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死法真的是有些太過慘烈。
那個死去的工人眼珠子都是向外凸的,眼球上佈滿了血絲。那雙眼珠子,是在缺氧的一瞬間充血的。
因爲淤泥蓋過胸部的時候,就已經擠壓住肺部,造成了窒息。
最後沒過他的脖子,淤泥直接壓迫到了氣管,造成了一瞬間的暴斃跟窒息。這個人死前沒有遭受過太大的痛苦,死亡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他雙眼內的驚恐是騙不了人的,那下面拉他的一定是一個極爲恐怖的東西。
我愣了一下,立刻大聲喊道:“大家快上來,小心被拉下去!”
這些工人雖然清一色都是男性,可是見到的恐怖的東西,可能還沒有我多。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拉下去只剩下頭了,居然是站在原地束手無策。
其他的校領導本來是在商討事情的,突然出現這樣的事,也都安靜了。
可是沒有人,在這種危機的情況下發言。
倒是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丁春燕跑到那幾個工人前面的岸邊,用強烈的肢體語言指揮,“別發愣了,快上來,快……”
“這下面……有鬼!”
有人哭了,驚悚看着自己腳底下的淤泥。
也有人反應很快,也很怕死,就跟兔子似的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上岸。反應慢半拍的也都跟上來了,可偏偏有兩個人,還在原地沒動。
一個比較有責任心,他看着那個只剩下腦袋的同伴,朝岸邊問道:“那個……老師……他怎麼辦?”
“別管他了!你到底要死還是要活……”我也跟着過去,勸說他們上來。
那傢伙簡直就是王寶強翻版,立刻就說:“我……我當然是要活了!”
他反應也很機敏,一下就跟上來了。
最後,在原地顫抖了半天,突然就跟瘋了一樣的超過了王寶強的翻版,一邊跑一邊叫:“我的嗎啊,有水鬼,有水鬼……大家快跑啊……”
這一聲喊聲喊出來,就連岸上的人都特麼的開始瞎跑了。
這些人手忙腳亂的踩進白道兒拉的紅線陣當中,踩得腳下的鈴鐺是叮噹作響。那個白道兒的臉色一下就變成了苦瓜臉,抱着自己的腦袋悲痛的就喊道:“哎呦喂,你們跑就跑小心點啊。貧道的天罡北斗破煞針啊,全完了……”
那個王寶強翻版可真是夠倒黴的,突然就被人甩到了最後,只能慌亂的朝岸上衝。他智商真的不夠高。居然是跑出了s形的線路,跑了半天愣是沒上岸。
眼見他終於上岸了,卻好像有一隻腳還陷在下面。
仔細一看,我的媽呀。
淤泥裡面有一個白生生的肋骨爬了起來,正伸着白色的手骨緊緊的抓着那個王寶強翻版。
王寶強翻版上不來,連求救的力氣都沒有。
他牟足了勁兒,憋紅了一張臉,拼命的往岸上走。
可那隻變成骷髏的手爪,卻好像有一股怪力似的,就是硬把王寶強翻版往下頭拽。我是終於明白,爲什麼剛纔那個陷下去的人,會一瞬間消失在我們的眼前。
他……
他分明就是被這樣一個鬼手,活生生的給拽下去,連掙扎的餘力都沒有。
我見情況危急,急忙衝張靈川大喊:“快把你的銅錢劍給我扔過來。”
張靈川沒事的時候,銅錢劍也隨身帶着一般是放在揹包裡。這一次,出來湖邊看着,他就背在背上。
背後還有一個牛皮製造的劍囊,專門來揹負他的銅錢劍。
聽到我這一聲喊,站在我不遠處的張靈川反應迅速,快速的拔出了銅錢劍。將銅錢劍直接朝我這邊扔過來,我以前做事笨手笨腳的。
眼下危急關頭,不能出錯,出錯了就是害死一條命,我反倒是伸手敏捷的接住了那柄劍。
這劍我緊緊的握在手中,擡手就朝那隻鬼手的手腕削去。
銅錢劍看似由銅錢編織而成,並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可是遇到那個白骨的手腕的時候,竟然是起了一道金光,削鐵如泥般的斬下去了。
手骨和手腕之間斷了之後,王寶強翻版,還因爲慣性往前趔趄了幾步呢。
等到他停下來,在原地汗流浹背的喘粗氣的時候。
我已經蹲在他身邊,將銅錢劍放在了地上,雙眼就這麼觀察着他的腳踝。太特麼詭異了,這王寶強翻版的腳踝上抓着的那隻手骨,居然已經嵌進肉裡了。
那個力道很緊,卻沒有將他的腳踝抓出血來。
“怎麼了?怎麼了……大師,有什麼不妥嗎?”王寶強翻版劫後餘生,還沒有發現自己腳踝上的異變。
我低眉繼續看着他的腳踝,淡聲說道:“你自己看吧。”
王寶強翻版低頭往我看的位置看過去,這纔看到自己的腳踝上抓着一塊死人骨頭。他臉色發青,伸手去撥弄了一下,居然是縮回去了,“哎呀媽,好冷的東西。”
聽他這麼說,我也拿手一摸。
是很冷,上頭應該聚集了大量的陰氣。
光天化日之下,陽光明媚,我念誦佛經是會有佛光。但是因爲太陽的光亮更加的明亮,所以我身上那點微弱的光是不會被看見的。
我抓着那個手骨,唸了一段佛經。
它上面的冰冷的溫度慢慢的就升高了,變回了物體應有的正常溫度,可是卻依舊抓着這個王寶強翻版的腳踝沒有鬆開。
就……
就跟長在上面一樣。
我嘗試掰開着東西的手指頭,沒想到這東西還沒被我掰開,王寶強翻版先喊出來了,“疼啊疼死我了。”
“你疼什麼?我把它掰開而已。”我呵斥了一聲。
王寶強翻版就憨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嗚咽的說:“我不喊了,你快把這個東西弄開。大師,我求求你了,怪嚇人的。”
我也想弄開的,可這東西不肯鬆開,我只好來硬的。
我用力的去掰開那白色手骨的手指頭,“咔”一聲脆響,手指頭居然是斷了。
白骨斷掉的位置,剛好能顯示出一小塊,它被白骨狠狠的抓住的位置。那個位置是鮮血直流,而且蓋着一層的橡膠褲子。
王寶強翻版已經痛的要瘋了,只是自己捂着嘴,沒有真的大喊出來。我發現那個手骨和他的皮肉似乎真的產生了微妙的聯繫,就用指節去敲了敲那個手骨的斷口,而沒有去觸碰他本人的皮膚,問道:“這樣敲會疼嗎……”
那個王寶強翻版捂着自己的嘴,叫的撕心裂肺的,“疼啊,大師啊,你在幹嘛啊。爲什麼我這麼疼啊……”
“我不是什麼大師,我看啊,這個骨頭我解決不了了。它……它應該是和你的腳長在一起了,不過,剛纔它被我淨化過,不會對你的身體產生危害了。”我觀察一樣東西久了,忍不住就覺得眼睛發澀。
我一邊用手臂上的衣料擦眼睛,一邊同他說道:“爲了防止傷口感染,你還是儘快把褲子脫了。防止淤泥流到傷口上……”
“那這個骨頭……骨頭總要弄下去吧,我不想它長在我腿上。”他聲音焦急道。
王寶強翻版的臉我已經看不清了,我只能一邊蹲在原地揉眼睛,一邊說道,“你……你如果非要弄掉,那只有找醫生做手術拿掉。現在,沒人能幫你拿下去來……”
說着我居然有頭重腳輕的感覺,手指頭撐着地面,還不斷的往後仰。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是中暑了。
如果真的仰倒下去,多半是要昏迷了,這可真是怪了還是初春,太陽就已經這麼毒辣了嗎?
“蘇芒,小心。”我身後被人拖住。
那人摟着我的肩膀,讓我可以靠在他懷中,不至於腦袋着地。
聽聲音我就知道是張靈川,張靈川說:“你以前是不是很少一直站在太陽底下的經驗?”
“好像是……以前想一直站在太陽底下也沒機會,今天一站就是大半天。”我緩緩睜開眼睛,可眼前還是模糊的。
而且眼皮子沉,是怎麼也睜不開。
我不會這麼倒黴吧,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就聽張靈川用他特有的悶悶的聲音說道:“你懷的是凌翊大人的陰胎,必須受陰氣滋養。平日裡倒是沒事,但是一旦操勞過度,加上純陽的太陽光照射,你會受不了的。”
“是嗎?”我還以爲自己是中暑了。
眼下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從頭到腳都是軟的。
忽然一下,感覺身子就被人打橫抱起,耳邊傳來張靈川的聲音,“我帶你去樹蔭下乘涼歇會兒,如果……如果有需要,我會給你準備天魂。你吸收點天魂……”
“我不要!”我緊緊的抓牢了張靈川的手腕,感覺似乎有液體從眼角流出來。可眼前卻是一片黑暗,黑暗中還有那種五顏六色的光斑在跳動着。
那種感覺就跟中了致幻的毒蘑菇一樣,滿眼都是彩色的小星星。
直到他把我抱到陰涼的地方,我纔有力氣睜開眼睛,眼前是一片綠色的大樹冠。風吹着樹冠,葉片發出了“莎莎”的響聲。
我才深呼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舒緩了許多,才緩緩的一字一頓的強調道:“我是人,不是……不是鬼,我不能吸收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