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大哥?”獨孤晴在門外喚了幾聲,卻沒有聽到迴應,心想他是不是出事了,她心裡一慌,便一腳朝書房門踹了過去。
而這時易凌風本不想搭理,但是想想這有失自己的君子風度,便起身準備開門。
於是獨孤晴這一腳踹得不巧,也踹得很巧。
易凌風哪裡知道等他的是一個飛身踢,一個不設防,人就與地面親密接觸了。
他扶着腰,惡狠狠地看着面前不知所措的少女。
一次過敏,一次傷寒,一次腰傷,他是上輩子造了孽,還是倒了八輩子黴,纔會遇上她這個劫難?
“我我我,我錯了!”獨孤晴連忙將他扶起來,她快哭了,哪裡知道凌風大哥會站在門後,她這一腳踹得可不輕啊!
易凌風想要避開她的手自己站起來,可是發現傷比他想象的還要重。
待坐在椅子上的時候,他黑着臉,“你找我做什麼?”
這時候哪裡還有謙謙君子的風度,白白受傷,讓那些風度都見鬼去吧!
獨孤晴自知理虧,她絞了絞手指,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糕點,立即將盤子端到他面前,獻媚道,“凌風大哥,我是來給你送糕點的,這是我請教了府裡的糕點師傅,然後做了一下午才完成的,你快嚐嚐。”
易凌風有些不耐煩地揮手,此時他腰痛得簡直想殺人了,語氣也好不到哪裡去,“你不必再做這些事情了,讓下人做就好了。”
獨孤晴沒有聽出他話裡的不悅,而是笑着繼續道,“能爲你做一些事情,我很開心。”
說着她便打開了蓋子。
易凌風覺得很無奈,這人怎麼說都不明白,有些事情都是點到爲止,就像他和之前那些女子一樣。
可是易凌風忘了,他之前遇見的那些女子也都是人精,就算不是情場高手,也是情場老手,雙方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而面前這位,是他招惹的第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她什麼都不要,只要留在他身邊,不像過去那些女子要他的錢要他的地位。
“呀,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明明弄成一塊塊的!”
獨孤晴剛想拿出一塊遞給他,可是在看到盤子裡那一坨坨黏在一起的年糕,無從下手。
“你來之前都沒有檢查嗎?”易凌風抽了抽眼角,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醜的糕點,簡直是不堪入目。
“一出鍋我就端過來了,就想你第一個看到。”饒是她臉皮再厚,也覺得將這麼糟糕的廚藝展示在心上人眼前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情。
易凌風覺得他已經沒救了,本想再借機諷刺她幾句讓她死心,可是不知怎麼的,目光卻落在了她緊緊握在盤子的手上。
他記得三個月前那雙白淨的小手肉嘟嘟很可愛,如今卻佈滿了各種劃痕,幾個手指頭腫得跟胡蘿蔔似的,心中的不悅一下子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複雜情緒以及無奈。
“那裡第三格有一個藍色藥瓶,拿過來。”易凌風吩咐她。
獨孤晴還沒有從方纔的羞愧中回過神,便聽到他的指揮,下意識就走了過去,等藥瓶拿回來的時候,她反應過來,“你要擦藥嗎?”她回想剛纔他那一下可是撞得不輕。
易凌風接過她手中的瓶子,然後道,“伸手。”
獨孤晴有些怔愣,但是少見他這麼嚴肅,下意識就伸出了手。
她的袖子有些長,易凌風握住她的手,便將她的袖子捲了上去,沒有捲上去還不知道她手背上還有幾道長長的劃痕,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格外的顯目。
他見慣了女子的纖細滑膩柔美,卻是第一次捧着一雙可以說是豬蹄的面目全非的手仔細觀察,他感覺有些好笑,卻又有些憐惜。
在他的手指搭在她手腕上的時候,獨孤晴的手指便瑟縮了下,一是疼,二是在自己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這麼醜的一面,她想要收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慶幸的是他避過了那些傷口,不然對她來說就是雪上加霜了。
她正要開口讓他放手,卻聽到他問。
“怎麼這麼多傷?”問完,他便掏出一塊汗巾仔細擦拭着她手指上的那些菸灰。
他沒有擡頭看自己,獨孤晴沒有那麼緊張,毫不在意地道,“因爲我比較笨,又沒有接觸過熬藥,洗衣服,做糕點,所以,就弄傷自己了,不過我本來今日打算去程姑娘那裡要點藥膏抹一抹的,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那些劃痕,不用說都是她在上次幫他熬藥和這次做糕點弄的,而凍瘡應該是她傻乎乎抱着那些衣裳去洗給凍壞的。
他見過那麼多女子,哪一個不是將自己的手,臉當寶,稍微一點點痕跡都着急擔心得不得了,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在意,易凌風不知道該說她粗枝大葉好,還是該說她心胸寬大得好?
可是這些事不是他讓她做的,可是這些傷確實是她爲他受的,易凌風覺得心裡有些複雜。
他沒有再說什麼,倒出藥膏,便仔細幫她上藥着。
其實哪一個女子不愛美?獨孤晴也很在意她的手,她的肌膚,以前在宮裡的時候,她稍微磕點碰點,母后都擔憂得不行,更何況現在這幅樣子,她可以想象,母后看到她的手,估計會嚇暈過去的。
可是事情做也做了,傷也受了,再傷心難過就矯情了。
不過當冰涼的藥膏覆上她有些疼癢的傷口,她忽然覺得這些傷還真是來得及時。
此時他坐她站,只要她低下頭便可以看到他微微斂起的細長睫毛,以及那高挺的鼻樑,她也這麼做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這八個字簡直是爲他量身定做的。
“看夠了嗎?”
她下意識回道,“還沒有。”
話一出口,她便閉了嘴,明明低着頭的人怎麼知道她在看他,他的頭頂長了眼睛?
易凌風沒有理會她的話,蓋上瓶蓋交代道,“這兩三天先不要碰水。”
“不能碰水怎麼行,我還想給你做飯呢!”獨孤晴有些着急道。
“做飯就不必了!”易凌風看着那盤黏糊糊的年糕,咬牙切齒地道。
這段時日他已經被折騰夠了,不想五臟又受害。
“那我還能做什麼事?”她小聲喏喏地道。
“有。”他沉聲。
“什麼?”她雀躍。
“幫我把空靈叫過來。”
他的腰越來越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