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什麼時候,烏雲密佈起來。
整個天地都變得悶熱,空氣也漸漸變得壓抑起來。
在夏天,白天晴空萬里無雲,夜間卻烏雲聚攏,狂風驟雨,然而等到了白天,又恢復了晴空萬丈。這是常有的事。
此時,整個夜空,暗壓了下來,王府裡,除了那些點亮起來的燈籠在暴風中被人拽着線四下翻滾着,還微微透着亮,其他地方都陷入了黑暗中。
暗夜,像是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獸,將整個天地都吞噬了進去。
而院落裡。
緊閉的窗戶,將肆虐的狂風驟雨隔絕,只聽得到風雨猛烈拍在上面的聲音。
相對於外面的絕對吵鬧,裡面卻靜得如一潭死水。
但又不都是。
起碼,那壓抑着起伏不定的胸膛,那喘着氣噴薄出來的熱氣,那緊緊扣着錦被的纖細手指,以及那搭在腰帶上,躊躇不前的手……
剛纔她已經豁出去了,說出了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話,彷彿在承諾,又像是發誓,她怎麼可以一下子就被衝昏頭腦呢?
可是爲何,她又不覺得後悔,只是眼前人沉默的樣子,讓她心裡有些沒底。
難道真的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雖然心很難過,但是卻沒有辦法,就算他不願意,她也要霸王硬上弓,就算事後被他嘲笑,她也要救他,如果真的解不了,那她就陪他殉情。
他做那麼多壞事,天堂肯定是不收的,那她就陪他下地獄,她都是爲了他犧牲的,一定要死纏爛打,不讓他拋棄自己!
就在她一會惆悵,一會悲憤變幻中,突然聽到——
“嘶啦——”
她循聲低頭,腰帶在他手下崩裂,順帶着連外衣裡衣都不能倖免。
什麼鬼?
一言不合就撕衣服?
你能不能溫柔一點?
要嘛不動聲色,要嘛就來這麼猛烈?
照顧一下她的小心臟好嗎?
她還未來得及吐槽抱怨,脣就被封住了,雙手被他一手扣在了頭頂,另一隻手順着她玲瓏曲線向下,一路衣衫除盡。
“喂,你——”
好歹給她個心理準備啊!
清純的小臉蛋,慢慢浸染了緋色,就像是斜陽鋪在了江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紅。
晚霞映江,絢麗魅人,蕭厚忍不住加重了手中力道,便聽到她情不自禁嚶嚀了一聲,他的眼眸卻更加幽暗了。
他的手剛碰到她敏感處,她一下子就彎起腰,“咯咯”笑起來,“好癢,蕭厚,你手拿開——”
外面狂風大驟,裡面安靜如好,胸腔只聽得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燥熱氣流四處亂竄的動靜,此時她宛如初升新月,在他懷裡輕吟淺笑,空氣中好像浸着酒香,讓人沉醉。
他眼底細波粼粼,眸色瞬息變化,封脣奪息,動作也更加狂烈,彷彿要將她一寸寸吃掉。
他突如其來的進攻,讓她晃神了一瞬,原以爲他會先禮後兵,哪裡知道這麼禽獸!那麼善變!
剛纔還毫不留情地把她往外推,騙她,欺她,趕她——
現在呢,還不是將她拉過來,這樣那樣的——
簡直是太過分了!
誰說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男人不也一樣!嘴上說着不要不的,但是身體卻很誠實。
然而下一刻——
她驚呼着,“不要,唔——”
然而話語便被他含入了脣裡,只剩下嚶嚶嚶嗚嗚嗚的聲音了。
他勾脣一笑,手指微攏,像是半開半合的花,在她耳後,脖子上滑過,很快就帶起了肌膚上的陣陣顫慄。
他不是中了那什麼毒嗎?怎麼還有閒情逸致撩撥自己?
這樣,將人半吊在空中,卻不着急下手的感覺,真讓人渾身都不舒服,但是又說不上哪裡不舒服。
其實蕭厚忍得十分的難受,可是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彼此又都是初次,擔憂自己手腳笨拙將她弄疼了,又擔憂體內噴涌的燥熱,會讓他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在他此刻還尚且能保留一點理智的時候,儘可能溫柔地對待她。
原本今日不是洞房花燭夜,於她來說,已經是虧欠於她,他就更不可能讓她受苦,這可是他以後要放在心尖上疼惜的人,怎麼能在這時候,傷害她?
於是,他內裡如火煎熬折磨,表面卻如春風溫柔體貼,慢慢控制自己的力道。
如果龐芷靜知道他內心所想,一定會搖頭嘆氣,他就是這麼一個,就算是天塌下來,地陷下去,也能維持表面不動聲色風輕雲淡對的人,說他強大也好,說他腹黑也好,總歸都是她心心念唸的人。
感覺到他肌膚下的緊繃,以及動作上的溫柔小心,她有種被人憐惜,被人疼愛,被人在乎的感覺。
也許是因爲他對自己有所虧欠,才這樣對待她,並非是真的將她放在心裡,但是有這一刻就夠了。
不論是對他這些時日費盡心機的照顧,還是對他無條件的保護,她覺得虧欠得最多的反倒是她。
這一次,如果能幫到他,就算是犧牲自己,她也不後悔,正如方纔她說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於是她拋開所有的矜持,張開脣地回吻着他。
感覺到她生澀笨拙的迴應,熱流飛速往小腹而去,他已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目光越來越炙熱地鎖在她的小臉上,心馳盪漾,方纔口裡的血在兩人口中交融,已經分不清是誰的了,然而這更讓人熱血沸騰。
一簇火苗在他眼底躍動,然後漸漸有燎原的趨勢。
他手指躍動,兩人衣衫盡除,坦誠相見。
坦誠相對,讓她一下子有些慌亂無措,兩人的體內,熱血在叫囂。
而當她擡眼卻望進了他那如海洋寬廣溫柔的眼睛裡,所有的慌亂都瞬間如潮水般退去。
她忍不住輕嚀出聲喚他的名字,“蕭厚——”
此時,他正扶着她的腰,眼眸一動,俯身吻上了她的眉心,誠摯又動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到了什麼地步,也是在剛纔,我才知道。”
在挺身進入的那一刻,他在她耳邊,如情人般低喃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