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u盤在呂肅手上,啞巴也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他傷勢痊癒後,會採取什麼行動,我也大約能猜到。但如果這小子真的是奔着陳詞來的,那麼這件事本就盤根節錯,到時候肯定會牽扯到我身上來,我就算想獨善其身也不可能,怕就怕啞巴玩些陰險招數。
我說完,啞巴沒有出聲,漆黑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看向別處。
這種不回答,也不拒絕的態度,讓我心中一涼,火氣更勝,如果可以殺人,我真的想現在就殺了他。
於是我不打算再多留,轉身準備離開,然而,就在我走到門口時,啞巴忽然開口道:“謝謝,我答應你。”這聲音依舊平靜無波,清冽帶着冷意,但卻讓我爲之一愣。
謝謝?
我轉頭看向啞巴,猛地明白過來,他說的是在雪山裡我救他的事。
一時間,我心裡變得極度複雜起來,說實話,如果要說謝謝,啞巴救我和豆腐的次數,多的十根手指都數不清了,但我似乎沒對他說過謝。這一刻,我忽然對啞巴又多了一份瞭解,這是個冷漠高傲,孑然一身的人。他從不施捨別人,因爲現在我明白,之前之所以會救我們,啞巴有他自己的目的;但現在我明白,他除了不施捨,同樣也不欠人情,這個回答,算是了我一樁心事。
我忽然想到,一個人,如果做到啞巴這個程度,和周圍的所有人都一乾二淨,即互不相助又互不相欠,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場景?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忽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最後心情雜的看了啞巴一眼,我深深吸了口氣,平靜道:“是我應該謝你,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在某些方面,是我欠了你的。但是……這並不阻礙我想幹掉你的心情。”
啞巴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道:“等你有這個資格時再說這句話吧。”
這場談話不歡而散,啞巴說的話裡,有幾成真幾成假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些話絕對不是全部。
我坐在鋪子裡,覺得太陽穴陣陣刺痛,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冒了出來。顧大美女泡了兩杯茶,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柔聲道:“這些天,我查了很多關於、關於屍仙的資料。”
其實,這些資料,早在回到鋪子裡的第一天我就開始瘋狂的搜索了,但屍仙,是個從來沒有過的東西,能搜到什麼可想而知。
我道:“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別擔心,我有分寸。”如果年紀再小一些,我可能會因爲這些事情而崩潰,但我年紀不小了,理智告訴我,崩潰只是一種逃避,我不能奔潰,甚至這段日子暫時的逃避也該結束了。
我甚至想過,不再去理會什麼詛咒,爺爺已經不在了,陳詞早八百年前就死了,現在連這些年一直陪在身邊的兄弟都……事到如今,我孤身一人,還怕什麼詛咒?
但我看着身邊的文敏,認識至今,我們三個也是出生入死,她對我的感情,讓我示意到,詛咒絕對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如果我還想有未來……這件事情就沒有完。
我該繼續下去嗎?
是一個人走向終點,還是繼續下去和命運搏鬥?
豆腐的事,對我的打擊是巨大的,因此在這段時間裡,我幾乎迷失了未來的方向。接下來的日子,啞巴很快出院,消失的無影無蹤,道上依舊流傳着呂肅尋找豆腐的消息,但由於一直無果,也漸漸銷聲匿跡。有時候,我看着豆腐房間裡的東西,偶爾登陸一下qq,看着那個不再亮起來的頭像,那種滋味兒別提了。
他的qq簽名,停留在我們出發去雪龍山的前一天,上面寫着:和哥們兒組織了一個探險隊進雪山,妹子們,等我回來給大家發照片!作爲一個qq裡全部加女性,唯一的男性只有我的大齡單身處男,在姑娘面前吹吹牛是家常便飯,什麼探險隊……我嘲笑了一下,正打算關電腦時,qq忽然發來了一個驗證消息。
我設置了只能通過賬號查找,所以qq里加的都是認識的人或者一些生意上的夥伴,因此陌生人不會加過來,於是我點開了驗證消息。加我的人,網名是兩個x,像是隨意打上去的,驗證消息裡備註了幾個字:是我,呂肅。
我吃了一驚,雪山一行,呂肅這人也算是真面目盡露了。我對他的總結是,這人很會做人,對待朋友也不能說沒有用上真心,畢竟很多東西是裝不出來的,我相信呂肅在和我們相處的過程中不全然是在演戲,但他的行事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出事兒,咱們是朋友,肝膽相照,能爲你兩肋插刀,但是你別擋我的路,擋我路的時候,朋友就是用來捅的。
自雪山一別,呂肅在道上放出消息找豆腐,這一點我心中感激,但也沒有再有交往,畢竟撕破的臉不可能縫回去。我看着這個qq,覺得奇怪,呂肅是有我電話的,而他本人的手機號碼則經常換,而我的號碼是固定的,他要是找我,打個電話就行了,加什麼qq?
說實話,呂肅給我的感覺,可不像是沒事兒會掛在網上的人,他們這些大人物,基本上是陀螺,從早轉到晚,哪有這個功夫上qq。我由於開着古董鋪子,清閒的時間比較多,再加上有些客戶經常‘看圖’,也就是先發圖片,因此需要藉助這一類的工具,否則也不會沒事兒泡在qq上。當然,豆腐除外,他完全是爲了找到一個願意收留他處男之身的姑娘。
我心下覺得奇怪,立刻通過了驗證,緊接着,那邊發來了一連串對話。
xx:有東西給你看。
xx:u盤。
xx:它可以幫你報仇。
緊接着,一個文件傳了過來。
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難道呂肅要把u盤裡的資料傳給我?這句幫我報仇是什麼意思?
我將文件接收過來,剛一傳完,呂肅那邊就下線了,我看了看他的登錄地,顯示在深圳,緊接着我發了幾條信息過去,都沒有回。我不知道呂肅打的什麼算盤,因此只能將這個文件點開。
我以爲會是地圖一類的,但顯然不是,裡面是一段文字記述,而u盤裡的東西,呂肅顯然不會全部發給我。
那麼,這段文字有什麼重要的?
我順着往下看,發現這是一份類似於回憶的研究資料,這段資料非常長,記錄了一個非常漫長的時間段,而看完這段資料,我也終於明白了趙老頭一直以來的目地。
這段資料有些長,順序也很亂,我看完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直到此時,我才明白了呂肅那句要幫我報仇的意思。
這上面的資料,其中有一些關於研究所的,是我們已經知道的,還餘下一些,則極爲隱秘。最主要的是,這其中記錄了一段關於屍仙的東西。
那麼,趙老頭和屍仙又有什麼來歷?
這件事,若從頭說起,便如同那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了。我理了理思緒,將這段資料順了一下,並且將其中有用的一些內容整理了出來。整件事情,依舊要從趙老頭遇見陳詞開始說起,他得到帛書地圖後,開始對地圖進行破譯,由於地圖是用了薩滿神語,因此整個過程十分曲折,這一點在之前也提到過。
真正的轉折點,是帛書地圖被破譯出來之後,一個隱藏在地圖中的驚天秘密,也由此展現出來。
這份帛書,共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巨耳王墓結構圖,一部分則是地圖的主人所記載的一段秘文。帛書地圖的主人是誰?這不言而喻,自然是普真。
這再斷秘文中,透露着一個驚人的秘密。
這一點,要從普真的生平說起。他是個深受漢文化薰陶的少數民族,效命於古哀牢國,後奉寶象女王的遺命,傾國力爲巨耳建墓。而在巨耳王墓修建過程中,普真又偷偷爲自己修建了一座罕見的玄冰墓。
古哀牢國,有大小哀牢之分,大哀牢漢化,對大漢王朝稱臣;小哀牢以寶象女王爲首,女王逝世後,小哀牢也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而那座玄冰墓的墓主人,正是大哀牢的哀牢王,在當時對漢稱臣後,應該稱之爲候。
那麼,普真這一身本事,又從何而來?那帛書中沒有具體記載,或許,這段經歷,是普真一生的轉折點,即使在這份帛書遺捲上,也寫的極其隱晦,避而不談,但根據上面言語間的推敲,可以想見,普真在年輕時,曾經到過一個地方,學習了後來那一身本事,其中最悚然聽聞的,便是神燈。
顯然,普真製造神燈的本事,也是那時候學的。
就像我們後來推測的一樣,如果一個人能製造出令人青春永駐、百病不生、不老不死的神燈,那麼他自己想當然也應該是能獲得這些能力的,但普真卻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