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寧的妻子陳思是個只有二十九歲的小女人,戶籍顯示兩人結婚不過三年的時間,而那一雙兒女早已二十有餘,都是從日本留學回來的。陳思面容俏麗,身材更是堪稱魔鬼一般,穿着一件貂絨皮衣,踩着高跟皮靴的小腳走起路來,臀部扭得像蛇一樣。樑華瑾見她第一眼便面露厭惡之色,上官籣楓表面上並沒顯露出什麼,心裡也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好感,湯姆·布萊克比他們早到,沉默地站在牆角的垃圾桶旁吸菸,周身繚繞着的煙霧,和已然被塞滿的垃圾桶上的菸灰缸說明他已經吸了很多支。
王立寧的死亡時間是上午八點,陳思當時去了醫院食堂打飯,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趕回來的王寧琴和王寧泉,兩人分別在臨市工作,在接到消息後各自駕車直奔市醫院。他們發現王立寧身邊的儀器異常的時候,醫生吳宇和兩名護士、兩位民警也到了病房,吳宇剛打開聽診器,王立寧的心跳就停止了,所以並無搶救的必要。
兩名警員立刻封鎖了病房,由於陳思替王立寧轉到了醫院的單人病房,所以並無其他人住在裡面。接着樑遊嚴接到派出所的報案,便帶人到了市醫院,瞭解到上官籣楓和湯姆昨天險些出車禍的事,便將三人叫來了。
兩人一到醫院,守在門口的便衣警察便將他們帶到了樑遊嚴面前,這個三十有餘的刑警隊隊長依舊是一副邋里邋遢的衣着,唯有鷹一樣的眼神說明着他的洞察力有多強。
接受例行詢問時,上官籣楓悄悄告訴樑遊嚴別表現出他認識自己和樑華瑾,樑遊嚴自然知道她想給其他人一個好奇者的身份,而並非警方的人,那樣更利於得到一些警員們得不到的信息——雖然上官籣楓從一開始就不是警方的人,不過如果表現出他們和樑遊嚴是親戚,那麼其他人便會理所當然地那麼認爲了。
王寧琴一直在輕輕抽泣着;而王寧泉則略顯冷漠地站在另一個垃圾桶旁,沉悶地吸着煙;陳思一直帶着悲痛的表情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接受着一位女警的訊問;兩位護士站在門口,懷着好奇與不安看着裡面每個忙碌的人;吳宇在法醫身邊,兩個同樣身穿白大褂的人不知在說着什麼。
住院樓的四樓走廊裡,靠在窗邊牆壁上的上官籣楓和樑華瑾相繼吐了口氣,將堆放在窗臺上的所有本子整理好重新裝進一旁的牛皮紙袋裡,相視一笑之後並肩走下樓去。上官籣楓面帶哀傷,樑華瑾摟着她的肩膀說着些寬慰的話,在樓梯拐角的窗戶前撞上了一個神色緊張的男士,紙袋掉落在地,那男人匆忙地說了句對不起,便將地上的袋子拾起掉頭就走,兩個人並不加以阻攔,好像那個袋子根本不存在一樣地繼續前行,嘴角卻同時挑起了一絲轉瞬即逝的得意微笑。
來到一樓的單人病房,樑遊嚴對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的兩人快速打了個手勢,隨即掏出香菸和打火機,走到旁邊站着王寧泉的垃圾箱邊點燃了一根菸。
樑華瑾見上官籣楓苦於不敢直接向樑遊嚴要調查資料,便想到了這樣的方法,即一名警察送資料的途中內急,去廁所的時候不小心將牛皮紙袋掉在裡面,樑華瑾剛好尾隨他進入廁所,於是便得到了警方的調查記錄,而後又在樓梯上偶遇這位弄丟了重要資料正在四處尋找的警察,兩人便藉機將袋子扔在地上,讓那個警察帶回去。
掃視了一遍正在吸菸的三人,上官籣楓剛剛展露出的微笑僵在臉上,笑容徹底褪去之後,皺起眉轉頭看着身邊的樑華瑾,後者納悶地回過頭,用不解的眼神詢問着她,就聽她略顯厭惡地道:“你們男的怎麼都那麼喜歡煙這種東西,明明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樑華瑾好笑地挑眉望着她的眼睛,“聽口氣就知道你是那種很討厭香菸的女人。”
“沒錯。”上官籣楓點頭表示同意,“小時候我吸過一根,嗓子裡難受了一個月,那之前我看着你們男生吸菸覺得挺酷的,之後我就看不得那些人抽菸,幾乎見一次打一次。”
聞言,樑華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帶着些許壞笑道:“咱倆的經歷也太像了點吧,我當年也是,吸過第一根之後就發誓絕不碰那東西了,當時被在旁邊呆着的哥們笑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說完,他略有所思地停頓一下,然後衝她眨眨眼,“不愧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傳說中的‘情侶神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