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鬼的話你也信?”蔥頭臉上神神秘秘的正要說出什麼,卻被多情主給攪了。
“你說誰是小鬼?”蔥頭怒目。
“這裡誰最小,誰就是小鬼洛!”多情主一臉嬉笑。
他就是喜歡逗小孩,越有脾氣的小孩他越喜歡逗,小孩被他逗得氣越大他就越高興,真是賤。
“我告訴你,那是我親眼看見的!那分明就是神器!”蔥頭急了。
“你看見了神器?你知道神器長什麼樣子?你就能確定了那是神器了?”多情主笑嘻嘻地說。
“若果不是神器,它爲什麼會發光,還會一閃一閃的!還有,如果它不是神器,那爲什麼誰要是缺了胳膊少了腿,被它的光一晃就又能把手腳給長出來了!”蔥頭被他氣得臉都紅了。
天底下竟還有能讓斷了的胳膊重新長出來的?
這要不是神器,那也只能是神奇的武器了!
我心裡這樣想着,多情主也是一愣,跟我交換了個眼色。
“這樣的東西,不是神器又是什麼?哼!”蔥頭將兩個手臂往胸前一抱,便氣呼呼地將鼻子往天上朝了。
見她如此,我們看了眼身後的羣鬼,便帶着她出了宅。
“只有我跟姐姐去,你們都不許跟着!”
問了她神器在哪兒,她卻不說,只拉了我就要走,也不讓三情公子跟着。
“這可不行!”
多情主張口就說,卻被我一個眼神給打斷了,腳下也就自然地止步了。
“沒事的,我去去就回。”我說着,便跟了蔥頭往前走了。
“絕情,你看這……你也不管管?”身後多情主的聲音漸漸遠了。
我跟着蔥頭左拐右拐,拐了十七八個巷子,卻仍不見神器的半點蹤影。
“蔥頭,你是不是迷路了?”我問。
“快了!快了!”蔥頭也不擡頭,抓着我的手仍是往前走。
她這樣說,我也不便再問。只擡頭往四下裡打量,卻冷不丁撞上了牆角一雙陰森森的眼睛。
“蔥頭!”
我急忙拉住了蔥頭不再向前,離開了三情公子的我就等於是行走在飢餓的狼羣裡的肉,現在四周可是有數不清的鬼東西在垂涎欲滴地盯着我。
可我再往那牆角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是我眼花了?”我納悶。
“怎麼了?”見我神色緊張,蔥頭瞪着一雙大眼睛回頭,臉上滿是疑惑。
“這是哪兒?”我問。
“這是冥界人村啊!”蔥頭好像聽不懂我的話似的。
“冥界人村的哪個位置?”
“哦,是神器所在的位置。”
她好像在故意跟我繞圈子,不想告訴我具體的位置。我疑惑地看着她,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誒,姐姐快走吧!”蔥頭見我如此,臉上一動,只拉着我就急急地往前走。
這更讓我懷疑了,但腳下也只跟了她去,回頭往身後望了一眼,心中直喊“糟糕”,剛纔讓他們別跟來,他們果真都沒跟上來!
“要不要先去找蒜頭,你們不在一塊兒,我不放心。”我急中生智,脫口而出。
“不用了,你只要跟着我走,就能看見她了。”蔥頭頭也不回,也是脫口而出。
“她在等我們?”
“她見我不在,會去神器那裡找我的,她知道我最近喜歡往那兒跑。”
聽起來雖然有理,可不知道爲什麼
,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越往前,這種預感就越強烈。
“我應該相信她,她是我的妹妹,她叫我姐姐……不會的,她不會這樣做的。”想將那股不好的預感壓下去,我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
但我終究沒能將這種預感壓下去,因爲跟着她又拐了一個彎後,迎面便有一股極其邪魅的氣息向我撲了過來。
驚慌中擡頭,卻見一棵閃着金光,渾身光芒萬丈的參天大樹矗立在了面前。
“這是什麼?”
“神器啊!”
“神器怎麼會是樹?它得是個武器!”
“我知道啊!”
“那你怎麼……”
我的話還未說完,身旁的蔥頭就已經不見了鬼影。
“蔥頭!”嘴裡急急地喊出了一聲,正要四下找時,一股陰森森的笑突然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讓人不寒而慄。
“是誰在這這兒?”我渾身一緊,併攏的兩指,身子一動不動,眼睛不停地掃着四周。
“是我啊,阿古喵姐姐!”
驀地一聲突然在前方響起,擡頭去看,卻是蔥頭正懸在那金光閃閃的樹上,正用一雙陰測測的眼睛盯着我,嘴角衝我咧開了邪魅的笑。
這模樣,完全沒有了她方纔的天真,看起來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你不認識我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腦中紛亂,不能思考,只能開了口來問。
“因爲我想跟你在一起。”蔥頭獰笑,這笑容……她的話是想讓我死。
“你是柳暗花的人?”我愣。
“他是我們的父親,是我們在冥界的父親。”
“你們……何時……”
“在被你救之前。”
“什麼?”
當初救她們的時候,因爲她們說自己是被父母封在井內,我同情她們有了雙親不如沒了雙親,這一同情,也彷彿看到了有家不能回的自己。
也因這,我一開始就將她們與其他人區別了開來,事事不忘她們,無條件相信她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
曾經一起拉過手,一起吃過飯,一起泡過澡,還一起睡過牀頭……那些放肆的大笑,那些盡情的追逐,突然變得模糊起來。
“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們不是投井而死的,而是在父親的安排之下自己跳下去的,我們只是在等你來撕開那道符,等你自投羅網而已。”
心頭彷彿在滴血,一事未平,一事又起,當知道先前所有的感情都只是一場計劃過的戲,那過去在一起的純真時光又算什麼?
“不要告訴我,此時你心中難過。”蔥頭冷笑了出來。
“哼!我纔沒有難過,我早就發現你們了,早就發現你們不值得信任了。”我冷笑了出來,對自己撒了謊。
“是嗎?”正此時,蒜頭的聲音傳了過來。
擡頭朝那聲音看去,看見她站在蔥頭的身旁,臉上還掛着先前那般淡淡的笑容,樣子看起來依舊憂鬱又懂禮。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因着蒜頭身上的那股憂鬱,我會不由自主地對她傾注更多的關心,也會想出各種法子來逗她笑。
她曾經對我說:“以前不知有個姐姐會這麼開心,我真後悔沒有早點成爲你的妹妹。”
“哼,都是騙人的吧。”我對自己說。
一滴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滑落,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你太聰明瞭,但情是你的軟肋,是你讓我們有機可乘。”蒜頭的聲音靜靜的。
她說得沒錯,情是我的軟肋,若它不能成爲鎧甲,再聰明也沒有多大用處。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們是柳暗花的人,你應該知道我們想要你做什麼。”蔥頭脫口而出。
“你們想要我幹什麼?我不明白。”
漸漸將淚水往回收,我想,再深的感情也有會被斬斷的一刻,有時是被死亡,有時是被決絕的冷漠。只因爲受到了欺騙而選擇死亡,我做不到,那便只有冷漠了。
“父親嫌你太礙事,要你永遠消失。他們沒了你,會更容易聽話的。”蒜頭淡淡地說。
“如果我說不呢?”心寒到了極點,我感受不到自己的溫度了。
“你沒有選擇。”
蒜頭話音一落,她們身後的那棵光芒萬丈的樹“呼啦啦”地就撐開了,與此同時,四周狂風四起,狂沙飛舞,天昏地暗。
“就憑這點本事,你們想拿住我?”狂風亂眼,我索性閉上了眼睛。
“可以拿住你的不是我們,是它。”蒜頭淡淡地說着,那身後的樹枝忽地像長出了無數雙手似的朝我撲了過來。
雖然想要表現得決絕,但當她們真的對自己出手的時候,胸口還是能感覺到疼痛。
這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手,我是躲不過的。
爲什麼會沒有恨呢?她們這樣欺騙我,爲什麼除了胸口的疼痛,就沒其它呢?應該會有憤怒的吧?應該會有類似於恨的東西吧?爲什麼沒有呢?
“爲什麼沒有呢?”我冷笑一聲,沒有掙扎。
也許是不想恨,也許是懶得恨。這冥界都要沒了,三界都要塌了,心底還在恨着一個誰,有多大意義呢?
“呲——”
“嗯?”
忽地聽見一聲響,昏暗淡去,睜開眼來看時,卻是絕情主砍斷了那鋪天蓋地的東西,擋在了我面前。
“這樹名爲噬魂木,見鬼噬魂,見人吞魂,是人是鬼都是不能靠近的。你若是被它給抓了去了,現在就只剩下個沒魂的軀殼了。”多情主也擋在一側。
“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誰允許你這般任性的!”
絕情主的表情冰冷,目光冷冽,看得我一動也不敢動,一句話也不敢說。
可是,既然見鬼噬魂,見人吞魂,爲什麼蔥頭和蒜頭沒有事?
“她們並非無事,這魂是被重新幻化出來的。”沒等我開口,無情主便給我解釋了。
“幻化?”我不明白。
“她們早就已經被這噬魂木給吞了一次了,這噬魂木也是柳暗花的一角,只因那柳暗花當時正好在場,覺得她們還有利用價值,便又讓它把她們的魂魄重新給凝聚了出來。”多情主解釋。
“這麼說,她們並非原來的她們?”我心中仍存僥倖,否認眼前的她們就是我所認識的她們。
“她們還是原來的她們,只不過噬魂木不會傷害她們。”無情主冷冷地說。
“沒想到你們還是跟了上來!阿古喵姐姐,他們跟其他的人不同,都好像不太聽你的話啊!”蔥頭冷笑。
“可惜他們來了,噬魂木恐怕對付不了,我們先撤吧,不然父親會怪罪我們的。”蒜頭淡淡地對蔥頭說。
“這有什麼!別說吞了阿古喵,他們要是不聽話,就連帶着一起給吞了!吞了他們的噬魂木會變得更加厲害,有了這更厲害的噬魂木,父親難道還會要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