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壓低聲音道:“咱們也快去,這老小子眼光毒,好東西別都讓他選了。”其實這些黃金本身也值不了多少錢,最重的一塊兒金磚,無非也就二十來萬左右,真正值錢的並不是它本身,而是它的工藝和古董的身份,相對來講,金器並非古玩中最珍貴的。
按照排名,古玩界以青銅爲貴,古董的身價,則年份越久,存量越少越貴重。當然,那是從考古的角度來說。如果按照市場收藏角度,又要看眼緣,也就是買家的喜好。有道是亂世黃金,盛世古董,古玩,也就是有錢人玩身份的東西。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正愛古董的人,這種人要是沒錢,那也就只能看一看。
我和豆腐眼光不到家,爲防被馮鬼手撿盡了好貨,於是趕緊湊了過去。顧大美女獨自被晾在一邊,高風亮節,一幅打死不與我們這些賊爲伍的氣概。
我和豆腐一面朝黃金處靠,一面小心戒備,之前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黑影,也不知去了哪裡,說不定又躲到了某個暗處,要想害我們。我讓豆腐去挑東西,自己站在旁邊戒備,就在此時,寂靜的墓室中,忽然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人說話的聲音。
這聲音來的很突兀,細聽之下,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
我們猛然一聽,不約而同的停下手邊的活,下意識的將頭轉向聲音來源的方位。只見那是墓室靠牆的地方,哪裡矗立着一扇石門,而聲音,正是從石門後傳來的。伴隨着那個男人說話的聲音,還有一串嘈雜的腳步聲,似乎人數不少。
我起初以爲說話的人是呂肅他們,再一聽這腳步聲便覺得不對,人數遠遠超過三人。緊接着,又傳來一個模模糊糊的女人聲音,這回我是聽出來了,赫然是任小美女的聲音。顧文敏臉色一變,也不跟我們賭氣了,壓低聲音道:“是她們?這女子心狠手辣,又人多勢衆,咱們不能正面衝突。”
豆腐道:“那現在怎麼辦?”
顧文敏反應很快,指了指我們滑下來的通道,說:“先躲進去。”
馮鬼手雖然沒有見過任小美女,但對於她家的勢力還是很清楚的,也不敢大意,一行人當即爬入了來時的通道口。
那通道口位於墓室上方,下長上短,躲入其中,下面的人即便擡頭,也根本看不見我們,我們反而可以輕易觀察他們的舉動,顧文敏情急之下選擇這麼個地方,也算是歪打正着。只是這通道里很滑,我們得很費力才能固定住身體,躲到此處,也不是長久之計。
剛藏進去沒多久,便聽墓室裡響起了石門推動的吱呀聲,我順着通道的細縫處悄悄往下看,果見那石門被人推開。從石門後,陸續走出了兩女五男,一共七人,其中一個女的是任小美女,另一個女的年齡要長一些,神色冷漠,手裡也提着隻手槍,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
再看那五個男的,肌肉虯結,目含精光,十分警惕,兩人帶槍,三人帶長刀,背上揹着鼓囊囊的裝備包,顯然是有備而來。
幾人進入墓室,不約而同被豐厚的陪葬品所吸引,和我們之前的狀態差不多。其中一個鷹鉤鼻的男人興奮道:“任小姐果然有本事,這個油鬥夠兄弟們吃一輩子了。”
任美女嗤笑一聲,聲音十分動聽,說道:“沒出息。這點兒東西就是你一輩子的追求了?”
男人嘿嘿一笑,目光中閃爍着貪婪:“弟兄們刀口舔血的,可沒有任小姐您這樣的魄力。”
任美女不吃這一套,說道:“自己取吧,不要拿太多,接下來還有事情要辦。”轉瞬,那五個男人便開始在陪葬室裡挑東西。我原本看中的一條玉帶,也被那鷹鉤鼻挑去了,若非情況不許,我真想痛扁他一頓。
另一頭,任美女和那個年長的女人卻是不爲所動,兩人交頭接耳,聲音逐漸低了下去,一時間我也聽不清楚她們具體說些什麼,只模模糊糊聽見幾個字眼,說機關、漏洞、怎麼辦一類的。
任美女一撥人的路線,顯然和我們不同,她們並沒有陷入鬼鏡兒中,大概真的是我的氣運在作祟,什麼兇險的事,都讓我們這一幫人遇到了。民間有種說法,認爲人的氣運是可以藉助外力改變的,比如多做善事,可以提高自己的氣運。但常言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情況放在我身上,我還真不知道究竟靈不靈驗。沒準兒好事做多了,反而死的快。
片刻後,兩人的聲量逐漸提高,似乎是起了什麼爭執,便聽任小美女說道:“咱們一路來避過數處兇險之地,也沒有什麼危險。不過祖上留下的信息,口口相傳,難免有遺漏,按照之前的說法,打開這扇門,門後有玉橋架飛瀑,瀑後便是主墓室,怎麼會來到這個陪葬室裡?”
我聽得明白過來,合着我們一路艱辛不說,這任美女確是有祖上留下的線索,一路避過兇險處到達此地。我一時間也只能感慨,心說這事兒怨不得別人,只能說我沒攤上個好祖宗。不過現在看來,那線索也出了問題,引路引錯了。
任小美女說完,那年長的女人接話道:“應當是信息出了差錯,但也不妨事,這裡既然是陪葬室,想必離主墓室也不會太遠。”
任美女目光四顧環視,顯然很是疑惑,說:“除了我們來時的地方,此處別無暗門,會不會是有什麼機關?”說着,她向其中一個男人招了招手。那男人身形乾瘦,容貌普通,但值得注意的是,十根手指修長,比尋常人都粗,赫然也是一雙機關手。
看到此處,我不由的轉頭去看馮鬼手,他搖了搖頭,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說:“二流角色,不用在意。”
那機關手接到命令,只得停下挑選,轉頭去打探周圍的墓牆,尋找暗道,須臾,無功而返。任小美女怒道:“廢物!”
年長的女人皺眉,道:“小鈴,你的脾氣該收一收。”
任小美女哼了一聲,道:“道上的馮江一到是一把好手,只可惜給趙老頭子做了走狗。”
我旁邊的馮鬼手頓時呼吸急促起來,低啐道:“賤胚子。”我一看他這臉色,立刻明白過來,馮江一估計就是說的他。我於是壓低聲音問道:“這墓室裡是否有機關,若是你,找的出來嗎?”馮鬼手氣息平復下來,耳語道:“之前就顧着挑東西,也沒有注意,不過如果真有暗道,那不在話下。剛纔那小子,只能說功夫沒到家。”
被罵的機關手,神情有些不忿,但估計是聽命於人,也沒有多說,轉頭繼續去挑東西。便聽那年長的女人皺眉教育任美女,說:“任鈴,你現在的脾氣是越來越不成器,這些人雖說是在咱們手下幹活的,但你別忘了,沒有這些人,任家也就是個空殼子,你的脾氣如果再不收斂,將道上的人得罪個遍,任家可容不下你。”
任鈴這才收斂神色,雖然任是不忿,但語氣也好了許多,說道:“我收到消息,原來這墓裡不止咱們,據說趙老頭子手下的‘掌眼’,帶了一幫人提前下鬥了,也就比咱們早兩天,不過一直沒有出去。”
年長的女人說道:“有沒有調查清楚,衛南京帶了哪些人?”她一口叫出掌眼衛南京的名字,看來對道上的各路人馬都很熟。
任鈴道:“鬼手馮江一、笑面狐狸羅德仁,還有呂肅。”
“呂肅?”年長的女人吃了一驚,道:“趙老頭子居然連他都請到了?”
我倒是聽馮鬼手說起過呂肅,此人鋼刀絕技非凡,爲人溫文儒雅,聽描述到不惹人厭,怎麼這女人提起他,會如此大驚失色?莫非還有其它來頭?
這麼一想,我不禁看向馮鬼手,示意他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