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頭雖然有些怨南宮池墨多話,可是現在怪他已經是於事無補了。
能夠給人思考的時間特別短,我一時之間想不到別的靠譜的辦法,手中的三清破邪咒直接就往裡面招呼。那個黑影大概是沒料到有人會在窗外偷襲,被砸了個正着,一下就倒在地上抽搐不起。
三清破邪咒是我所會的,最厲害的一門咒術。
破邪咒一時間打出來,沒把它打到會飛湮滅的程度,但是已經是摔倒在地上,如同抽羊角風一樣的抽搐。
這期間,我似乎看到絞刑架上的劉大能似乎眯起了一絲眼縫在偷看。不過卻沒有完全睜開眼睛,眯了幾秒鐘,就把眼睛緊緊閉上了。
看他雙目緊閉,我也不好判斷他是否甦醒過來了,還是我眼花看錯了。只是覺得一會兒要揹着他走,真是一場噩夢中的噩夢啊!
我身子還算敏捷,直接翻了窗子進去,急忙去給劉大能解開絞架上的繩子。
他猛然就將眼睛睜開了,淚眼汪汪的看着我:“蘇芒,你終於來救我了,我以爲我死定了呢。”
他剛剛那個樣子,明顯是裝暈,想來也是不想面對殘酷的剝皮酷刑,纔會選擇裝暈來麻痹自己和對手。
“你……你早已在夢中身陷囹圄,爲什麼不早說。”我有些生氣,拉着的他的手就踹了木頭房子的木門出去。
劉大能十分委屈,說自己是剛剛做夢,才夢見的進到這個恐怖的村子裡來。要是早就夢見了,肯定是會跑來跟我和連君宸說的。
屋子外面有南宮池墨接應,南宮池墨見我們一出來,就拉着我們一塊跑。
可我聽耳朵根子後面傳來了那個小東西發出的冷叫聲:“小的們,給我追,他們三個追回來。還有立刻去通知鬼子大人,不能讓他們跑了。”
聽到這一聲命令,我忍不住往身後看去。
那黑色的小東西好像傷的十分嚴重,倒在地上渾身抽搐顫抖着。黑影一樣的身體都在變成黑氣逐漸的氣化,變成黑色的煙霧飄散在空氣中。
顯然是被三清破邪咒打成了重傷,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徹底灰飛煙滅。
不過,也夠嗆了。
它似乎渾身都帶着怨氣,幾經周折都沒爬起來。
那間點着煤油小燈的屋子裡,在它的一聲令下突然就追過來成百上千的皮影人,一邊追着還一邊喊打喊殺:“快停下,讓我們把你們吃了……”
“你們別想逃了!鬼子大人正在趕來的路上!”
……
還真別看這些人皮做的小東西個頭小,追逐人起來,那就跟百米衝刺的冠軍一樣。緊緊的就跟在我們的身後,嘴裡更是用尖細的嗓音叫囂着。
還有另一波皮影人則是往戲臺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快通知鬼子大人,有人闖進來了。有人闖進玄燈村救人了,快讓他來幫忙。”
“鬼子大人,不好啦……有外人闖進玄燈村作妖啦!”
這個些個小東西,別看全都是巴掌大小,可喊叫的極爲的大聲。聲音又似是伶人般尖細,輕易就劃破了玄燈村的夜空。
稍一會兒功夫,整個燈火闌珊的玄燈村一下就炸了鍋。到處都是燈火通明,從房子裡面涌出更多的皮影人追我們。
這些皮影人個頭雖小,可是敏捷迅速。
手中拿着火柴棍一樣的火把,照亮了我們的周圍。
我覺得自己這三個人可真是倒黴透頂了,纔剛到鬼域沒多久,就被鬼域的邪祟發現追殺。原想着只要甩掉後面的追兵,就能逃走,沒想到卻被這種東西如同潮水一樣前後左右的包抄了。
想到它們吃剝了皮的女屍的那種兇殘的樣子,我真是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劉大能那個七尺男兒更是不濟,緊緊的摟住我的胳膊,哭喪着臉說道:“蘇芒,我們該怎麼辦?蘇大師,我還沒娶媳婦,我還不想死,嗚嗚嗚……我還沒跟宋晴告別呢。”
我一聽都樂了,這傢伙到現在還想着宋晴那個小妞,可真夠癡情的。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是跟宋晴講,你是江城吳彥祖嗎?怎麼遇到事情就慫逼了?爺們點,這樣才能給小妞一個肩膀依靠。”
“屁,吳彥祖遇到這個東西就不害怕了?媽媽……救命啊……我們死定的。南宮大師,快拿出你的茅山道士符籙打死它們。”劉大能不知道爲什麼,在夢裡特別膽子小,牛高馬大的一人。直接就縮到了我和南宮池墨的身後面,畏懼的看着那些皮影人。
南宮池墨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伸手摸了摸懷中。在懷中摸索了片刻,只摸出了一張納聲符,臉色就變得更加慘白。
他不說話,我卻知道他臉上變化的原因。
南宮池墨這個白毛小子,應該是入夢以前喝多了,忘了準備幾張有效的符咒。這小屁孩愛裝成熟,最要面子,眼下沒辦法出手,鐵定不會說出來。
三個人被水泄不通的皮影人,圍到了圓心中央,它們一個個邪佞的就是包抄上來。說不定過一會兒,我們三個就會和那隻女屍一樣,被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可轉念一想,又是不甘心。
好好的三個大活人,居然被皮影人這種小東西給追殺了。我急火攻心之下,手中的掌心符咒一催動,弄了個最簡單粗暴的火符。
火符朝後面打出去,大有燎原之勢,一下子就讓對方死傷慘重。
瞬間就在它們包抄的位置打開了一個缺口,我一下就反應過來,拉着南宮池墨和劉大能一起闖出去。
也誰知道,那追來的皮影人多的就跟牛毛一樣,剛打開一個缺口,立刻有更多的皮影人補上。我只能狠下心來,不斷的打出掌心火符,一路上燒着玩。
以前我對道術,並沒有任何概念。
總覺得道術就是道士舞劍畫符的玩意,但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在連打出四五張火符之後,我突然就有一種血液被抽乾了一樣吃力的感覺。
再想用北斗玄魚在掌心畫符的時候,胸口便有了氣悶的感覺,好像是隨時會有一口老血會噴出來。
由此看來,陰陽先生厲不厲害,最重要的還不是看畫符和舞劍。
最看重的應當是陰陽先生本身的道術,如果是道術強的道士,掌心符使用的次數應該不會輕易受到限制。
就像舞劍的道士,尋常人半分鐘就累的氣喘如牛,舞劍的道士卻可以一氣呵成。堅持個三四個小時,都不成問題。
好在我們三個都已經逃出了包圍圈,耳朵根子後面雖然一片喊打喊殺聲。可腳下都沒有停下半步,大家在夢境中好像都是跑步健兒,速度都不慢,也沒人拖後腿。
我逃跑的功夫,還是這段時間煉成的。
以前學校阻止跑八百米的時候,我跑了四分多,成績只在中游階段。現在再讓我跑,我絕對會在三分多鐘就能跑完,或者更快。
誰讓我一直這麼倒黴,總是被奇怪恐怖的東西追殺呢。
一路上聽着後面喊打喊殺的聲音,我是頭皮發麻都沒敢回頭。劉大能好奇回頭看了一次,看完臉就是那種蠟黃蠟黃的,我估計是被嚇的。
好在玄燈村這個村子並不大,南宮池墨這個傢伙不知道爲什麼認識路,居然就把我們給帶出去了。
逃出了玄燈村,就遇到了外面的石子路。沿着石子路跑,我記得會跑到一片墳地裡。但是這一次不同,居然是越跑越往雲霧遮蔽的那片山峰去了。
而且越過去,附近的白霧就越濃重。
闖進白霧裡面,我都有點看不清楚後面發生的情況了。而且,跑了這麼長一段距離,我早就是他媽的上氣不接下去了,很想停下來休息一下。
可是就聽那些堅持不懈一路追來的皮影人興奮的說道:“哎呀,鬼子大人來了,那個女人好變態殺了我們好多人,大人一定能放過她。”
“大人英明……”
“大人威武……”
聽着這些令人作嘔的拍馬屁的聲音,我真是有些無語了。心想着,那個白衣少年應該是收到消息追來了。
我們這三個人,不會這麼倒黴就被他給抓了吧?
萬一他要是拿我們威脅凌翊怎麼辦?
正想着,回頭看了一眼,就見到白霧中似乎有個少年的輪廓正在信步走來。我身邊的兩個人也同時看了一眼,三個人看完之後,腳底下跑的更加的快了。
我感覺心都要到嗓子眼兒了,“他追來了……”
“先跑再說,被抓到了就死定了。”南宮池墨說道。
我們三個人就這麼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結果一頭扎進了白霧中,相互之間也看不見了。劉大能最是大驚小怪,“完了,完了,什麼都看不見了。我們註定是要被妖怪吃了。”
“怕什麼?老女人有北斗玄魚,更會念佛經驅霧,只要我們緊緊抓着對方的手,就不會分散。”南宮池墨喝醉的時候,依然很冷靜,和上次在鬼域大有不同。
我聽到南宮池墨的話,緊緊的抓住他們兩個人的手,心中默唸着佛經,果然周圍的霧氣就慢慢被一股光照亮了。
南宮池墨的小手細膩修長,而且十分的冰涼,應該是五臟俱損造成的體溫過低。只要能想辦法和凌翊會合,再一起出去,他身上的毛病應該就能得到改善,甚至治好。
劉大能就不同了,掌心粗糙,手指粗短。
而且膽子還小,出滿手的虛汗,溼漉漉的。
我纔剛一念佛經,北斗玄魚就接受不了我體內的佛法,居然從掌心裡游出來,落到我手上。我無奈,只能把北斗玄魚先放進口袋裡。
這時候在想去牽南宮池墨的手,就變得空無一物了。
南宮池墨沒了!
我在霧氣中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東西,只能茫然的尋找,大聲的喊南宮池墨的名字,“南宮池墨……南宮……你在哪裡?劉大能,你看到南宮池墨了嗎?”
心裡面一停止默唸佛經,劉大能的面容也瞬間看不見了。
他說:“沒有啊,剛纔不在這……”
劉大能的聲音突然變小了,片刻之後,濃重的霧氣中驟然就傳來了一聲劉大能發出來的慘叫:“啊!救命啊,我還不想死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