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哥哥,我們是小雪的朋友,路過此地聽說了你們的事情,所以特意前來拜訪。聽說你們家中有傷患,不置可否開門讓我們進去?我這位朋友略通醫術,興許能夠幫得到你們些許。”花上雪揚聲說道,臉上掛着和善的笑容。
花小凡微微一愣,雖然這些陌生人他一樣就看出出身不凡,可不知怎麼的看着眼前這開口說話的小子,卻是有那麼一絲莫名的熟悉,根本討厭不起對方來。
花小凡從腰間摸出一把鑰匙丟了出去,那是開門的備用鑰匙,待得丟出去後,花小凡方纔驚覺自己怎麼就這般輕易放人進來了呢?
只是鑰匙都丟出去了,再說這院裡也沒什麼值錢東西,倒也不擔心對方存心不良。
開了鎖頭,開了院門,季家的護院,率先拿着東西入了屋子,直接就將那幾袋米麪放下,接着就是一堆的零碎東西,還有藥材放在院裡的八仙桌上。
看着院裡的東西,花小凡神色有些恍惚,自從失去姜家麪館的一切回到花家村後,爲了治好他們幾個大男人身上的傷勢花掉了最後一點積蓄後,這麼多的東西已經猶如隔世再見的感覺,令人恍惚。
“堂叔,是肉耶,還有魚,我們可不可以摸摸,保證不偷吃?”兩個孩子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鹹肉口水直流,揪着花小凡的褲子,糯糯的問道,一臉的渴望之色。
在放下東西后,九月就已經拿了打賞讓三個護院先行回去。
對於走這麼一段路搬點東西就可以得到賞錢,而且至少都有二兩銀子,這可讓這三個護院高興不已,忙不迭的道謝後,轉身回季家莊子,此刻院裡就剩下了九人。
此時此刻,也沒必要在僞裝什麼,花上雪望着花小凡笑着說道:“堂哥。我回來了。”
花上雪恢復正常的嗓音喊出‘表哥’二字時,花小凡的身子狠狠一震,總算是明白那莫名的信任與親近感所謂何來。
可是高興之餘,花小凡反倒是愈發愧疚。竟是雙腿一軟準備給花上雪跪下,也幸虧九月反應快,將人攔下,不然以他那重傷的腿,若是這般重重跪下來,估摸着又該斷了。
“小雪,我對不住你,沒能守住你的鋪子,姜家麪館這會已經易主了,你罵我打我吧。都是我沒用。”
“堂哥,你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可能怪你,更何況,麪館的事情我大體也瞭解一些。只要人保住了,沒了就沒了,以後再開就好,我根本不介意這些身外物。你若是再這般自責的話,我可要生氣了。”花上雪也上前扶着花小凡,三月與七月早已經機靈的找來放在牆角的凳子搬了過來,正好讓花小凡坐下。
兩個孩子不解的偏着頭在一旁看着。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顯得懵懂。
院中的動靜無疑驚動了其它屋裡的人,直聽得幾道落地的聲響,還有不經意砸壞的陶器的聲響隨之傳來,此刻都沒必要花上雪示意,九月三人已然朝着聲音來源處奔去。不過片刻就已經從三個屋裡扶着出來三個人。
這三人身上的傷勢都不比花小凡輕,同樣都傷了腿腳,只不過,僅有花小凡是單腿,其它都是雙腿用木板固定着。是讓九月三個中兩個是揹着出來,一個卻是抱着出來,而三人因爲花小凡剛纔那番話,激動的從牀鋪上滾下來,此刻顯得一身的狼狽,身上沾染了不少灰土。
“二伯、爹……”花上雪第一眼看到的是花下田與花伯虎率先喚了句,最後目光方纔落在弟弟花夏草的身上,看着那張還略顯稚嫩,卻已經透着小男子漢的堅強目光時,花上雪走到花夏草,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夏草。”
花夏草眼眶一紅,卻又倔強的不然眼淚掉出來。
“姐,對不起。”
“傻孩子,你是我弟弟,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麪館的事情毋須放在心上,反倒是你受委屈了。”
“姐。”花夏草堅持了那麼久,最終因爲花上雪一句‘你受委屈了’而一把抱住了花上雪的腰肢大哭起來。
一直以來,他都想像姐姐那般有能力扛起一個家,可因爲姜家麪館的緣故,家中生計倒也不愁,他就希望自己能夠出人頭地,給離開的姐姐臉上爭光,而他也做到了,以九歲稚齡一舉拿下鄉試第一的成績,也算是小小的秀才。
不但如此,還被招收入郡城的象山書院,成爲書院最小的院生,一時傳爲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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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他可以自豪的說,他沒有丟姐姐的臉。
然而,好景不長,若非他太過倔強,不服軟,也不至於惹了府令的公子,讓後面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甚至於連累了家人,遭了這番罪,將本該屬於姐姐的姜家麪館都賣掉,只爲了保住家人的性命。
他愧對姐姐!
可是如今呢?
他竟是因爲姐姐一句話,就失聲大哭,哪怕他被打傷雙腿時,也不曾哭過,卻在姐姐面前哭了。
花夏草突然間明白,原來一直以來他的堅強都是因爲還有個堅強的姐姐做榜樣,纔會堅持下來。
一旦姐姐在跟前時,他也不過是個需要姐姐保護的軟弱弟弟而已。
任憑花夏草哭個夠後,花上雪讓玉彌瑆給幾人看了看傷勢。
幸虧當初給他們正骨的大夫手法不錯,雖然藥材少了點,不過慢慢的將養着,倒也恢復的不錯,若是當初有足夠的錢購買藥材,倒也不需要拖那麼久,說來也是錢的問題。
爺爺花驚雷的情況卻是不太好,竟是中風了。
看情況,時間倒也不算太久,應該是近兩個月的事情,不幸中的大幸是未曾影響到思維能力,只是肢體麻木,還不到半身不遂的情況。
玉彌瑆表示只需要他施針一番後,然後讓人時常給他按|摩手腳,再加上他開的藥方子堅持三個月,就能夠痊癒。
看了家中的傷患之後,花上雪坐在院裡,九月帶着三月與七月去燒火煮飯,兩個小娃娃一看生火,屁顛顛的跟過去,目光跟着九月手中的肉食不停的移動着,卻是乖巧的幫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爹,這兩個小孩是……”
“是小貝與小寶的孩子,女娃叫花小然,小貝的女兒,男娃叫做花小錢,是小寶的兒子,兩人一般年歲。小然、小錢,你們過來下。”
兩個孩子聽了叫喚,馬上跑了過來,糯糯的喊了句:“叔公。”
“來,你們也認識下,這是你們的姑姑,快磕頭喊人。”
“姑姑。”兩個小娃娃立馬跪下磕頭,糯糯的聲音,乖巧的小模樣讓人發自內心的喜歡。
這花小寶與花小貝兩兄弟這般調皮的兄弟居然有這般乖巧的兒女,看來是取了不錯的媳婦才能夠調教出這樣乖巧的孩子。
“真乖。”花上雪將兩個孩子抱起來,摸了摸袖袋,意外的摸出幾顆糖果,直接塞給兩人,喜得小娃娃頻頻叫着姑姑,卻又小心翼翼的將東西藏在懷裡,卻是捨不得吃。
“怎麼不吃呢?”
“孃親、嬸嬸她們外面做事辛苦,這糖是甜的,要留着給孃親她們吃,這樣就不苦了。”小然糯糯的應道,小錢卻也在一旁點頭附和。
聽着童言無忌的話語,花上雪突然有些後悔爲何不早些回來,這樣也不至於讓家人受苦。
不過,卻也欣慰孩子的懂事。
花家院裡早早的便已炊煙裊裊,早已經聽聞是有客人到來,還是季家莊子的護院送來的客人,這村裡的人多少也就想到了這家子之前在泗溪鎮可也算是有錢人家。
雖說家產敗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能因爲一時的窮困潦倒看不起對方。
如今可好了,人家一下子就來了連季家都需要派人送過來的客人,不用說定是非富即貴的人。
有些較爲勢力的人家,心裡頭多少有些後悔自家沒能接着花家的人落難時伸個手,如今就算想要套近乎也沒那個膽量與臉面了。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當初沒想過做事留一線,如今後會有什麼用。
就算想要錦上添花對方恐怕都不稀罕吧。
唯一慶幸的只有未曾落井下石,也算是不好不壞的關係。
入山的柳七月等人看着一袋袋的筍回來,看收穫倒也還不錯,就是每個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弄傷了些許,看得出此番收穫也是他們走得路夠遠。
剛出山時,看見家中方向居然炊煙裊裊,這無疑讓柳七月等人甚是意外。
家裡出了傷患之外,就只有兩個小孩,莫非是花小凡撐着受傷的腿給她們做飯?
衆人相視一眼,也不多說,直接回家。
“你們家來客人,趕緊回去吧,是貴客。”路上遇見好心的村民給柳七月幾人解了惑。
不過,客人?
她們家還會有什麼客人到來?而且看着村民那羨慕的眼神,對方應該不是普通人家的身份,不然怎麼可能讓這些平日裡甚少主動來往的三姑六婆這般好心的通知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