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士?莫非是那個夜宿崑崙腳下,朝行萬里雲間,氣吞野鬼,能制天下的黃道士?”柳暗花面上一驚。
“正是他!”我輕笑。
“哦!你這雙手要變成賊手了,小小年紀倒學了從別人那裡順東西了!”多情主忽地對我正色,似乎不太高興我這樣做,但轉瞬,他又露出了一口白牙,衝我豎起了大拇指,“順得好!”
“只要找到了這東西,漆鬼王的絕世書也就是一本廢書了。他再煉多少本絕世書都是沒有用的了。”我輕笑。
“這東西究竟是何物?”見我兜兜轉轉就是不說具體,絕情主也問了出來了。
沒想到絕情主也能着我的道,心中忽地涌出了一股強烈的喜悅之情,看着他那張認真的臉,差一點沒忍住就笑了出來了。
“這可不能說。”我憋住笑,嘴上雲淡風輕地這樣說了出來。
“雖如此,這東西現在何處,又能否告知?”見我如此,柳暗花又問了出來。
“在我身上。”我笑着說。
“你身上?”多情主一聽我這樣說,兩隻眼睛便滴溜溜地往我身上瞄。
“可否拿出來與大家瞧瞧?”柳暗花問。
“這可不行,這東西可不能見光,若是見了光就沒有用了。”我說。
“這倒有趣。”柳暗花說。
“有趣的還不止這點呢!當初我從黃道士手上順了這東西來的時候,沒想到這東西已經被他動了手腳,要被封印整整一十八個白天黑夜!巧的是,今晚剛好是這東西被封印的最後一夜。”我笑着說。
“被封印了?爲何又是十八個日夜?”多情主瞪大了眼睛,一身血紅印得他那張臉也有些紅色。
“你沒聽說過‘天道以九制’嗎?這黃道士以重九來算,是意欲替天行道,彰顯自己在人間無比至尊的地位。”我一本正經地胡說。
“也就是說,過了今晚,你這寶貝就能起作用了?”柳暗花說。
“正是!我不給你們看,也有一半是因了這個緣由。”我說。
“這又是爲何?”多情主問。
“這黃道士怕我把這東西轉手給了別人,還施了咒語讓這東西不能離了我的手,若是離了我的手,就會沒了作用。”我說。
“就是說它若是今晚離了你這手,就對絕世書沒用了?”多情主驚詫。
“竟如此湊巧,這前所未聞的唯一能剋制絕世書的東西偏偏就被你拿了來?”聽我說的有板有眼,柳暗花似信非信,面有疑色。
“無巧不成書嘛!說不定這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呢?”我笑着說,雖未成心瞞他,但一想到隔牆有耳,我也不能不繼續瞞着。
“哼!”一直在旁旁觀的無情主聽我說到這裡,嘴裡又忍不住笑了出來,他這一聲笑,倒也少了些許嘲諷了。
“你這東西真能剋制那絕世書?”柳暗花本已往前走出了兩步,忽地又停了下來轉身問我。
“不信你讓那漆鬼王把書拿來試試。”我笑着說。
柳暗花一怔,瞪了眼睛直往我臉上瞧,好似想把我看透似的,但頃刻又咧開一嘴稀疏的牙齒笑着對我說:“你這孩子,真是調皮,我哪裡能讓他拿了那邪物來。”
“若是如此,今晚我們三人都要保你和這東西不分離了?若是那漆鬼王今晚來將這東西和你分離,絕情這心裡是一輩子都不得安寧的。”多情主嬉笑着說。
“也可以。”我笑着說。
正說着,柳暗花又停住了腳步,轉身來問我:“這東西……又如何能讓那絕世書不起作用?”
“若是一切順利,要解了這絕世書倒不難,難就難在這寶貝也能被絕世書所解。”見柳暗花又問,我皺了眉頭又心上一計。
“能被絕世書所解?”柳暗花整個身子都轉了過來,兩隻眼睛直直地盯着我。
“你們也知道,在人間,但凡人的姻緣都要先看八字,但凡看了八字的人,再陌生也會對彼此有所瞭解。同樣的道理,這物要是互相先看了八字,便也是互相瞭解了,誰都很難再剋制誰了。”我說。
“物的八字?這我倒又是頭一回聽說,這物又哪來的八字?”柳暗花不解。
“人自母體出聲,以生辰爲準,物自天地而生,當然也有其自己的生辰八字。”我笑着說。
“恕老夫愚鈍,並未聽得明白。”柳暗花說。
“也就是說,這絕世書千萬不能碰着我這寶貝。若是碰着了,就等於這兩物通了八字,這寶貝就對絕世書不起作用了。”我說。
“你這寶貝可是世間獨一無二?可能再造?”柳暗花說。
“獨一無二,不能再造。”我說。
“也就是說,若是這絕世書今晚和你這寶貝接觸,此後便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剋制得了那絕世書了?”柳暗花說。
“恐怕是這樣。”我笑着說。
“這倒稀奇。”柳暗花聽我如此說,也不再追問,臉上的皺紋又推開了去。
“啊!你拿了個什麼東西來,怎麼這麼麻煩,這麼多事?我聽得頭糊塗了。”多情主聽我們又說了一大堆,舉手便往頭上撓了去。
“若是今晚那漆鬼王不帶了絕世書來,他那書便形同廢紙,再無用處了。”絕情主卻清楚得很。
“是!”沒想到絕情主也會如此認真地聽了我的話,還如此地着了我的道,我心裡狂笑不已,嘴上卻憋住了笑,一臉雲淡風輕。
“既如此,今晚我們衆人必定會你和這寶貝周全……”柳暗花笑着說了聲便被攙扶着要離開。
“你們且在此處安歇,我先去給傷口撒點藥,去去就來。”末了,柳暗花嘴上又說了這樣一句,這才轉身離開。
柳暗花走後,衆人便都往絕情主的房間裡去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剛坐下,我便忍不住說出了口。
“什麼?”多情主不解,盯着我就問。
“……”
柳暗花心思縝密,但是膽量不足,反而因心思太過,方纔問了太多他不該問的東西,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但多情主卻沒有發覺。
“這世間知曉這煉書之法的三人,除了師傅和無情,便只有一人。”絕情主開了口。
“只有一人?”多情主口中喃喃,似在思索,不過半刻,他忽地又瞪大了眼睛,差點喊了出來,“是他?”
“小聲點!”
多情主話音未落,我便打住了他,因爲,門口忽地出現了一個人影。
話音剛落,門口那個人影便閃進來了,一看竟是個青衣女鬼,只見她手裡端着茶水,悶聲不響地就進了屋,往我們這邊走來。
她這一進來,我們都息了聲,誰都沒再開口。
房中只聽得她爲我們放置茶杯的聲音,這聲音很輕,也有條不紊。
“砰!”
忽地一聲茶杯落地的聲音,我故意一個大幅度轉身,將她剛剛擺放在桌上的茶杯給
打落了在地。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你看我這粗枝大葉的。”我一邊向她賠禮道歉,一邊就彎了腰要往地上去撿,卻被她搶了先。
雖如此,但她嘴上仍無半句話來,只悶聲不響地往地上去撿那碎片。
她這樣實在奇怪的很,好似什麼都知道,但卻是被命令了什麼都不能說似的。
“我來!我來!”我想從她口中打聽出什麼來,便說着就要往她手裡搶。
她見我如此,一臉的驚慌,隻手忙腳亂地要制止我,但一不小心,手指卻被那碎片劃出了一道血來。
“你受傷了!”我說着便將她的手給抓了過來,十分小心地看着,任她怎麼往回抽都不放。
雖如此,她嘴裡仍是什麼都不說,只着急地抓着被我攥住的那隻手用力往回扯。
“紅色竹葉印?”來回爭執間,她手中衣袖微微向上提了提,衣袖下面竟隱隱約約地露出一片紅色竹葉的記號來。
這紅色與那牛二脖子上的紅色並無差別,而這竹葉記號也像那牛二脖子上的錘子記號一樣,乍一眼看上去,就像長出來似的。
“姑娘是害羞麼?見了這三情公子,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心中一動,嘴上笑着並不鬆手。
“是嗎?”多情主一聽我這話,身子一下便躥了過來,兩隻眼睛直往她臉上瞄,一副笑嘻嘻的嘴臉。
“這裡可不是欲仙樓。”見我們如此,絕情主冷冷地開了口。
“姑娘可知欲仙樓?”我也不顧絕情主,只笑着便往她臉上抹了一把。
被我這麼一抹,她像是觸了電似的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手裡急急地就要推開我,但嘴上仍不說話。
“你若不知,我教你知可好?”我笑着,一手輕柔地摸着她的手臂,只將她的袖子往上一拉,那一整片紅色的竹葉便露了出來。
“喲!好美的標記!”多情主一見,只咧了嘴笑着喊了出來。
“真美!真適合你!誰給你畫的?”我眼帶輕佻,一把便將她往懷中拉了過來,手上又往她臉上抹了一把。
“啊啊啊……”
冷不丁聽得她發出這樣的聲音來,我一愣,她便一把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我沒來得及起身,被她掙脫了手,差點就撲在了那堆碎片上。
“是個啞巴?”多情主驚愕。
先前進了堂屋的時候,那些下人可都是朝柳暗花喊了聲“老爺”的,怎麼這時又成啞巴了?
看來柳暗花已經對我們有所戒備,也要對我們下手了!只是,我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動手。
“身爲女子,可惜了這一手好風流。”正驚愕間,絕情主的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
“就憑這一點,她和多情倒搭的很。”無情主竟接上了話。
“嘿嘿!她如今這般風流,和我比起來,恐怕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多情主咧開了嘴就笑,一個旋轉又飛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
“聰明又快活的人。”無情主輕笑着說。
“怕是做到了。”多情主嬉笑着說。
“……”
他們這一唱一和,又讓我想起了自己在欲仙樓裡的失態……臉上止不住的尷尬。
“聰明又快活?”
不知道絕情主什麼時候來到了面前,還未反應過來,身子便被他緊緊攬入了懷中,伸手要推開他時,擡頭卻撞見了他那雙微怒的眼睛:“如何快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