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華瑾是聞着飯香醒來的。
剛一睜眼,他就看到上官籣楓一手捧着飯盒,一手拿着筷子翻桌上的本子。
“醒了啊。”擡眸望向他,她似問候似嘀咕地說了一句。
坐起身,他擡手將塑料夾裡的資料闔上,“先吃完再看。我的份呢?”
揮手把兩個飯盒拿到他面前,她低頭塞進一口菜,“資料還來。”
“不行,先吃飯。都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了,還敢在吃東西時分心!”翻開飯盒,他望着裡面熱氣騰騰的米飯、醬茄子和肉段,嘴角上揚,“你就算不愛惜自己身體,也該想想我吧,如果你的胃餓出個什麼毛病,我和孩子以後找誰做飯去?”
又塞進一口飯,她耳根泛紅,聲音悶悶地道:“那就放桌子上,我現在不看總行了吧。”
挑挑眉,他笑着道:“吃完了再給你,況且我還沒看呢。”
小王走進來,步到兩人身邊,隔着沙發拍了拍樑華瑾,“小兩口在打情罵俏?”
上官籣楓尷尬地急急扒了兩口飯,樑華瑾則不緊不慢地捧起飯盒開吃。
“嘿!別不理我啊,你們兩個手裡的盒飯還是我掏的錢呢。”
上官籣楓夾了一口菜,四平八穩地嚼着道:“我記得給過錢的,是誰主動請客,說要當吵醒我的賠償啊?”
小王語塞,轉移話題道:“頭兒讓我傳話,清風現在很亂,你們先在局裡呆着等他。”
“樑叔又去我們學校幹嘛,現場調查不是結束了嗎?”
“剛纔有人打電話來,隊長就被叫走了。對了,檢查報告出來了,你寢室牆上的,大部分是顏料,不過有一小部分……確定是人血”
看着他們興奮之後,又迅速地黯淡下來的眼神,小王心中不忍,彎腰放下了手中的塑料夾,上官籣楓這時突然開口道:“血型是什麼?”
怔了怔,他悶聲答道:“AB型。”
待她淺淺應了一句之後,小王留下一聲嘆息,便轉身出了門。
兩人手端飯盒,拼命往嘴裡塞着飯菜,似乎想要堵住什麼。原本最愛的佳餚,此刻在他們嘴裡,都如同沒味道的幹蠟一般。
“籣楓,”待她將四個空飯盒收進垃圾桶,樑華瑾打破了壓抑的沉默,“繆芯晗……是什麼血型?”
咬着下脣,她眸中死灰一般黯然,半餉,上官籣楓靠着沙發閉上眼,艱難地吐出聲音,“AB。”
樑華瑾擡手翻開資料來看,“百分之七十顏料,百分之三十血液,約爲一百毫升,已證實,血型爲AB型。”
闔上塑料夾,他低頭盯着地面,悶悶地開口道:“竹內櫻子幹嘛把你們宿舍弄得全是血?”
“不知道,也許她只是,想嚇嚇我。華瑾……”
他應了聲,仍舊低頭看着地面。
“我們……還是分手吧。”
微微一怔,他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和我在一起,你只能更危險,倒不如趁着現在還沒出事斷了關係。”
擡眸看向滿臉頹唐的她,他心裡一陣絞痛。籣楓,爲什麼一切總是針對你?
樑華瑾決定把案子先放在一邊,同現在的她討論案情,只能是在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起來。”
“幹嘛?”她半張開眼,一貫銳利的眸中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有一種情緒,名爲絕望。
他不答,硬拽起她,走出內屋,“王哥,局裡有沒有空房間,可以對打的那種練習房。”
小王聞言微怔,打量了一下兩人,道:“局裡沒有,不過西面倒是有個籃球館,就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
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樑華瑾,“早點回來,省得頭兒到時候找不到你們。”
樑華瑾點點頭,“叔叔如果早回來,讓他打籣楓手機,我的壞了。”
說完不顧上官籣楓的詢問,拖着她向外走去。
出了公安局,他們就看到籃球館那造型獨特的圓屋頂,上官籣楓便沒再問什麼,低垂着頭邁步子。一路上,樑華瑾很反常地一句話不說,但顧慮到她腳踝的扭傷,他走得很慢,爲了儘量不讓她受傷的腳吃力,一直輕託着她半邊的身子。
寒冬臘月,即使陽光再怎樣明媚耀眼,也抵不過寒風刺骨。街道上只有寥寥幾人匆匆而行,正值學期末,球館裡亦是空空如也。
看着鐵鎖斜掛在門上,他不禁奇怪,這室內球館的條件再不好,也不該門鎖大開。但對此,樑華瑾只是納悶片刻,便拉着上官籣楓步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