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屍!
看到雪地裡黃澄澄的金子顏色,我第一個聯想到了那幫扛天燈的人,原來是爲了黃金,這一個黃金屍上覆蓋的黃金分量相當多,如果一次刮幾具屍體,把弄下來的黃金扛下山,我怕是要累趴下。
不過這地方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難道老融王除了在山谷裡造出-水龍暈-的神仙寶穴之外,還在山頂給自己留下了退路?不過也難怪,這傢伙活在世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身後事兒上了,無怪乎會亡國滅種。
我對死人身上刮金子的行徑沒有興趣,老徐作爲景頗人非常崇拜鬼神,定要挖坑好好安葬這古屍,也由的他了,唯獨田麗這時露出了人民警察的高度警惕性,手中的槍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也幸虧這警惕性才救了我一命。
看老徐搬不動,我就搭把手,拖黃金屍去剛挖出來的坑裡,壓根沒有我想像中那麼沉重,如果不是屍體的臉上,那牙齒和舌頭栩栩如生,我都懷疑這古屍不過是個鍍金的木像,低頭仔細看那個眼珠,我想找出點證據來證明這不過是個木像。
轟的一聲悶響,是田麗手中的獵槍開火,我擡頭一看,一個高大的黑影跌跌撞撞的,從我身邊匆匆跑開,全身掛滿了毛絨絨的黑色肉球,一路上左搖右晃,不斷從身上跌落雪渣碎石,我嚇了一跳,卻聽老徐叫聲:";快追,別讓它跑了!";
顧不得多想,我跟着老徐和田麗追過去,那東西跑的越發匆忙,身上更是不斷跌落大塊顆粒,原本臃腫的體態苗條了不少,很快就消失了蹤影,老徐停下腳步:";別追了,來不及了,跑的差不多了。";
我喘着氣問老徐:";這是什麼東西啊,老徐快點說說。那幫歹徒要是沒死的話,這一槍只怕是會被他們聽到,我們現在怎麼辦?";
老徐帶着我們往回走,路上低聲講了一件事情,雖然同樣發生在雪山的山頂附近,卻離我們目前所在的游龍山很遠。
那是流傳在西藏藏民中的一件事情,在雪山上,每當黑夜時分,便會有種躲在冰下的動物爬出來,聚集在一起搜索剛死不久的屍體,它們鑽進屍體的衣服裡噬咬血肉,屍體就會變成白色。如果繼續撲咬活的人畜會越漲越大,隨後會因各種行動的消耗而萎縮;如果兩三天內吃不到活人,就會散開,鑽進冰川下藏匿起來,直到再找到新的死人。這種東西喜歡鑽雪溝和冰坑,只在深夜出沒,七百多年前,曾一度釀成大災,死人畜無數。
我問老徐道:";原來這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羣?很多聚集在一起?";
老徐點頭道:";沒錯,最多時一個屍體上會附着十幾個,它們吸收了屍體內的血肉,變得肥胖起來,像是整團整團的肥肉,遠遠看上去像是個胖乎乎的雪人,藏人管它們叫做-雪彌勒。年頭很久,都被人們逐漸遺忘了。";
我抽了口涼氣,有點後怕地看着田麗說:";剛纔差點撲到我身上的,想必就是這個東西,要不是田麗開槍,我就死了一回了,真他孃的恐怖!";
老徐搖搖頭說道:";這個應該不是雪彌勒,那跑掉的黑影身上東西不是白的,而是長滿黑糊糊的絨毛,幾年前扛天燈的人鬧得很兇,殺死了不少當地人,後來公安武警聯合起來進山剿匪,結果只活着逃回了兩個。據他們所說,藏地流傳的雪彌勒已經在游龍山頂紮根了,不過奇怪的是這些雪彌勒變成渾身黑色,奇臭無比,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游龍山埋了不少這種黃金屍,被雪彌勒吞噬枯骨幹肉後所引起的變異,我們當地人管這個東西叫-黑彌勒。藏人說過,這種東西特別懼怕大鹽,唯一的弱點就是隻能在夜裡出來,白天即使有雨雪也不敢現身,不過我並不知道變成黑彌勒後還有沒有這些弱點。";
最後老徐沉重地對我說道:";咱們現在只有不多的一點鹽巴,黑彌勒一定會再來搗亂,那幫扛天燈的人聽見槍聲,也會知道咱們在後邊,估計這會兒已經等着機會偷襲了,看來今晚這雪山山頂會有場好戲上演,大家也別睡覺了。";
黃金屍,黑彌勒,雪山頂上還有歹徒隨時會打黑槍,我越想越覺得壓抑的難受,嘴裡陣陣發苦,看一眼田麗,神色凝重,攥緊槍管,比我多了許多冷靜。
拿起裝備,我們都覺得此處不可久留,黑彌勒受傷逃走,誰也不能保證它是不是去召集同伴,如果那幫扛天燈的派人下來解決我們,以我們的武器,是很難抵擋偷襲的。
風后暖、雪後寒,我們決定趁着這風停雪住的機會,摸黑向上攀登,打定主意要換個地方歇息過夜。
還沒有走到雪崩發生的地方,冰蓋和冰溝冰縫就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不得已只好步步爲營的小心前進,仍是走不了多遠,我停在一處擋住前路的山崖邊,看着前面輕輕說道:";田麗,你知道什麼叫做鬼門關嗎?";語氣平靜的出奇。
田麗嚇了一跳:";老馮,你又怎麼了,怎麼突然提起這麼個東西,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去想這種鬼怪爲好。";
我苦笑着看看山上,一絲一縷的黑氣原本都是靜靜遊弋在山崖殘壁間,這會兒已經逐漸凝結糾纏,所到之處,隱隱漂浮無數的淡淡身影,其中大多都是面目猙獰,一個個呆呆地瞧着我們,似乎在慢慢流淌、聚攏過來。
像是一個夢境,不過卻是黑色的夢,我出神地看着山崖上,隕石打穿出的一個大洞,呼哧呼哧往外冒着黑氣。老徐和田麗也是呆呆地看着。這個山洞出現的真不是時候,黑彌勒在後面悄悄地跟着,而我們卻被山石擋住去路,更爲要命的是,山石上居然有三個大字,秦篆字體,我雖然不認識篆字,但這三個字還是記得的,因爲在看過的電影中不止一次出現過。
";鬼門關";!
站在這三個大字前,我們大眼瞪小眼,只有選擇了沉默。
只聽老徐大喝一聲,揮起長刀就往我們身後重重劈落,刀光中,地上一隻黑色毛球,吱吱怪叫,凌空撲了上來,像是刺蝟一樣,上面黑毛根根直立,下面肉乎乎的極爲黏稠,也沒個鼻子眼睛,全是一張張小嘴,不停開合,可以想像給咬上一口,將會有什麼可怖的後果!原來這就是黑彌勒的本來面目,好在只有一隻,老徐幾刀就把它劈成碎片,順着雪地鑽了進去。
顧不得擦去額上的汗珠子,老徐沉聲說道:";此地不可久留,周圍已經被黑彌勒圍上了,看來我們不進山洞的話,是撐不到天亮的!";
我在揹包裡找來找去,摸出老秦準備的頭燈和獵刀,拿在手上,好歹也算有個武器,頭燈只有一個,我打頭,往山洞裡試探着走去。
剛進洞口,裡頭卻傳出撕聲裂肺的一聲慘叫,然後,痛苦的嚎叫聲不斷頭地傳到我們耳邊,我忍不住拉住老徐問他:";你聽聽,這是不是被黑彌勒咬上的聲音?";
老徐困惑地搖搖頭:";不是,肯定不是,黑彌勒是整個撲到身上,順着熱氣率先鑽進嘴巴,根本不可能讓人嚎叫這麼長時間,這山洞裡莫非還有別的東西?";
我閃眼瞧見後面的黑彌勒越聚越多,心知不可再猶豫,趕忙扯着老徐和田麗鑽進洞裡,又拿出僅有的一點鹽巴撒在洞口,希望多攔住黑彌勒一會,讓我們能夠走遠一些。
山洞深處的嚎叫聲慢慢低了下來,一聲聲若有若無,冰涼刺骨地飄過來。
走不多遠,我們終於來到慘叫聲發出的地方,雖然已經經歷了很多恐怖的場景,但是這一刻,我還是被面前的殘忍嚇住了!
一個漢子,原本應該是五大三粗的漢子,直直站立着,兩手併攏,被牢牢綁在一根鐵條上,幾個鐵釦套着他的脖子、肚子和小腿,正緩緩旋轉,可怖的是這人腳下,有一個圓鐵盤,上面刀刃向上固定着幾把尖刀,鐵條每轉一次,漢子都經過這尖刀,被削下一條肉絲,圓鐵盤上已經堆了幾堆皮膚和碎肉,仔細看的話,還有些內臟在蠕動,漢子已經被尖刀刮的剩不下什麼體積了,但腦袋還在,眼眶瞪的出血,估計是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切碎,卻逃脫不了,活活痛死的。
我強忍着反胃和戰慄,低聲說道:";這還是來扛天燈的,他孃的這死法,比點天燈都慘,這不就是,不就是古代的千刀萬剮,那個什麼凌遲嗎?";
想想不對,我又加上一句:";是凌遲,不過是半自動凌遲,老融王的思路還挺開闊,知道使用機械來節省人力了。";
新鮮的人血腥味撲鼻,田麗已經被嚇得不輕,忍不住緊緊拽住我的胳膊,纔沒有跌倒,老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落入陷阱,體會這個被我形象的稱爲半自動凌遲的機關。
我皺皺眉,被田麗的指頭掐的生疼,用頭燈左右晃晃:";你們倆快看,周圍有東西。";
老徐不作聲的從包裡掏出個松油火把,剛一點燃,田麗就是一聲大叫,把我嚇得不輕:";天啊,這人…………";抓住我的胳膊,整個人都要軟倒。
我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又一具屍體,還有點面熟,竟是昨天晚上被我和老徐見過的,那兩個守夜的歹徒之一!
不過這人馬上就要變成了兩個,同樣被固定在一根鐵條上,不同的是頭下腳上的倒懸,兩腿被分的大開,一把大鋸從上往下,順着胯骨一路直鋸,卡在了肋骨的地方,肚腸流了一地,人還沒死透,腳尖一顫一顫的掙命。
我拼命站穩一點,拍着田麗說:";別暈,千萬別暈,老徐你也別動,看起來這塊地方遍地都是殺人的機關,觸發的裝置一定埋在咱們腳下的石頭地裡。";
火把的嗶剝嗶剝聲,一跳一跳的,那個快要變成兩半的人,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大腳指頭瞬間蹬的筆直,已經無力再縮回來。
我們後邊,隱約聽到動物爬行的聲音,我心裡暗暗叫苦,成羣的黑彌勒這麼快就衝了過來?真的要我們三個死無葬身之地嗎?
老徐突然開口說道:";馮一西,老秦到底是怎麼和你說的?他現在究竟在哪裡?咱們這可是把腦袋都提在了手上,進了鬼門關,他孃的什麼狗屁鬼門關,老秦爲什麼現在還不露面?";
緊張的語氣中透出一股子陰狠,把我嚇了一跳,不由苦苦思索我到底什麼時候告訴過老徐,我的全名是馮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