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採芝見謝涵把話說到這地步,肯定不能再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便故作委屈地問道:“原來小姐知道這茶有問題故意讓我喝的啊?小姐,我能不能問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你倒還挺能裝的。”司琴氣呼呼地回了一句。
“還請小姐明示,爲師的確不知錯在哪裡,小姐說出來爲師好改。在顧家的那半年,爲師對你如何小姐應該不至於忘了吧?雖然這次來幽州並非我的本意,可我到了這之後仍舊是盡心盡力地教導你,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林採芝沒有接司琴的話,而是繼續向謝涵求情。
“這些話我沒有興趣聽,你該清楚我想知道什麼。”謝涵說完下了炕,她可沒有耐性和她磨下去,小月幾個還等着她去畫九九梅花圖呢。
“爲師真的不清楚,還請小姐據實相告,否則,爲師就是死了也是一個冤死鬼。”林採芝攔住了謝涵。
“是嗎?那你就去閻王爺面前去述說你的冤屈吧。”謝涵說完給司琴使了個眼色,自己去了對面的屋子,小月幾個正趴在炕桌上描梅花。
見謝涵進來,小月先放下了手裡的筆,“小妹,先生到底怎麼得罪你了?”
一開始她們並不清楚謝涵在做什麼,只知道謝涵把林先生叫去下棋了,後來又見司琴給林先生送什麼茶,香香的,原本她們也不清楚這茶有問題,是新月聞到茶的香味非拉着司琴也要嚐嚐,司琴才告訴她這茶是專門給林先生預備的,別人都不能喝。
新月聽了雖然好奇,倒也沒追着問。可昨兒她們幾個親眼見林採芝捂着肚子跑出去,今兒進門又是一副慘兮兮的病態,偏謝涵仍是要逼着先生去喝那碗茶,她們幾個都覺得有點於心不忍了,想不明白自家小妹爲什麼要這麼對林採芝。
畢竟這半年來林採芝對她們也算得上盡心盡職了,是個好先生,要知道她們原本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姑,林先生不僅手把手教她們寫字也手把手教她們規矩,不管什麼時候臉上都是帶着一絲淺笑,沒有絲毫的不耐和嫌惡,因此她們對林採芝都有着很深的好感。
謝涵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如果可能她還是希望幾位姐姐活得單純些快樂些,可轉而一想,小月和新月也不小了,誰知道她們以後會嫁進什麼人家,多一點對人性的認知也沒什麼不好。
還有一點,顧家指不定還會有什麼後續,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打幾個姐姐們的主意?
因此,謝涵便把那天杜廉來發現她脈象的異常可是不敢確定只好把他祖父請來,爾後杜郎中發現她因爲吃了過多相剋的食物而大傷元氣,又因爲傷了元氣吃了不對症的湯藥所以才病倒的經過詳細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那些相剋的食物是林先生讓你吃的?”小月到底大些,很快就明白了。
“可是爲什麼呀?她圖什麼?”新月想不通。
她知道林採芝是顧家派來的,顧家不是謝涵的外家嗎?顧家老太太不是說很疼謝涵的嗎?
“這個話題一時半會說不清,簡言之就是我外祖父說有什麼重要東西在我父親手裡沒來得及還他,可我父親並沒有告訴我他到底拿了外祖傢什麼,我二舅和顧家的人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可我外祖父不相信那東西沒有了,以爲是我藏起來了或者是我父親藏起來了,這不又打發人跟我到鄉下來繼續找。好了,這件事你們幾個知道就算了,別跟外祖母和伯孃們說去,我怕長輩們擔心。”
謝涵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爲想告訴姐姐們人性是複雜的,不是你看到什麼就是什麼。
可老太太這個歲數經歷的事情比謝涵多多了,對人性的複雜肯定有了更深的認知和體會,因此謝涵也就沒有必要去驚擾她老人家了。
暮年喪子本就是人生的一大悲劇,如果可以,謝涵還是希望老人家可以無憂無慮地頤養天年。
“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我爹和二叔回來說過你舅舅好像在你家翻什麼東西,當時祖母聽了氣得病倒了,哭了好幾天也罵了好幾天,又惦記你年紀小受了欺負也不敢吱聲,又罵我爹和二叔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南邊。”新月說完吐了吐舌頭,因爲這些話她是偷聽來的。
“是嗎?”謝涵聽了這話有點驚訝,回來之後祖母從沒有問過她顧家的任何事情,謝涵還以爲她不知道呢,哪裡想到老太太是怕她傷心怕她難堪故意不提的。
恐怕對她老人家來說,孫女孫子能平安回到自己身邊就是最大的福氣和安慰了,那些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所以這麼長時間過去了,老太太從沒有問過謝涵有多少家底,每次謝涵給她銀子她都推脫不要,總是說讓她留着傍身,怕她吃苦怕她委屈。
想到這,謝涵的眼圈紅了。
“來,我們給祖母畫一幅九九梅花圖吧,往年祖母總說哥哥們畫的不像,我瞧着小妹畫的這個比哥哥們好多了。”小月見謝涵眼圈紅了,知道她準是想起了那些難過的往事。
“畫什麼梅花圖,小妹都被人差點害了,不成,我得爲小妹出口氣去。”新月從炕上爬下來,蹬蹬的就要往對面走去,謝涵忙拉住了她。
“二姐,這事你千萬不能插手,聽小妹的,這口氣我自己來出,她們不敢對我怎麼樣,可你就不一定了。”
“誰說的他們不敢動你?他們不是給你下藥了嗎?”新月氣呼呼地瞪大了眼睛問道。
“放心,他們沒有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最多也就給我使點小絆子想把我逼回顧家,倒還不至於傷及我性命,可你們就不一樣了,所以你們千萬記住了,這些事跟誰也別說,誰問也說不清楚。”說完,謝涵有點後悔自己的衝動。
她擔心姐姐們被牽扯進來,也擔心這件事會傳到老太太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