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蕭厚出現在蕭緒的宮殿前,身爲貼身護衛的巷雨就迎了上來,“逸王殿下,我家殿下已經在裡頭等候您了,這邊請。”
蕭厚用帕子掩脣輕咳着,顧不上回答,只能點頭表示知曉。
待蕭厚走在前頭時,巷雨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明白,這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三皇子,今日怎麼會突然派人來傳話,說要來拜訪主子?
雖然摸不着頭腦,但巷雨還是恪守本職。
蕭厚一入內殿,便看到了在裡頭踱步焦躁的蕭然,他不由彎脣,看來此事的蕭然心緒十分的不平靜,已然成爲了一隻困獸,正好讓他能好好利用一番。
此時聽到響聲,蕭然立即轉身,一見自家三皇兄,蕭然頓時迎上前,“三皇兄,你來了,前幾日宮宴聽說你身體不適沒有參加,我還正想去探望你,如今你身體好點了沒有?”
平日,蕭然也會偶爾去逸王府走動,只不過因爲御醫說三皇兄的病時好時壞,需要靜養,所以他每次停留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蕭厚笑了笑,“已經好多了,這段時間,御醫找到了不少好藥材,我吃了之後,比之前有了精神,所以聽說你這幾日身體不適,便想來看看你。”
蕭然聞言,神情微微一澀,他哪裡是身體不適,是母后不讓他出宮,禁着他,但是這件事他怎麼好跟三皇兄提起,太丟人了。
蕭厚看出了他的心思,咳了幾聲後,問道,“我一進門就看你愁眉苦臉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蕭然剛開口,又抿脣,將頭轉向一旁,嘆氣道,“三皇兄,我沒事,就是這幾日悶得慌。”
蕭厚笑了笑,神色溫和道,“四弟,你有什麼心事可以跟三哥說,三哥已經活不了幾年了,能爲你們這些兄弟做什麼事,就趁着這些日子我還尚好的時候,不然以後我離開了,心也留着遺憾。”
蕭然一聽,眼睛一熱,“三皇兄,你這是說什麼話,你這麼年輕,這麼優秀,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看着眼前這涉世不深的四弟,蕭厚在心裡搖搖頭,就這點能耐,壓根就不夠格做他的對手,還是太嫩了。
他搖頭笑了笑,“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你不用特意安慰我。”
蕭然聽着這話,心裡十分酸澀,不忍瞞着他,便將他這些日子的苦悶倒給了他聽。
其實憋在心裡太久了,他也想要找個人傾訴,可是身邊的不是公公就是宮女,沒有一個信得過的,而他因爲身份原因,加上母妃干涉他交友,他至今還未有一個真心的朋友,如今蕭厚的出現,就像是一根稻草伸向了快要溺水的他。
“三皇兄,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也可能會震驚,但是這都是真的,我心儀了一個姑娘,但是我母妃很反對。”
蕭厚不由一笑,“這有什麼好震驚的,到你這個年紀,喜歡上姑娘家是很正常的,如果你母妃反對的話,說明是她的身份配不上你,正妃的位置是不行,但你可以收進宮,給她一個側妃的名分就可以。”
蕭然苦澀一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也簡單,只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
雖然蕭厚已經知道了是誰,但他還是表現出求知的神色,“是京都裡哪位千金小姐?”
蕭然鼓足了勇氣,將滿腹秘密傾吐了出來,“她不是富貴人家出身,但已經許配人了,這人你也認識,就是大皇兄。”
蕭厚配合地表示震驚,“居然是楚姑娘,四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蕭然再次苦笑,“我就知道說出來你會這麼說,但是我怎麼可能拿這種事當兒戲,三皇兄,你說我該怎麼辦?母妃不答應是一回事,橫在我和她之間還有一道父皇親筆賜下的聖旨!”
“你是真的中意那位楚姑娘嗎?”蕭厚問道。
蕭然認真點頭,“半年相識,四年思念,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讓她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蕭厚心裡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四弟平日不開竅倒罷,一開竅簡直令人刮目相看。
“對於你這事,我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倒是有一個建議,不過這件事光你單方面不行,還得楚姑娘對你有意纔可。”
蕭然眼前一亮,“我覺得傾顏和大皇兄相差了那麼多歲,傾顏好動,大皇兄好靜,兩人之間必然沒有什麼話題,而且我知道,下那道聖旨的時候,大皇兄一開始是完全不知情的,我瞭解大皇兄,他向來不喜歡別人強迫他做什麼事,他對傾顏有責任,卻又沒有感情,所以我不想看傾顏一輩子不幸福,也不想大皇兄勉強自己。”
蕭厚抽了抽眼角,果然愛情是盲目的,可以讓一個人失去正常的判斷。
據他所知,蕭緒此時的軟肋沒有別的,就是他最珍視的未婚妻。
不過也正因爲如此,蕭然這顆棋,他才能用得好。
“四弟,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這般,那麼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分開纔是最好。”
蕭然彷彿得到了肯定,臉上露出笑容,“三皇兄也這麼覺得嗎?”
蕭厚點頭。
“那三皇兄剛纔說的建議是什麼?”他迫不及待地問道。
“其實你方纔說有月妃娘娘和賜婚的阻礙,我認爲這些都不是最爲主要的,最爲關鍵的是你和楚姑娘心意相通,只要你能夠勸服楚姑娘,讓楚姑娘主動跟大皇兄說這件事,依着大皇兄平日那麼疼你的性子,定會自己主動找父皇解除婚約的。”
蕭厚循循善誘着。
“這樣可以嗎?傾顏似乎還不知道我的心意。”蕭然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
蕭厚勾脣,“這個就得全憑你自己努力了,如果你能得到楚姑娘的心,那麼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蕭然重重點頭,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感激道,“三皇兄,多虧了你,否則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成日把自己關在殿裡,跟個無頭蒼蠅一樣亂轉,如果一切順利,我今後一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蕭厚笑得慈愛,“我們兄弟之間,還需要這般客氣嗎?”
蕭然嘿嘿傻笑。
離開皇宮時,蕭厚望着高牆,搖頭輕嗤,“如果江山交到了這個蠢貨手裡,那國家才真的是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