物功。既來之,則安之吧。”吳子涵撿起地上的筆記本,鎖緊了箱子裡,那個箱子正是我們後來找到的。
船越來越接近黑洞,這時候歐陽曦雨大喊:“快回來,時間已經到了,大家閉上眼睛——”可是鴻天一直睜着眼睛,眼睛裡佈滿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