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吃。”
“細皮嫩肉的,好吃……”
“你們吃肉,我要吃內臟,那個纔是最好吃的!”
“我愛吃眼珠子,你們別跟我搶。”
……
電梯裡,就跟一下炸了鍋一樣,亂七八糟的討論要吃我身體的那一部分。很快我身體的各部分,都被這些傷兵鬼全都瓜分好了。
我心頭一涼,這麼多鬼。
要是撲咬上來,我可只剩下一招,就是念佛經了。
“吃,就知道吃,還有沒有一點紀律了?”軍官發話了,冷冰的聲音一下鎮住這裡面所有的傷兵。
他嘴角突然浮現出一絲我十分熟悉的邪異的微笑,卻十分威嚴的責罵道,“這裡沒什麼活人,你們是太久沒見到活人了,得了幻想症了吧?”
我在那一瞬間渾身一震,目光驚詫的看着他。
可是一瞬間,電梯門開了。
那些傷兵一股腦的涌出去,那個軍官也身子挺拔的闊步出去。
“凌翊,你等等。”我失聲喊出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那樣喊這個軍官,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軍官聽了腳步,回頭用沒有眼珠子的眼睛看了一眼我,“我不是凌翊。”
“我……我認錯人了,多謝……你救我。”我感謝道。
我是失心瘋了!
凌翊要知道我在這裡,怕是早就把我的寶寶從肚子裡拿出來,將那個女人的冥子從山腹之中換出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的打擊太大,我現在滿腦子還都是他。
整顆心也被他佔滿滿的,我總覺得下一秒自己……
自己好似能見到他一樣!
軍官倨傲的仰着頭,哪怕此刻只是一隻亡魂,也有着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你是唐家人,護士跟我提過,讓我要是遇到你。儘量幫你……”
這些鬼,還真給唐家面子。
慢慢的電梯的門又合上了,那個軍官堅毅的臉慢慢就消失在合併的門後面。它們去的這個樓層好詭異,裡面並不是醫院,好像是一處兒童遊樂場一樣的存在。
電梯下降到了十八層空間之內,電梯門打開了。
外面是一陣漆黑,吹進來的也是幽都纔有的那種,帶着腐敗氣息的旋風。刮的我全部的頭髮都亂了,我手扶着牆,用手遮住了臉抵擋了一會。
那股冰冷的風,才慢慢的停下來。
電梯門沒有關上,而是從地上滲出了血液。
血液慢慢的從電梯的四面八方都涌出來,兜頭就把我淋的滿頭都是血漿。腐臭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尖,讓我在這個電梯裡有些呆不下去。
可我真不敢隨便出去,只能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幻覺。
腳踝,脖子,手臂……
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膚,都好像被一隻冰涼的手在撫摸着,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頭皮也是發麻,差點就害怕的叫出來了。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突然有了一種夢中驚醒的感覺。
我睜開眼睛,是電梯裡明亮的節能燈。
明晃晃的照的人感覺有些天旋地轉,我一看樓層,都到一樓了。
連忙去按下三樓的按鍵,心也慢慢定下來。
雖然坐電梯的過程很恐怖,但是的確沒有鬼怪會主動傷人。只要保持良好的鎮靜和自制力,就不能夠平安度過危險。
電梯在三樓停下了,裡面的畫面溫馨而又熟悉。
我爸爸在電視前面看電視,嘴裡還在吃着橘子,一邊還在跟我媽說話:“孩子他媽,什麼時候把飯做好啊。”
“快了,做好了就等芒芒回來吃飯了。”我媽在廚房喊道。
他們好像看不見我在電梯裡一樣,我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才跨出電梯,“爸媽,我回來了。”
家裡面很溫暖,更有一種我熟悉的味道。
讓人一下就感覺到舒適,安逸下來。
“喲,是芒芒回來了,來陪爸爸看會兒電視。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還沒起名字吧……”我爸看着電視裡的相親節目,熱絡的和我聊天。
“有五六個月了,是沒起名字。爸爸個起一個吧?”我假裝在看電視,心裡面卻很忐忑,也很害怕。
我知道眼前的爸爸,是個妖怪。
可是他慈祥的帶着皺紋的笑臉,是那樣的真實。
說實話,這麼久沒見了。
我想他們了……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視,給了我一片桔子說道:“吃桔子。我和你媽剛到超市買的,新鮮着呢。孩子的名字麼……讓他爸爸來起好了。”
“我牙疼,吃不了酸的東西。”我沒接過桔子。
我爸放下桔子,想勸我吃,“很甜的,不酸……”
“吃什麼桔子,馬上就開飯了,吃了桔子還怎麼吃飯?芒芒是孕婦。我還煲了湯,讓芒芒補身體呢,對了你怎麼沒把君耀帶回來?”我媽在廚房責怪了我爸一聲,順便問凌翊的下落。
一聽到要吃飯,我腦門上出了汗。
大概是太過緊張了,身體又吐過兩回血,都沒有得到修養。
現在坐着,眼前有些發黑。
我揉着太陽穴,說道:“他在江城談生意耽擱了,明天才會過來。”
今天晚上十二點,我就要從鏡子跑了,根本不用管明天的事情。這個謊話,我信口就胡謅了起來。
“是嗎?那我明天一早到菜市場好好買菜去。對了芒芒,君耀喜歡吃什麼啊?”我媽對凌翊要來的事情顯得十分熱情。
廚房熟悉的飯香味,讓我食慾大開。
今天做的,應該都是我愛吃的菜,他們看起來和我真實父母親沒什麼不同。一如既往是那麼愛我,我心裡面對他們心懷戒備的時候,也有一種愧疚感。
我坐在沙發上,已經緩過勁兒來,雙眼又能看見東西了。
只是稍微比平時的時候還要模糊,我想我到了醫院,恐怕要先給自己開一些藥。否則的話,身體也會因爲不支而倒下去。
這時候,我心裡頭發慌。
一會兒做好了飯,一家人一起坐下,難道我還有不吃的理由嗎?
不行……
我的想想別的辦法。
走到了廚房,我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切菜,“媽,我幫你切菜。”
我做切菜這些事,還是比較純熟的。
很快,就將菜板上的茄子,切好了一半。
“哎呀,芒芒,你可不能動菜刀。你忘了,我們這裡有規矩的,孕婦動菜刀不吉利。”我媽手身在水裡洗菜,一時間阻止不到我。
她連忙把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我在這個時間裡一咬牙,用菜刀割傷了自己的手指,“好疼,媽,我……我也是不小心……”
血液順着刀鋒,流在了菜板上。
“你幹什麼!”我媽的聲音突然變得粗重,像個男人在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