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會演戲嗎?”男人一把扯住單泊的領子,將他死死地勒住:“怎麼不演啊!需要你的時候,永遠這麼廢物!”
“那種劇本,是在侮辱表演。”單泊面色依然毫無波瀾,他平靜的看着眼前的父親,完全不退縮:“我拒絕。”
“你這個混賬!”男人一把將單泊摔到地上,動作非常用力,看起來相當惡狠狠。
一直縮在窗臺下的小男孩,此刻也終於跑到單泊面前,撐開雙臂,面露兇相的瞪着男人。
彷彿男人只要再次動手,他就會撲上去將其撕咬粉碎。
單泊從地上緩緩地爬起,不着痕跡的扯了一下小男孩,將其拉到身後。
小男孩面露不解的望着他,同時還有些着急。
“既然我搞砸了,那就讓小澤親自上一次節目吧。”單泊平淡的開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可以搞定的。”
“哼,說起來你也快要二十三歲了吧?”男人不知爲何,似乎恨得咬牙切齒:“還有一年……”
單泊終於擡起雙眼,直直的看向男人:“在那之前,你不能把我怎樣。”
“對,你放心。”男人突然詭異的笑了一下:“就算到了那時候,我也不會放任你死去。我會給你買來幾十年的壽命。”
“哦?”單泊像是有些意外的擡了一下眼皮:“這又是圖什麼?”
男人像是有些得意的笑出聲:“別高興,未來數年的時光裡,你都不要妄想自由了!”
單泊皺了一下眉頭:“那種東西,對我而言早就不存在了。”
話音落地,周邊的環境再次發生變化。
程陌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畫面不斷變形閃爍。
她感到非常無措。
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原因,讓單泊和單澤兄弟倆,從小就命運不同?
爲什麼他們的父親看起來如此令人畏懼和厭惡?
她看到,那些在面前不斷閃爍過的畫面裡,無一例外的,都是單泊身處牀上的模樣。
那虛弱卻又堅強,保持着淡淡微笑的模樣,不需要多看就能確定是當初的白衣少年。
單泊的面色在閃爍的畫面中,變得越來越差。
甚至到最後,他開始不斷地咳嗽、心絞痛、昏闕……
各種所能展現出身體不適的情況,都有出現在他的身上。
小男孩守在病牀前,用自己微弱的靈力,拼命的讓單泊堅持活下去。
直到有一天,單泊在牀上安靜下來。
他看起來仍有呼吸,卻是再也不起身動彈一下。
彷彿只是陷入了一場悠長的沉睡。
“都辦好了,小泊少爺的性命延續下去了。”
“很好,就讓他當個容器,好好地呆在房間裡吧。”
……
就在程陌薰快要被變幻的畫面,弄得頭昏腦漲幾乎吐出來的時候,一切終於迴歸了靜止。
她看到眼前是刺目的白色,鋪天蓋地,看不到其他任何色彩。
微微眯眼,能勉強分辨出四周有筆直的輪廓線。
她小心的往前走着,雙手伸直,試探着摸索。
“咔嚓!”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她嚇了一跳,忙低頭查看,
發現一片白色中,有一塊兒不太明顯的凸起。
手試探着朝腳下伸去,果然碰到了硬邦邦的東西。
“是什麼?”程陌薰沿着那物體的邊緣摸索,意外的察覺到一塊兒長方形的東西。
她心裡猛地一動,鼓足勇氣握住邊緣,一把拿了起來。
有些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個相框。
相框上的玻璃看起來有些破損,不知是不是因爲自己剛纔踩的那一腳。
比較讓她重視的,是相框內的照片,竟然是單泊曾經偷偷拿出來瞧的那張……雙胞胎合影。
“吱呀——”旁邊傳來門開啓的聲音。
程陌薰嚇得抖了一下,她費力的定神望去,發現自己右手邊的無邊白色中,竟多出一道門的輪廓。
她抱着相框,小心翼翼的走過去,面前的一切讓她驚訝的說不出話。
房間中心明顯是一張病牀,周圍是許多醫療器械。
面色虛弱的單泊,就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
這是怎麼回事?
程陌薰好奇的走上前,發現牀上的單泊還有微弱的呼吸。
這裡是哪裡?
就在這時,從牆壁裡,突然有個身影穿入房間。
這完全是突發事件,嚇得程陌薰尖叫出聲。
下一秒,她的雙眼瞪得無比大。
梨花精!
穿着仿若花瓣一樣的衣服,身體半透明、表情詫異的梨花精啊!
程陌薰驚訝的捂住嘴巴,說話都感覺有些不利索:“你……你怎麼來的這兒?”
奇怪的是,梨花精像是沒有看到她,自顧自的圍着病牀轉了一圈。
然後走到諸多儀器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看錶情像是陷入了思索。
程陌薰納悶的走過去,擡手在梨花精的面前晃了晃,發現對方完全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
哎?這到底是誰的夢境?
梨花精曾經見過,此時此刻躺在病牀上的單泊?
好奇之際,她看到梨花精突然眼中佈滿警惕,同時朝門口望去。
程陌薰不解的也隨之看了過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和梨花精同樣感到震驚。
無數的單泊,從門口、牆壁、窗戶走進來,然後在牀上挨個躺下,合爲一體。
稍等片刻後,這些剛剛穩定下來的單泊們,又依次從牀上起身,然後按原路離開。
程陌薰感覺自己這一天遭受的刺激,簡直是太多了。
梨花精這時低聲嘀咕了些什麼,快速的離開了這裡。
透過門縫,可以看到突然拐彎,不見了身影。
這裡是一間大房子?
程陌薰後知後覺的回過神,她看了一眼牀上的單泊,轉身想要跟上梨花精看個究竟。
可雙腳剛擡起還未落穩一步,就聽到身後有輕柔的聲音淡淡響起:“別去了,這是我的回憶。”
被這突兀的聲音嚇到,程陌薰腳下一個趔趄,硬生生的摔倒在地。
她慌亂的在地上翻了個身。
看到剛纔在病牀上一動不動的單泊,此刻坐起了身體,正滿臉無奈的笑着望向她。
星頂賭場內,一場不被大多數顧客所察覺的危險,正在逐漸的靠近鬼王等人。
“槐安大叔,情況有些不妙呀。”奈緒小心翼翼的將雨傘抱在懷裡,刻意往身邊的人湊近了一些。
許嘉神情有些呆滯的看着賭桌,他的面孔看起來蒼老了幾歲。
然而距離墨一陌打來電話時,纔過去了不過半個小時。
看到槐安抱着的鼓囊囊的麻袋,鬼王淡淡的開口問道:“湊夠了?”
“剛剛好。”槐安看了一眼許嘉,好像感到有些意外。
他皺皺眉頭,用不確信的詢問目光,看向了鬼王。
鬼王沒有做任何表示,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表情平靜的有些反常。
“小奈緒,你看到了什麼嗎?”槐安將麻袋反手塞到了寬大的衣袖裡,然後雙手插在袖子內,顯現出悠然自得的模樣。
任誰打量,都不會相信他身上會裝有什麼東西。
“鬼魂們在靠近,距離已經很近了。”奈緒悄悄看了一眼鬼王,目光中有着些許期待。
“看樣子,等不到幫手了。”鬼王抿着嘴巴,似乎頗爲無奈。
話音剛落,他突然擡手朝面前揮了一下。
速度極快,並且力度頗大。
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依然能聽得到他胳膊揚起,與空氣摩擦的聲音。
遠處的一張麻將桌突然騰空翻轉,然後砸落到了五米開外。
幾個倒黴的顧客被砸到了腿或是腳,幸好沒有人傷及性命。
麻將也從空中嘩啦啦的掉落,顧客們慌亂的閃躲開來,很快就騰出來一大塊兒空地。
“在這裡動手?”槐安感到有些意外:“鬼王先生,你做好了什麼打算?”
“拖時間。”鬼王放下手,看着那一塊兒空無一人的地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麻將牌,似乎並不安穩。
它們在地上不斷地移動,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將其來回搓動。
現場的其他顧客,紛紛面露訝異,只有少數的一部分老顧客,只單單是好奇的站在遠處觀望。
“這麼做會攪了星頂的生意。”槐安打了個哈欠,彷彿一瞬間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大小姐不會輕饒你的。”
鬼王沒有說話。
他注意到在層層顧客之後,有個小鬍子的矮男人,正在和身邊的兩個鬼魂嘀咕着什麼。
那花裡胡哨的揹帶褲,還有臉上詭異誇張的笑容,怎麼看都很符合星頂賭場的風格。
這是內部的人員吧?還得是個有點兒權利的高層。
他又看向那些不安分的麻將,通過非人類的眼睛,能看到無數鬼魂正腳踩着麻將,面露猙獰的想要衝過來。
可惜,它們完全無法這麼做。
自己剛纔揚起的那一下手臂,不僅將它們趕到數十米之外,還順便將其統統困在了原地。
他堅信在這裡動手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眼下要等墨一陌來解決問題。
天上降落的雨滴變小了不少,已經到了不妨礙出行的毛毛雨。
墨一陌雙手揣在灰色毛呢大衣的衣兜內,平靜的踏上臺階,一步一步走的很是自在悠閒。
星頂賭場的門童看清了他的模樣,錯愕了一下,旋即轉身閃進了門內。
待到墨一陌走到門口時,竟看不到一個可以引路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