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瑜的遺憾就是沒有見到謝家的那位奇女子。
來到西安,蘆瑜的眼前像是展開了一個新世界,他非常珍惜這次的機會,每天忙於錢莊裡的事,忙於和那些老傢伙們鬥智鬥力,待到吳家勳從京城回來,要帶他到各家走動的時候,已經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了。
於是蘆瑜還沒有來得及由吳家勳引見去展家拜訪,展懷便起兵了。
這也罷了,最讓蘆瑜生氣的是,那天他已經使勁往前擠了,可還是看不清城樓上那女子的臉,就連人家說的話他也沒有聽清楚。
明明是一大早就跑去看了,可是老百姓根本不讓近前,他能怎麼辦,只能抱憾終生了。
坐在茶樓裡,聽着茶客們口沫橫飛講着那位年少的謝夫人的事,蘆瑜這個氣啊,霍九對展懷那麼好,霍九才死了沒幾年,展懷就成親了,而且還生了女兒,都是好兄弟,他和黃大頭就沒有成親,可他們和霍九的交情,全都比不上霍九和展懷。那時展懷殺了郭詠,全城都在抓他,霍九卻膽子大得把展懷藏在自己的宅子裡,半夜三更錦衣衛上門,還抓了霍九的人。
霍九對展懷,可謂兩肋插刀赴湯蹈火了,展懷說成親就成親,也不管霍九屍骨未寒。
其實霍九死了多年了,就算是親兄弟也是該成親就成親,再說展懷成親的事,蘆瑜在京城時就聽說了。
只是那時並沒有什麼感受,到了西安,聽到西安城裡到處都是對展懷的那位夫人的讚歎之聲,他不知爲何,就爲霍九不值起來。
想了想,連他自己都覺可笑,霍九隻是展懷的好兄弟,又不是展懷的老婆,展懷娶誰關霍九什麼事啊。
吳家勳見他兩眼發直,便打趣道:“你該不會也想娶一位謝家女兒吧,我可告訴你,若真有這個心思還是快點收起來吧,做人要務實,不該想的就別想,謝家這一代只有展五夫人一個女兒,不過她和展五將軍倒是生了一個女兒,如果你想給展五將軍當女婿,現在可以開始排隊了。”
“打住,閉上你的狗嘴!我和霍九是好兄弟,霍九和展懷是好兄弟,我能給展懷當女婿嗎?那不是亂了輩份嗎?”蘆瑜大怒,吳家勳這小子初時很老實,現在越來越不是東西了,偏偏吳家寶貝他,擔心展懷起兵後留他在京城有危險,便早早地把他召了回來。怎麼把他留在京城啊,嚇也嚇死他了。
“不過,有件事不知該不該告訴你,以前在京城時我不敢說,現在回到西安了,我覺得可以告訴你了。”吳家勳煞有介事地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
“什麼事啊?大驚小叫,怎麼像女人似的,這頓你請啊,我可沒帶錢。”蘆瑜道。
吳家勳揚眉,哪頓不是我請啊,還用你來提醒啊。
“我告訴你啊,你可聽好了,千萬別害怕,對,坐直了,免得從椅子上滑下去,讓人笑話。”
“滾,快說!”蘆瑜瞪眼。
“那個啥,五夫人是稱呼霍大娘子爲姐姐的,她成親時,霍大娘子專程從京城趕過來呢,對了,她還沒有成親時,都稱她謝九娘子,可是據我所知,謝家這一代只有他們兄妹兩人,也不知這九娘子是從何而來,還有就是永豐號在西北的大小鋪子,全都當她是東家一般。還有啊,五夫人平時喜歡穿男裝,整個西安城的人都知道,時常看到她一身男裝騎馬走過,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啊。”
吳家勳說到這裡,看着蘆瑜瞪得銅鈴似的眼珠子,忍不住再多說一句:“沒到京城時,我是不知道霍九這個人的,但是謝九卻是知道的,因爲我爹常掛在嘴上,我家和謝九合着開礦呢,謝九就是謝九娘子啊。到了京城,我聽你總是提起霍九才覺奇怪,不過那時不方便多說,現在才和你講呢,如今可沒人再說謝九娘子了,她是五夫人。”
蘆瑜腦子裡嗡嗡作響,他隱約想到一些事情,可是卻又雜亂無章,理不出頭緒。
他使勁搖搖頭,對吳家勳道:“你別忘了付帳啊,我要出去透透氣。”
蘆瑜在街上轉悠了約末一個時辰,腿走累了,咬咬牙,狠狠心,攔下一頂轎子,道:“你認識展府嗎?就是展總兵的家。”
轎伕笑了:“客官,您是外地來的吧,西安城裡誰不認識啊,那條街原是叫柿子街,展五將軍搬過去後,改叫長安街了,據說是五夫人改的,您聽聽,多大氣的名字,比柿子街可好聽多了。”
西安在盛唐時就是叫長安,展五夫人用這個名字,倒也沒有別的意思。
待到蘆瑜到了長安街,就知道爲何這裡以前叫柿子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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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種着的都是柿子樹,西安的柿子和京城裡賣的那種不一樣,火紅火紅的小柿子,掛在枝頭就像一盞盞小燈籠,可惜現在不是季節,也不知到時候會不會有小孩子爬到樹上摘柿子。
到了展府門前,蘆瑜這纔想起來,他是臨時起意過來的,身上沒有帶着拜帖。
且,展懷和謝氏全都出徵了,現在府裡也沒有主人啊,他來幹什麼,不過就是過來看看而已。
蘆瑜轉身想走,走了幾步又停下腳步,他可不是步行來的,也沒有用錢莊的轎子和車馬,他是自己花錢從街上僱的轎子!
所以這一趟不能白來,否則這銀子就白花了。
蘆瑜上前敲門,側門打開,門子探出頭來,蘆瑜連忙賠着笑臉道:“我是金泰祥的少東,今天來得匆忙,沒帶拜帖,還請小哥借紙筆一用。”
那門子上下打量着他,卻還是站着沒動,並沒有把他讓進門房的意思。
蘆瑜想起這裡的主人都不在家,便解釋道:“無妨,在下先把名帖留下,待到他日五將軍和五夫人得勝凱旋,再請他們過目不遲。”
沒想到那門子反倒笑了:“這位爺,您是誤會了,小的是想問問您,可有信物證明您就是金泰祥的少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