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崇和郡王所言甚是,微臣認爲,能堪當大任的,唯有英王殿下。”
“陛下,英王殿下多年前曾在邊境與潛入的南蒼軍隊作戰過,將他們打退回國,雖然當年規模不大,但起碼英王殿下與南蒼軍交過手,對他們有所瞭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陛下,微臣也十分贊同讓英王殿下重新掌軍,將那些囂張的南蒼軍打退,收復失地!”
“……”
崇和郡王說完那一番話後,御書房內的衆多大臣紛紛出言,而且指出的對象皆同爲一人。
英王蕭緒。
此時,右相一派皆是靜默不出聲,而左相一派也同樣沒有出聲。
西軒帝看着地上跪伏的大臣,皆是平日中立剛正的不偏不倚任何黨派的大臣,西軒帝緊眯着的雙眼驟然鬆開,揉着眉眼。
若是出言的是左相黨派,那麼他還能告訴自己,想讓蕭緒回來的是左相一派爲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舉薦的人,皆是素來的中立大臣們,未曾想,蕭緒離開京都五年未歸,他在朝中的人心,依然會這麼穩固,或者說,自己一直忽略他在百官心目中的地位。
同時也忽略了一件事,他是西軒的皇子,同樣也是一名出色的將軍。
大臣跪了一地,數目還在持續增加。
西軒帝在心裡輕嘆了一聲,最後神色疲倦地擡手,“衆愛卿的想法朕知曉了。”
隨後他轉眸看向一直靜默不語的右相傅見容,“關於衆位大臣的提議,右相有什麼意見?”
傅見容抿脣,俯首回道,“臣聽從陛下的吩咐。”
局勢如此,是蕭然不夠爭氣,若是他還執意讓他領兵,那麼恐怕就會得罪這些中流砥柱的大臣,也會落得一個只爲自己私慾不顧國家安危的罵名。
右相的態度,西軒帝心中瞭然,然後他繼續問道,“那左相,你的想法呢?”
樑成宇眼裡閃過一道光,他同樣垂首回道,“臣聽從陛下的吩咐。”
反正局面已定,提議的那些大臣就夠陛下頭疼的,他就不摻和,坐享其成便好,陛下心中已經不痛快了,他就不要出頭了。
西軒帝在心中冷哼一聲,這老狐狸,得了便宜還賣乖,指不定心裡笑成什麼樣了。
“既然兩位丞相都沒有意見,朕就採納衆卿的意見,召回英王,讓他即日啓程遠赴戰場,與三軍匯合,屆時和四皇子交接,接任三軍統帥一職,鞭除敵軍,重收失地。”
西軒帝擲地有聲道。
“陛下英明!”衆臣俯首跪地,三呼萬歲!
“退下吧!”西軒帝擺手,衆位大臣有序地告退。
大臣三三兩兩結伴出了御書房,待走到了石階梯,樑成宇跟上了前面的崇和郡王。
“郡王,多謝您在陛下面前仗義直言。”樑成宇語氣誠懇道。
崇和郡王看了他一眼,“左相大人應該是誤會了,本郡王並非是爲了左相大人。”
樑成宇蹙眉不解,“那郡王的意思是?”
只見崇和郡王神色莫測,郎朗笑道,“本郡王年事已高,摻合不了朝政多少年,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西軒能夠國泰民安,這次諫言,不過是本着大局考慮,蕭緒那小子,能堪當大任,僅此而已。”
樑成宇覺得自己聽得明白,又聽得不明白。
崇和郡王笑了笑,“左相好走,本郡王先行一步,告辭。”
“郡王路上小心。”樑成宇連忙拱手。
待崇和郡王走遠,樑鬆從後頭走了上來,“父親,郡王怎麼說?”
“這人說話十分狡猾,我也聽得糊里糊塗,能在朝廷裡立足三朝,讓陛下頗爲敬重,他也是個有本事的人。”樑成宇看着崇和郡王離去的身影,皺眉道。
樑鬆聞言說道,“確實厲害!”
“不過也正因爲他敢站出來說那一番話,才讓陛下鬆口召回英王。”樑成宇斂眉道。
“其實有無崇和郡王的建議,早晚陛下都會迫不住壓力下聖旨的。”樑鬆與父親邊走邊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也怕拖太久,軍力消減嚴重,到時候就算英王回來,也無力迴天。”樑成宇搖搖頭道。
“父親說的極是。”樑鬆點頭道。
樑成宇回想起方纔在御書房裡,陛下陰沉的樣子,不由道,“近階段,你約束下面的官員,切勿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讓他們都謹言慎行,等英王得勝歸來!因爲經過今日一事,陛下恐怕會更加嚴厲盯着咱們的人。”
樑鬆神情不由一肅,“明白!”
隨後樑鬆遲疑問道,“可是父親,您覺得英王會領旨出征嗎?”
“這恐怕由不得他!”樑成宇看着天邊滾滾而來的烏雲,沉聲道。
衆大臣離開御書房後,整個房間一下子空落了許多,但西軒帝卻覺得胸口十分的沉悶。
一旁的曹公公見此立即打開窗戶,讓外面的空氣流通進來。
許是清新的微風吹了進來,散了西軒帝心頭些許陰霾,緊鎖的眉頭平緩了不少。
他回想起方纔大臣們伏地請命的畫面,神色又沉了下來。
他千算萬算,將蕭緒送離京都,迫他一世都不得歸,原以爲可以高枕無憂了,哪裡知道南蒼會突然發動大軍,侵略邊境,而且以着迅猛的蠶食朝京都逼來。
他一開始摒除百官的建議任命蕭然,是想讓他藉此機會樹立威信,卻不想南蒼大軍多年來養精蓄銳,兵強馬壯,蕭然接連戰敗,就算自己想要替他保住這次的統帥之位,也不能不考慮文武百官,以及江山社稷。
召回蕭緒,不是他所願,但又不得不爲之。
作爲一個帝王,並不能隨心所欲。
西軒帝睜開眼睛,多年積威,目光沉沉,如虎蟄伏,兇狠蘊藏於內。
“曹止,研磨,朕要寫聖旨。”
“是。”
曹止立即上前,將明黃的紙卷鋪開在桌上,然後侍立在一旁研磨着墨。
他自知陛下心情不虞,所以儘可能降低存在感。
西軒帝拿過筆架上的狼毫,目光一定,開始揮毫。
一大篇字,洋洋灑灑,一氣呵成。
他拿起玉璽覆上,隨即揮手讓曹止收起命人去頒佈。
當今,還是應當先解眉頭之急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