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啦—”
人未到,聲音先到。
蕭緒一路上都在凝神想着事情,聽到這話,下意識轉頭,臉上的清冷,眼神的淡漠,還未消退,就這麼落在了歡天喜地狂奔而來的人眼裡。
楚傾顏腳步微頓,但是很快就又撲到他面前。
“大冰塊,我回來了!”她笑眯着眼。
蕭緒微挑眉看着她一臉的麻子,不得不說醜出了境界。
不過他在意的不是這個,“你這妝容,不解釋下?”
楚傾顏瞪大眼睛摸上她的臉,完蛋了,她忘了回家前先消滅證據了,這下大冰塊鐵定產生了懷疑。
她眨了眨眼,立即在他面前賣乖,“大冰塊,你不覺得這樣打扮很有個性?誰也不會注意到你,對不對?”
“是嗎?”眼前人頂着一臉的麻子朝他擠眉弄眼,雖然看出了她心虛,但是此時他不想拆穿她。
而方纔還沉悶的心情,因爲她的搞怪煙消雲散,他忍不住笑着搖頭。
“我倒是覺得這樣更引人注意。”他忽然有了心情逗她。
楚傾顏這下愣住了,不是吧,更引人注意?那她去迎春院的事情,不就包不住了?
這可怎麼辦?她得想套說辭。
看在她滿臉糾結的模樣,蕭緒便不再逗她,將手中的繮繩交給了下人,帶着她朝府裡走去。
楚傾顏鬆了口氣,不過,大冰塊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她了,這不科學?
她快步跟在他身邊,想起了方纔他有些失落的樣子,垂下頭,眼珠子轉了轉,隨後她挽着他的手,歪着頭笑問道,“大冰塊,你晚飯想吃什麼?”
“隨意。”
“如果是我親自下廚呢?”她鍥而不捨地繼續問道。
蕭緒轉眸看她,“你做什麼就吃什麼。”
“這麼沒情調!”楚傾顏放開他的手,輕哼着。
她好心好意做飯菜給他吃,他竟然這麼敷衍。
蕭緒笑着揚了揚眉頭,“跟我較上勁了?”
她擡頭朝他眯眼輕嗤笑,“怎嘛?不行?”
“行,你做的,都合我胃口。”蕭緒輕輕一笑。
楚傾顏這才舒坦了,見他也沒有了此前的陰霾,心下鬆了鬆,此時正好走到了兩人的院子,楚傾顏轉身就想進房換下一身衣裳,再準備去廚房做飯。
忽然被大冰塊喚住。
“阿顏。”
她轉頭,“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呀,尊貴的殿下!”
蕭緒的目光落在她坦蕩和善的臉上,有些不解,“你知道我今日進了宮。”
她點頭。
“也知道我是爲了離京的事。”
她再點頭。
他眼底的疑惑加深,“爲何不問我結果如何?”
楚傾顏淺淺一笑,正視着他,“大冰塊,如果有了結果,你會告訴我的,但,我不用問,也知道結果。”
蕭緒深深地望着她。
“大冰塊,不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悲劇收尾也好,閤家歡喜收尾也好,我都願意和你承擔。”她歪頭認認真真地說道。
蕭緒感覺胸中一股暖流在涌動,他伸手撫着她的頭,眼底思緒萬千,“阿顏,謝謝你。”
“我們是什麼關係,這麼見外,該罵!”她朝他吐了吐舌頭。
蕭緒捏了捏她的臉,隨後想起了事情的真相,不想隱瞞她,於是他聲音低沉地道,“母后拿你父母的安全作威脅,讓我們不得離開京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他們。”
楚傾顏一愣,“你是說你母后挾持了我爹孃?”
蕭緒點頭承認。
她握緊雙手,臉色十分的難看,“怎麼可以這樣!我爹孃是無辜的!”
蕭緒伸手將她擁入懷裡,自責道,“你放心,我會將他們平安送到你面前,不用擔心。”
她雙手環住他的腰,神情無力悲涼,“大冰塊,我相信你母后不會傷害我爹孃的,畢竟她需要這個籌碼來牽制你離京的步伐,這點我不擔心,只是我心疼你。”
“沒事。”蕭緒輕拍着她的肩膀,低聲安撫。
靜默相擁了好一會,楚傾顏才推了推他,彷彿沒事人一樣,“好了,我先去換衣服煮飯,你也先去歇息,等會吃我親自下廚做的飯菜。”
“嗯。”確認她真的沒事後,蕭緒才放開她。
等楚傾顏回到房間時,她反身貼門,眼眶溼潤,雙手扣在門板上,臉上悲涼難過。
不止是因爲爹孃在樑後手上,還因爲大冰塊。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卻沒有見過這樣的父母。
虎毒還不食子,爲何她不能放過大冰塊!
雖然大冰塊不說,但是從進門前看到他的樣子,她就知道,這次進宮,那些人又刁難了大冰塊。
難不成,兒女的幸福都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嗎?
她擦了擦眼淚,不能被大冰塊發覺,哭是最懦弱的行爲,她要和大冰塊一起度過眼前的難關。
這樣想着,她立即換下衣裳,清洗了臉面,然後推開門,又是一個明朗的少女。
逸王府。
蕭厚靠坐在太師椅上,神情肆意,“查出爲什麼四皇子沒有參加慶功宴的原因?”
面前站着的人叫謝飛,是蕭厚最新從暗衛中調離出來,負責向他彙報消息。
謝飛俯首道,“查的消息不具體,聽說四皇子在那日三軍歸來時,因爲在英王府逗留太久,被月妃禁了足,原本四皇子是要參加宮宴的,但不知爲何,月妃去了四皇子的宮殿,兩人似乎吵了一架,具體原因沒探查出來,但是從宮女口中,聽到四皇子似乎提到了英王殿下未婚妻楚傾顏的名字。”
說到這裡,謝飛詢問,“那王爺,屬下們還需要繼續查下去嗎?”
在聽下屬稟報的時候,蕭厚已經逐漸露出瞭然的神色,此時他擺手道,“不必再查了,本王已經知道原因了。”
謝飛不解地看向他。
“本王這個四皇弟,還真是個癡情種,四年前對楚傾顏起了心思,本王以爲不過是小孩子心性,如今看來,本王要對他刮目相看,不過這正好可以成爲本王一個極好的助力。”
蕭厚心思縝密,幾個眨眼間,就將此事的利害關係展開,鋪就了計謀的墊腳石。
“美**水,兄弟鬩牆,這可是出大戲,怎麼能沒本王參與?”
蕭厚笑着站了起來,“看來,本王該回宮走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