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你相信這世上是有緣分的嗎？”
楚傾顏緩步走到樹下，有意無意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才轉身看向他。
蕭然一臉受傷又茫然地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和你大皇兄原本是兩不相干的人，如果沒有那一道聖旨，這一輩子便沒有相遇的可能，但是，你皇爺爺和父皇做了主下了旨，我們便因爲賜婚而綁在了一起，這就是相遇的緣分。”
“說起來，一開始得知賜婚的事，我是抗拒的，我不想成爲政治婚姻的犧牲品，進入英王府確實也是迫不得已，然而，在通過與他的相處中，我發現，他並非是外界傳言的那般，他溫柔細心，是不可多得的相伴一生的對象，我願意與他攜手，白頭到老。”
楚傾顏溫溫柔柔地說着，帶着江南三月的柔情蜜意，怎麼看都像是個陷入深情熱戀的女子。
然而這一幕看在蕭然眼裡，十分的刺痛。
那一番話，像是萬箭般，狠狠插在了他的心上。
“怎麼會？你們——”蕭然搖頭，眼底的驚濤駭浪最後轉爲了堅定，“不會的，傾顏，你一定是在騙我。”
見他還在自欺欺人，楚傾顏十分失望，她定了定眸，最後一次認真地對他道。
“蕭然，你要怎麼才能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在感情裡，身高年齡以及家世，都不是距離，距離在於彼此是否相愛，更何況，你大皇兄才二十出頭，十分的年輕，你憑什麼認爲我們在一起沒有共同話語。”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些許的激動，“說到他沉默寡言，這還不是拜你們所賜，你們一個個遇到問題只會將他推出來，不管前面是火坑，還是刀山，你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這世上再也沒有比你們更無情的劊子手，看着他在前面出生入死，你們好意思在背後享受這盛世嗎？”
“我、我沒有——”蕭然立即爭辯着，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
“沒有？那你現在在做什麼？你母妃將我帶進宮的原因你不會不知道吧？蕭然，你爲什麼會認爲只要你想要，你皇兄都會讓給你？你問過你皇兄的意見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真的太讓人失望了。”楚傾顏搖搖頭，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這樣子對他失望透頂的傾顏，讓蕭然有些發慌了，他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急於辯解，“傾顏，你不要對我失望，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母妃這麼做也是爲了我好，她不想讓我整日沉浸在相思之苦中，而且我真的很想見你。”
楚傾顏目光平靜地看向他，“蕭然，放開我，放下我，放棄我。”
蕭然迎視着她無波無瀾的漂亮眼睛，對她說的三個放，心裡涌起了羞惱，握着她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緊，他一字一句地道，“傾顏，對你我是不會放手的。”
楚傾顏皺眉，手腕用力甩開他的手，語氣淡漠地道，“四皇子殿下，請您自重。”
看着她眼中透露出來的不耐，言語中帶着疏離，連最後對他的稱呼也變得這麼的陌生，蕭然又怨又怒，“傾顏，難道我比不上大皇兄嗎？”
看着眼前歇斯竭力的人，雖然私心是不該再說下去，但是爲了讓他看清現實，楚傾顏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帶着鄭重的語氣，“哪一點都比不上。”
這是實話，不論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好，還是客觀評價也好，她家大冰塊都是舉世無雙。
蕭然聞言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來他在她眼裡，一文不值。
他一直以來都是天之驕子，父皇母妃說他聰明機智，大臣們對他也是讚不絕口，他努力學習知識，勤學武藝，禮樂射御書術無一不精，可是到頭來，她卻因爲大皇兄，對他視而不見。
不甘，屈辱，悲涼，失落，黯然一下子充斥着他整顆心。
“傾顏，你這麼說，不公平，我也很努力！”他憂鬱地望向她，眼裡盛滿不甘。
楚傾顏輕嘆了一口氣，才正視他，“蕭然，你是溫室裡成長的花，他是風吹日曬的樹，這麼說，確實是不公平。”
蕭然瞪大眼睛，這話比方纔那番話，還要讓他萬箭穿心，他呆愣在原地，無論在宮裡，還是朝野，大家都說，他比大皇兄有資質，有能力，可是從來沒有人這麼直白地跟他說過，他比不上大皇兄，真的比不上嗎？
覺得說也說了，他能不能理解就聽天由命了，眼見天色這麼暗，她也不想再和他多糾纏，轉身就想走。
察覺到她的意圖，蕭然攔住了她的去路，在她不悅的眉眼中，儘可能地放低聲音，溫柔地道，“傾顏，也許我真的比不上皇兄，但我的人生還很長，我可以學，我可以努力地提升自己，超過大皇兄，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你這是何苦呢？”對於他的執着，楚傾顏先是怔愣，隨後抿脣皺眉。
她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跟他說了這麼多，沒想到他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怎麼這麼冥頑不靈！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蕭然望向她，墨發紅衣，濃烈的色彩對比，卻襯得整個人嬌豔絕色，那雙靈動的眼眸在巴掌大的臉上輕眨着，每一下像是拂過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嬌嫩的脣瓣上是淺淡的紅，月光透過縫隙圈圈點點落在她的身上，使得整張精緻的臉都生動起來，美得讓他着迷。
蕭然失神地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想要將她擁入懷，“傾顏，給我一次機會，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蕭然，你放手！”內力全失的她，根本就無法撼動他的力道，楚傾顏驚懼地看着他，沒有想到他會突然靠近。
“傾顏，我真的很喜歡你——”
“啪——”
蕭然深情款款的話還未說完，迎面就是一個巴掌落下，冰涼的觸覺後，是火辣辣的疼，他後退一步，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怒紅眼睛的人，“傾顏，你，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