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傾盆,曳戈望着洞外的雨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宋江山坐在山洞的另一邊道:“我實在受不了他們又磨牙又放屁的,一怒之下就下手了……沒想到這幫孫子還挺厲害。”
“唉……你真是二世祖啊!”涼紅妝嘆氣道。
“讓我看看你的傷。”曳戈看了看宋江山狼狽的樣子說道:“你真是個累贅。”
“媽的,這要是在大宋,在碧籮城我非全殺了他們不可。”宋江山叫囂道。
曳戈從手上的扳指裡取出了一些止血的藥草道:“這不是你的碧籮城,這是蠻荒的鳳麟洲,如果你一直如此,你肯定沒命走到天涼……”
涼紅妝蹲在一邊幫忙道:“就是,如果你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你何必出來呢,呆在你爹的碧籮城,多愜意。”
“你以爲我想啊,媽的,要不是我試那把連雲弩一不小心將我父親的比翼鳥給射死了,我能出來跑路。”宋江山說到這兒心情也有悲傷道:“那是我母親生前養的,比我年齡都大……”
曳戈心裡恍然,涼紅妝也是一陣無語。曳戈幫他包紮了傷口道“那你爹被貶到這裡開荒也是因爲你的名字?”
“我今年十五了,如果是因爲名字十五年前就該貶了吧……”宋江山嘲諷道:“那是帝都暗流涌動,有人想顛覆我們大宋皇室,想將我父親和皇叔分開。因爲忌憚我們鴻羽商會,不對應該是覬覦……我父親原本也只是家族旁系,沒什麼天賦則被派去經商供養家族,但父親運籌帷幄一手建立起了鴻羽商會……喂,給點反應好不好?這可是鴻羽商會啊!”
“怎麼很厲害嗎?”涼紅妝紮了扎眼問道。
宋江山一時氣急道:“別說你們沒聽說過?”
曳戈道:“我們自幼在鎮子上,孤陋寡聞真沒聽過。”
宋江山有些興致索然道:“真是的,那你們出來幹嘛?你兩好像連靈空境都沒到。連個靠山都沒有,行走什麼江湖啊!”
曳戈微微一笑站起身指着洞外大雨來道:“同樣是下雨,我覺得這裡的雨比老家的雨要不一樣的多,世界這麼大,怎可安居一偶?等到歲月老去,卻連這大千世界的輪廓都不記得,豈不枉此一生!”他回頭看着宋江山道:“背靠大樹的人永遠不是大樹,一隻站在樹上的鳥兒,從來不會害怕樹枝斷裂,因爲他相信的不是樹枝,而是自己的翅膀。當一輩子的二世祖,你願意嗎?”
宋江山看着眼前這個面容剛毅的少年,身影矯健,揹着一把超長的大刀。他覺得曳戈有股難言的氣質,使得他的的身影和自己父親一樣很偉岸,他有種預感曳戈未來一定不一般。他微垂眼瞼沒在說話了,曳戈這番話讓他年少的心翻起海浪,受益良多。
十天後,拜君山下。
“你從這兒往東北走就入了齊樑了,然後再往東北走就到天涼了,給......地圖你拿着吧。”曳戈將地圖給了宋江山。
宋江山接過地圖說道:“本就我入天涼是準備到那裡的商會繼續玩樂,但是遇到你們我有新的打算了,曳戈,紅妝你們是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
“你不識數啊?是兩個!”涼紅妝翹起兩根指頭扎着眼說道。
曳戈笑了笑道:“你也是我第一個朋友。切記行走江湖,莫囂張,好了,走吧。”
“知道的,後會有期。”宋江山說罷,轉身離去。
曳戈看向涼紅妝道:“我們也走吧。”
蜿蜒曲折的鳳麟洲路上,一個身着過肩雲莽袍子,揹着一把超級大刀。他身邊還有個扎着馬尾,一臉明媚的小姑娘,她的深黑色的大眼睛,和她脖子上掛着的深藍色淚珠兒吊墜一樣美麗。他們在夏雨的泥濘裡穿過綠油油的林海,在熾熱的陽光下穿過荒無人煙的戈壁,在繁星點點的夜空裡期待着不一樣的明天。
入秋的時候,終於他們來到了鳳麟洲的中部,雖然這裡離京兆城還有一些距離。
我好久都沒見過這麼多人了!”涼紅妝走在樊城的大街上說道:“我們現在離京兆城還有多遠?”
“還有百餘里吧……不過我們不去那裡。現在已經入了中部,樊城城外就有一些宗門,我們先拜入宗門吧。”曳戈有些期待地說道。
“拜師啊?師傅說他教我的青龍決是世間最厲害的心法了,起碼可以列入大陸前十,他不讓我學別人的東西。”涼紅妝猶豫道。
“那死禿驢!大陸前十,虧他說的出口!那我們倆跟他修行了這麼多年,爲什麼我們還都是淬體境?”
涼紅妝還是有些猶豫說道:“師傅說,我這是在《青龍決》的養誕期,還有我體質特殊,時間會長些。”
曳戈無奈道:“拜入宗門你不換心法就是了,還可以學學其他的東西啊,比如術法啦,武技啦……我們總得找個地方落腳啊。”
“嘿嘿,聽你的。”涼紅妝挽住曳戈胳膊說道。
“好,我們先去吃個飯,順便問下那些宗門怎麼走。”
曳戈和涼紅妝進了一家差不多的酒家,店下二招呼飯菜的時候曳戈問道:“小哥,這附近有好些宗門,不知道怎麼走?”
店小二看了眼曳戈身邊那大了一號的大刀笑到“客官,您是來拜師的?這裡宗派可多了去了,差不多出城東,城北都有。城東二里坡有好兩個宗門,不過他們最近不招手弟子呢。”
“城北臨近伊水依次有乘仙道、問道宮,離樊城最近的是玖幽宗......哦,對了城南蒼茫林海外還有一個長生宗!這些宗門最近好像都在招收子弟的。”
“是嗎?都在招手弟子?”曳戈喜出望外。
“您不是慕名而來的嗎?怎麼不知道?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收新一代弟子啊!”
曳戈尷尬道:“我們是從外地來的?”
“哦,拜師的話最後去乘仙道。城南那裡就不要去了,長生宗這個宗門被好些宗派冷落排擠,差不多已經氣數盡了。”店小二熱心說道。
曳戈謝過小二,他心情舒暢,他覺得自己運氣太好了。和涼紅妝匆匆吃罷飯,他就朝那店小二說的地方去了。曳戈到了乘仙道宗門山下發現這裡靈氣濃郁了不少,果然是風水寶地。他們首先來到的是乘仙道,這個宗門人氣最高,曳戈來到這裡看着那兩扇形如天梯似的威嚴的山門,心裡一陣期待。
適時已經中午,乘仙道山門外人頭竄動,負責接待的是一位身着道服的中年男子,他身寬體肥,油光滿面,看起來根本不像個修士反而像個商人。一旁有乘仙道的年輕子弟維持秩序,考覈在山門內。曳戈拉着涼紅妝後面排在後面,等了好久終於到了他。那發福的中年男子整個人裝在大椅子裡他擡起頭來不耐煩地翹了下桌面道:“自己登記名字,年齡,境界……”
曳戈拿起筆寫道“曳戈,十四,淬體練氣期 ”
那中年男子驚疑道:“十四?淬體練氣期?”
曳戈不卑不亢道:“十四,淬體練氣期,尚未凝脈。”
“哎喲,大家來瞧瞧,這人都十四了還尚未凝脈,還來拜師?”那中年男子說着嘴上的鬍鬚也跟着抖動他嘲諷道:“你當我乘仙道是什麼地方?也是你這種人想來拜師就拜的!”
旁邊的一個乘仙道的弟子上前笑道:“全大陸隨便的普通也都是淬體練氣期,既然過不了凝脈這道坎,那就是個廢物了!曹執事你何必和這種人動氣……還不趕緊滾!”
“你們……”涼紅妝孟地撲了上來,她剛張嘴,曳戈就一把抓住了她。他沒說話眼神平靜地看了他們一眼,拉着涼紅妝轉身就走。
周圍的人也立馬讓來了一條路,像避瘟神似的,躲開了他們。
“哎,小夥子你可以去長生宗啊,他們肯定要你。那裡就缺你這種廢物,”身後乘仙道的曹執事大聲喊到。
“曳哥……”涼紅妝擔心看着曳戈。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只是委屈了你。”曳戈笑着颳了刮她小鼻子道:“走,去長生宗。”
涼紅妝揚起小臉心裡又是心疼又是感動道:“我不委屈。”
話分兩頭,此時在樊城的城南出了城門不遠處,有着一行人站立在一處土丘上翹望着蒼茫林海那裡。他們全都身穿紫色錦服,一個個氣息沉穩,但是卻都顯得骨瘦如柴,額頭處都有一個菱形的紫色圖案,定然這些人都不是凡俗之輩。在人羣中最前面處站着一個老者和一名消瘦少年,少年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氣宇軒昂,有出塵之態。
“前面就是長生宗了.....少主,真的要一個人前去嗎?”老者擔心道。
“三叔,我必須得去!證明我在宗族的價值,不然我這少主之位,就岌岌可危了!”說罷,他從須彌戒裡取出一顆丹藥服了下去,頃刻間他的樣貌稍有變化,氣息也一下子隱藏了下去,他用手抹了抹額頭的水珠妝圖案,然後又將脖子上那個顯眼的菱形古玉放進了衣服裡,然後道:“你們回族吧......我的命可沒這麼容易死!”說罷,縱身一躍,幾個起落間已不見了人影。
曳戈和涼紅妝到長生宗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相比乘仙道拜師的那人山人海的場面,這裡門可羅雀。
曳戈注意到樊城城南這裡似乎只有長生宗這一個宗派,他本以爲這裡環境惡劣,但卻恰恰相反這裡比乘仙道那裡靈氣還要濃郁。長生宗在房竹山和姑射峰兩條山脈之間,這兩條山脈像是兩隻手臂將整個宗門籠罩,數百級長逾百米的臺階依山底而上,山門是清一色的青龜石將兩山相連,正門向外凸出,兩邊凹入,像一隻大大的龜殼,更是凸顯了長生之意。曳戈看到這山門第一眼就是震撼,他和涼紅妝踩着臺階而上,腳步的迴盪聲逐漸密集,反而曳戈他的心卻更加平靜,他走到山門前看到了一坐高越數丈的門石,具體什麼石頭曳戈卻認不出來,不過上面筆力遒勁,刻着的幾句話卻讓他心起波瀾,門石上刻道:
“任爾武力驚天,老夫就問你一句,可得長生否?
入我長生宗,曉我長生意,望天何時裂,看地何時蹦;
滄海桑田,須臾五百年,旦問你可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