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裡的一處院落。
東庭望玉正躺在臥榻上閉目養神,摺扇展開擱在了臉上,遮住了他的臉,一切看起來十分的悠然自在。
這時候,玄溪子墨急匆匆跑了進來,“少宮主少宮主,大事不好了!”
也沒見臥榻上的人是怎麼出手的,只見那摺扇“啪”的一聲砸在了大聲囔囔的人臉上。
玄溪子墨頓時閉上了嘴,撿起了地上的扇子,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只見被他吵醒的主子慢悠悠地睜開眼睛,眉頭輕皺,面帶不悅地道,“打擾本少睡覺的後果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東庭望玉仍舊是那副慵懶迷人的模樣,只是平日健康紅潤的臉色,此時有些蒼白,精神頭也比平日也差了許多。
玄溪子墨想起了之前被命令舉着水缸,在太陽底下蹲馬步,渾身打了個哆嗦。
見嚇唬夠了,他才換了個姿勢躺着,打着呵欠道,“發生什麼事了?”
玄溪子墨看着主子疲倦的樣子,想起他已經困頓了好幾日了,心裡有些擔憂,但還是先說正事。因爲他知道這件事對少宮主來說是極爲重要的。
“剛纔屬下從總部回來的時候,聽到絕殺組的人在說,絕殺媚姬動用了潛伏在英王府的眼線,準備動手殺了楚姑娘。”
話音一落,剛還懶散躺着的人,瞬間站了起來,他一步就跨到了玄溪子墨面前,揪起他的衣襟,厲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這兩日。”玄溪子墨被他勒得快不能呼吸了,艱難地說完這幾個字。
東庭望玉一愣,他立即甩下玄溪子墨,快步朝門外走去。
小丫頭,你千萬不能有事!
玄溪子墨喘了幾口氣後,見他頭也不回地出門了,連忙跟了上去。
“少宮主,您現在的身體不適合使用內力。”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提起內力運輕功快速離開了院子。
英王府內。
眼見着小王妃就要喝下那豆湯了,千鈞一髮之際,黃依猛地站了起來,一把將快要小王妃快要送入嘴的碗打落。
楚傾顏一臉懵然,完全還沒有反應發生了什麼事,那碗豆湯已經翻落在地,全部都灑在了地上,而那些小小的青豆像是個調皮的孩子四散跳開了。
在那湯水慢慢向四周蔓延時,楚傾顏將目光從地上轉移到了黃依身上。
此時她還驚魂未定,正要問黃依到底是怎麼了,爲何突然見就做出這麼嚇人的動作時,聽到動靜的土靈立即走了過來,他看到地上打翻的碗,再看了眼黃依,隨後朝自家小王妃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楚傾顏看到黃依下意識蒼白的臉色,想到剛纔還想給這兩人做媒,不能讓黃依在土靈面前留下壞印象。
於是她立即搖頭道,“沒什麼,就是我不小心將碗打翻了,待會讓人收拾下就好,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一旁的黃依像是被人點了穴一樣,目瞪口呆一動也不動地看向幫她隱瞞下來的小王妃,眼底驀然一紅。
木靈點了點頭,正打算離開,這時候,一隻喜鵲從樹上飛了下來,追着那滾落的青豆,一口叼起來,嚥了下去,然後不怕生地繼續尋着。
忽然,那喜鵲淒厲地叫了聲,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四腳朝天,渾身僵直。
這一聲慘叫,讓三人的心重重一顫。
土靈立即大步走了上去,彎下身檢查那隻喜鵲,楚傾顏望向他,只見他眉目一豎,抽出長劍架在了黃依脖子上,眼神微冷地看着她。
這個變故讓楚傾顏一愣,雖然她已經有所察覺,但此時的她突然不想深究,忍不住維護起黃依,“土靈,你這是做什麼?”
土靈轉頭對她道,“那隻喜鵲死了。”
死了?
那隻吃了青豆的喜鵲死了!
如果剛纔那豆湯沒有被打翻,而是被她喝下的話,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喜鵲,而是她了。
她目光震驚地看向黃依,有些難以置信地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此時的黃依,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低垂着頭,長髮垂落在臉頰兩側,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
土靈看着她這番模樣,雙眸動了動,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日冷靜自持的模樣,他手指用力,將長劍往下一按,逼迫她擡起頭來,“這湯裡有什麼?”
黃依慢慢擡起頭,雙眼通紅地看向他,眼底充滿了絕望,土靈被她這個目光看得手指一顫,但還是冷眼回視着她。
黃依如行屍走肉般回着,“原料是青豆和冰糖,但是我在裡頭加了七步散。”
七步散,顧名思義,吃了它,走七步,就會氣絕身亡。
楚傾顏聽過這種毒,一下子沒接受過來,愣着神看她。
而土靈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嚴厲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黃依緊閉着嘴,沒有回答。
在土靈準備叫人將她押下去的時候,黃依突然朝楚傾顏的方向跪了下去。
從碗一落地開始,她就再也沒敢看小王妃一眼,此時事情敗露,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楚傾顏看着她“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那膝蓋碰地的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裡,格外的清晰,和心顫。
“黃依,你這是做什麼?起來!”
黃依搖了搖頭,她擡起頭望向她,方纔失魂落魄的眼睛重拾了光彩,她紅着眼道,“小王妃,奴婢對不起您,是奴婢辜負了您的信任,奴婢罪該萬死,您打奴婢吧,您罵奴婢吧!就算您殺了奴婢,奴婢也絕無怨言。”
看着這樣的黃依,楚傾顏心裡一揪,她扶住石桌,看着黃依眼底滿滿的愧疚自責,她急速開口問道,“黃依,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逼你?你把那個威脅你的人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對上小王妃滿懷期望的眼睛,黃依心裡一痛,到了這個時候,小王妃還願意相信她,還願意站在她這一邊,她強忍着眼底的淚水,她低下頭,無顏看向這個滿心信賴她的人,咬着牙,慢慢地搖頭。
“沒有人逼我,我是聽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