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燈瞎火,突然竄出來好幾把刀劍,楚傾顏嚇了一跳,但是身體的反應極快,翻身踩在其中一把劍身上,便借力後退。
但是楚傾顏發現,這些人似乎是有意將她往暗處逼,爲的應該是不讓人發現。
而她送走紀臨揚後,對下面的人說自己想要靜靜,揮退了跟着的人,纔會讓這些人有了可趁之機。
來勢洶洶,是衝着她來的。
“你們是誰派來的?”楚傾顏冷聲問道。
迴應她的是刀光閃閃。
楚傾顏神色一凝,招招致命,誰跟她有這麼大的仇恨?
來者雖然武功不低,但是她對付還是綽綽有餘,只不過這些人十分擅長暗器,時不時放上幾個暗器,很讓人惱火。
原本心裡有股怒火要藉着這次打鬥發泄發泄,如今她也不想再和他們糾纏,擡腳就將一石頭踢飛,石頭擊中在不遠處的樹上,很快就震落了一大片落葉。
這邊的響動,很快就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糟了,被發現了,弟兄們,速戰速決!”十一二個黑衣人有半數的人朝楚傾顏圍攻而去,另外一半的人停止了打鬥,掏出飛鏢銀針趁機朝楚傾顏擲去。
黑衣人配合默契,有意拖着她,讓她分身乏術,無法去對付那些暗器。
她剛偏頭躲過兩枚飛鏢,又有三支銀針朝她的要害破空而來,眼看着就要避讓不過了,她心中一涼。
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墨色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一手攬住她的肩膀,一手甩袖,將那三支銀針兜進袖子裡,然後一甩,三支銀針借力又飛向那三個使暗器的黑衣人。
“噗噗噗——”
三聲慘叫,那三個黑衣人應聲而倒。
隨後跟來的火靈謹信等人立即朝剩餘的黑衣人攻去,很快那幾個黑衣人便被制服了。
蕭緒正要走上前盤問,只見那幾名黑衣人口吐黑血,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火靈立即查看,探了探鼻息,皺眉道,“主子,他們都服毒自盡了。”
掃了一眼那些黑衣人,蕭緒臉色微冷,“這些都是死士。”
火靈有些懊惱道,“若是在剛纔防止他們自殺,就算是死士,嘴巴再硬,也抵抗不過驍烈騎的刑訊!”
“算了,收拾下屍首,檢查是否有利用價值得東西。”蕭緒揮手命令下去。
衆人領命去做事。
此時的楚傾顏還被蕭緒攬在懷裡,他低頭想要訓斥她荒郊野嶺的也敢自己獨自亂跑,卻見她臉色有些發白微微失神,語氣不由放緩,“嚇到了?”
楚傾顏抿了抿脣,眼底一抹遲疑閃過,很快就歸入無痕,她擡起頭,對他故作輕鬆一笑,“我沒事。”
說着她就離開了他的懷抱,轉身對他道,“今晚一直在折騰,我先去休息了。”
但顯然蕭緒對她的回答不滿意,對她的舉動更加不滿意,看着自己空落的懷抱,蕭緒臉色一沉,伸手就將欲離開的人一把拽了過來,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掰正面向他。
“阿顏,你到底是怎麼了?”
楚傾顏沒有提防他會突然出手,一擡頭便落入了他那雙沉色濃郁的眸子裡,彷彿有什麼在裡頭暈化不開,一點一點刺得她心疼。
“我真的沒事,大冰塊,你別多想。”她扯了扯嘴角,向他露出一抹笑意。
但是在她說這話的時候,她感覺到他的神色更沉了,笑意也僵在了嘴角。
“別笑了,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比哭還難看!”蕭緒毫不留情地拆穿她。
楚傾顏肩膀一耷拉,果然她什麼都瞞不過他,可爲何他猜不出她心裡所想?
見到她這副模樣,蕭緒這兩日鬱積在心裡的哀痛此時滿上心間。
握着肩膀的手,一點一點收緊,蕭緒的眼裡像是醞釀着風暴,她吃痛擡頭,想要什麼,卻被他的神色嚇住了。
“阿顏,你什麼時候纔可以對我敞開心扉?”
控訴的話,像是千鈞一般,攜着雷霆暴雨,朝她襲來,澆了她滿心滿身。
寒意一點一點地從腳底侵入,血液被凍結,很快就到了心間。
她忽然覺得滿心疲憊。
“大冰塊,有些話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怕你爲難。”
她閉了閉眼,然後慢慢開口道,“方纔那些死士,我感覺有些熟悉,不論是武功路數,還是配合陣法,都和當初我帶人去爲錢莊取銀兩在城裡遭遇的殺手很相像,我知道城裡的殺手是你母后派來的,如果我再告訴你我對今晚死士的懷疑,我怕你心裡不好受。”
她扯了扯嘴角,“婆婆一心要兒媳婦的性命,說起來,是不是很荒唐?可是它卻真真實實地存在。”
蕭緒沒有料到她會說出這一番話,手指不由一鬆,“阿顏,那些人——”
感覺到肩膀上的鉗制鬆了,楚傾顏肩膀一低,從他的手中移開,然後退後一步,目光與他對視,微微歪了歪頭,彎脣一笑,只是眼裡沒有笑意,帶着自嘲。“大冰塊,你的母親,真的不喜歡我啊!”
從古至今,婆媳關係都是一門學問,可是她的婆婆身份太特殊,不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要她永遠消失在這個世間,她自問,沒辦法與這樣的婆婆相處。
“阿顏,她不喜歡你,沒關係,我在意你就好!”蕭緒神色動容,看着她自嘲自嘆的模樣,恨不得將她抱進懷裡,揉進骨血裡,安撫她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楚傾顏聽到他的話,特別是最後一句,心裡一熱,抿了抿脣,像是一個流離失所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房檐,埋藏在心裡的話。
“哪一個女子不希望能夠得到雙方至親的祝福,我也一樣,只是我瞭解咱們的處境,知道在皇室裡,得到親情是一種奢望,我不求她會喜歡我,也不求她能夠成全我們,只希望她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可是大冰塊,你知道?當我看到洪嬤嬤出現在咱們院子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們總有一日會對我下手。今日看到這些人,不是我故意要瞞着你,而是不想你因爲我又和你母后產生嫌隙。”
“我不是不想對你敞開心扉。”
“而是你已經過得太艱難了,我不想增添你的負擔。”
哀傷又落寞的話,輕得彷彿被風一吹就會散了。
可是落在蕭緒的耳裡,彷彿千斤石,震得他一霎晃神。
然後心疼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