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你的一封書信,是老爺的人送來的。”
青竹從遠處歡喜的跑來,手裡揚着一封黃色的信封。
笑意還留在凌向月臉上,她放下古詩集,從鞦韆上站起來,扶着肚子輕輕的接過青竹手中的信封。
上面寫着“女兒親啓”四個大字。
什麼事還要寫封信?左右瞧了瞧,這確是爹的信封。
凌向月恬淡的拆開——
上寫着:“東北羊腸山涼亭,有急事商討。”
“……”
凌向月仔細的分辨那兩句話,對着陽光照了照。
爹沒事叫她去那個地方幹什麼?
最近給她寫紙條信件的太多,她首先就產生了懷疑。
難道是有人故意引誘她到那裡去?
不然就是被人改了書信。
她又瞧了瞧信封,信封的背面有一個小圈,裡面寫着一個符號。
外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每家家主都有自己特製的信封,所以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的確是爹爹的信封,外面的字跡也的確是爹爹的。
這裡面的這幾個字,雖然模仿得像,但怎麼瞧都不像。
“小姐,老爺寫的什麼?”青竹好奇的伸了腦袋過來,口上還埋怨道:“老爺也真是的,都在京城嘛,還寫什麼書信,爲什麼不直接過來?”
“東北羊腸山涼亭,有急事商討?”越念她聲音越大,唸完後瞪着眼睛問道:“老爺沒事約你去那個山上幹什麼?求孫子嗎?”
凌向月橫了她一眼,又拿回她手裡的書信,摸不着頭緒,低頭查看了一番書信的封口處。
“青竹,你看這封信是不是被人拆開過?”凌向月覺得有必要的話,讓青竹分擔她一些壓力。
莫不會又是汲墨……
她心頭涼了涼,頓覺拿着的書信沉重。
那個山上的涼亭在哪個位置她都不清楚。
青竹接過她手裡的信封,撕開一點看了看,點點頭,怒聲道:“確被人拆開了,混蛋。”
還冒充老爺約小姐去那麼偏僻的地方,鬼才會去。
凌向月細細的摩擦了一下信封的邊緣,再次確信是有人篡改了書信。
哼,雖然還不太清楚是不是汲墨,但她就不去。
既然爹爹派了書信給她,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她決定起身回凌府一趟。
“準備一下,去叫輛馬車,我要回凌府一趟。”
青竹哎了一聲,屁顛屁顛的跑去準備了。
路上遇見回院子的木槿,木槿拉住她:“何事這麼急?”
青竹停下腳步,解釋道:“剛好,小姐說要回凌府一趟,你給準備下馬車。”
臨別時,木槿說道:“奴婢還有事,就不陪夫人過去了。”
完了又交代跟在凌向月身後的十一和十三:“你們保護好夫人。”
十一和十三應了一聲。
其實木槿就是個丫鬟總管而已,只不過和凌霜比較熟悉,又跟了蕭奕澈多年,負責管理蕭奕澈房裡的一些庶務。
所以十一和十三才應了她一聲。
若是其他丫鬟,壓根沒有資格。
凌向月趕向凌府。
凌起善從昨晚開始便在府裡等着。
自從聽了段雲山的話後,他便一直坐不住了。
幾次都想去丞相府找女兒問個清楚,均被方婉容攔了下來。
“老爺,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嗎?月娘絕不是那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缺什麼也不會缺錢。”
凌起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我擔心的問題就在這兒,若不是月娘拿的,那一定是有人栽贓嫁禍給她,她一個人在丞相府裡,若有人想對付她,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正在屋子裡急得團團轉,偏偏凌向月又遲遲不來。
正想着是不是親自上丞相府一躺,下人終於來報:“老爺,太太,小姐回來了。”
終於來了,凌起善和方婉容對視一眼,心裡好像落了一塊大石。
兩人急切的迎出門去。
凌向月見了凌起善時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心裡劃過一絲恐慌。
“爹,你面色爲何如此……灰白?”除了灰白這個詞,她找不出另外的詞語來形容。
只覺得爹爹一下老了好幾歲,眼前下面還頂着兩個黑眼圈。
不好的預感升上來,莫非是汲墨他們又……
她握了握手心,遲疑的跟在爹孃身後。
“老爺,太太。”青竹行了個禮,側頭見小姐時發現她呆呆的,都沒有一點見着爹孃的喜悅。
“月娘,爹有話問你,你先進廳來。”
方婉容揪緊手中的手巾,目光含怒,女兒,你可千萬別讓爹孃操心失望。
幾人坐定,凌起善還沒開口,便聽見凌向月壓抑的聲音:“爹,你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循聲望去,女兒臉上全寫着擔驚。
凌起善寬慰道:“爹沒事,只是最近身體有些毛病,覺沒睡好。”
昨晚只睡了一個時辰左右。
此刻就是強大的問號在支撐着他。
凌向月怕的就是聽見他這句話,此時也管不了凌起善找她什麼事了,端端的問道:“是不是找大夫來看也沒看出什麼毛病?”
爹好像是生命被耗損了似的。
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裡就難受得緊,像蛇一般被捏住了七寸。
凌起善勉強露出笑容,儘量使自己顯得有精神一點,所以他說話提高了音量:“女兒,你先別管爹,爹問你,你是不是找你婆婆借錢了?”
話題陡然扯到這方面上,凌向月一時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青竹下巴都快驚得掉下來,聽後頓時心中就蹭地一下冒出萬丈巨火,插言道:“老爺,瞧您說的,小姐缺什麼也不會缺錢啊,好端端的,找太太借什麼錢。”
她語氣裡含着一絲沒好氣,大公子給小姐的錢和各種珠寶多着呢,誰要找那個老女人借錢。
凌向月這纔回過神來,心裡想着別的事,沒將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附和青竹點了點頭。
“我沒有。”
凌起善和方婉容對視一眼,兩人會心一笑,放下心來。
他們就說,月娘怎麼可能找自己婆婆借錢。
“月娘,丞相府現在是不是有人要對你不利?不然爲何造出這樣的謠言來?”
凌向月搖了搖頭,沒說話,只是目光一直在凌起善的臉上。
府裡沒人對她不利,府外從小教她的師父倒是準備對他們家不利。
看來書信是汲墨的人送來的。
今日就去羊腸山會他一會,叫他交出解藥,爹爹中毒不淺,再這樣拖下去,身體恐耗損嚴重。
又打探了一會話,幾人心裡都懷着擔憂。
凌向月出了府,遍尋不見汲墨的蹤跡,又捏了捏荷包裡的蠑螈皮。
她就冒險去羊腸山涼亭走一遭。
兩名暗衛跟上倒是麻煩事。
凌向月想着到時找個藉口將他們支開。
凌向月去哪裡兩名暗衛不參與,只是緊緊的跟在她身後。
在府裡她已經跟青竹說好了要去羊腸山一趟,叫她不要大驚小怪。
青竹聽話的沒有多問。
羊腸山位於京城東北處,是城中的一座小山,山上綠樹成蔭,從外面看壓根看不清山裡面是什麼樣子。
山間有溪水流淌,羊腸小路較多,因此而得名。
最頂上有一座半大不小的道觀,還有百姓去道觀求大仙保平安生子算命等。
凌向月在馬車裡對青竹說道:“我要去羊腸山的道觀拜一拜大仙。”
青竹意會,正兒八經的點頭贊成:“是該去求一求,求我們小姐肚裡能生個胖小子出來。”
這樣母憑子貴,她們小姐地位就更高了,以後還能繼承蕭家的產業,想想就激動。
兩名暗衛在馬車裡目不斜視,面無表情,坐得直直的,似乎她們說什麼都不關他們的事。
主子對夫人的保護已經到了寸步不離,滴水不漏,按道理他們是不應該同主人坐在一輛馬車裡。
但沒辦法,凌向月上馬車前對他們說:“本夫人看你們跑在馬車身側也着實辛苦,這樣吧,准許你們進馬車一道。”
十一和十三搖頭。
“那出了什麼事,可不要來不及,等下本夫人要上山一趟。”
於是,十一和十三猶豫一番,便跟隨着進了馬車。
青竹說話直白,凌向月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只嬌嗔了她一眼。
她手擱在腹部上,拿眼偷瞧一本正經的十一和十三。
這兩人跟幽靈一般,待會支開他們還有些麻煩。
馬車徐徐朝一條向山的路跑去。
京城中有幾座山,羊腸山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的一座是道觀的山。
其他幾座山都是寺廟。
錦月國佛興盛於道。
“噠噠噠……”
馬車到了半山腰,路便不好走了,石頭,草木,溪水。
凌向月便吩咐馬車停下,說要親自上山,這樣才顯得有誠意。
青竹抽了抽嘴角,望向左右兩旁的山石和樹木,這鬼地方小姐究竟來做什麼?
十一和十三下了車,跟隨在凌向月身後。
那涼亭不知是在哪個地方。
凌向月擦了擦汗,先四處轉一轉再說。
偶爾遇到幾名下山的百姓,有砍柴的,有附近農家的小孩,還有上山求大仙的。
因爲是在城中,人還不少。
凌向月拉住了一位領着一名小孩的大嬸:“這位大嬸,可知半山上的涼亭在哪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