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夜,安靜祥和。
若是沒有經歷那一場廝殺的話,可以說這是美好的一日。
楚傾顏吃着肉,看着好大的夜色,感嘆道,“若是現在有酒就好了!良辰理當配美酒!”
話一落,她的頭就落下一個栗子,她立即捂住頭,轉頭瞪向身側的人。
“不許喝酒。”蕭緒涼涼看了她一眼。
她想要辯駁,卻想起自己還被他捏着命門,摸了摸鼻子,就不再爭辯。
蕭緒盯了她一會,最後伸手撫上她的臉。`
楚傾顏愣住,連忙小聲道,“別別別,這裡很多人看着。”
話說完,就得來他無奈的搖頭。
此時他已經收回了手,只是指尖多了一根魚刺,想來是她方纔不小心沾上的。
她爲自己的想法感到汗顏。
過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立即放下肉說道,“大冰塊,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埋伏很蹊蹺?”
“你說。”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提起這事,蕭緒來了興致,靠在樹幹看向她。
楚傾顏立即道,“你想一想,若你沒有去江南,你人應該是在連城,荀坤也是瞞着人來江南宣讀聖旨,按道理說,就算是那些人要埋伏,也不可能在這裡,而且是他們還是提前算好了時間等你。”
“繼續說。”蕭緒眼角微微一揚,眸色深了深。
一聽到這話,楚傾顏便來了動力,她想,若是自己分析得好,說不定大冰塊就不會把她送回去了。
“來暗殺的是南蒼的人,可是他們不可能這麼熟悉西軒的地勢,特意趕來此地,我猜測要嘛南蒼早就知道你不在連城的消息,或者有人將此事泄露給了他們,所以他們才能如此精準地計算到你的路線。”
她不急不緩地慢慢解析着。
“若是前者,只能說南蒼的手伸得太長了,能夠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若是後者,說明有人掌握着我們的行蹤,秘而不發,只等在這時候出手,簡直是太可怕了。”
蕭緒因着她的話而陷入了沉思,小傢伙說的話,有幾分道理。
今日的事情,他也在猜測着背後之人的用意。
此次來的殺手,明目張膽,佈局加上人手到位,至少需要一段時間,更別提從前線來到這裡。
小傢伙有一點沒有想到,便是這些人的出發,至少要比聖旨下來還要早。
到底是誰,在一開始,就猜到了蕭然的敗局,以及父皇會讓他領旨出征,還算到他會接旨。
這隱藏在背後的人,到底是有什麼目的?是在於幫南蒼與西軒作對,還是另有目的?
若是單純的作對,那麼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尚且沒有後顧之憂,就怕不是他想象的那麼簡單。
楚傾顏見蕭緒凝神沉思着,便不再說話打擾他,而是靜坐在一旁,偶爾撕一塊肉餵給小海小煩它們。
此時,在溪水邊,程煙蘿清洗着紗布,她心神飄遠,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水中多了一個倒影。
她下意識回頭,便見一襲白衣的空靈,她瞬間愣住了,不知道他站在身後多久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開口說什麼,於是她又沉默地低頭一遍又一遍清洗着。
“小煙,爲什麼你會和小王妃出現在這裡?”空靈見她背對着自己,彷彿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出現,心裡一沉,語氣沒有剋制好,便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程煙蘿手一頓,有些心虛,她就怕他問起這件事,心裡琢磨着要用什麼藉口矇混過關。
許是她思考的時間太長了,空靈以爲她又不願意理會自己,心裡一澀放棄了這個詢問,他語氣恢復了平靜,“我不是跟你說過,戰場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的地方,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說不定一個眨眼,就命喪黃泉了,主子會讓小王妃回去的,到時候,你也跟着一起回去。”
說完,他轉身便想走。
然而,一直靜默的人突然站起來了,垂着眼簾,長髮落下,遮住了她的臉頰,看不清神色,只聽見她輕呵一聲,然後語氣冷漠。
“慕容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小丫頭是爲了你主子而來,我不否認,但我不是爲了你纔跟她來的,我是一名醫者,醫天下傷病,我走到哪裡,都不過是在盡一個醫者的責任罷了,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也不用趕我走,時機到了,我自然會走。”
冰冷無情地聲音,在這個燥熱的夜晚,像是一把把寒冰利劍穿進了他的心扉。
他笑得苦澀。
他果然是太自作多情了,還以爲她是——
所以他纔會來此說這一番話,卻不想又再一次將兩人推遠。
但是拋開其他不說,他不能允許她留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小煙,無論你是因爲什麼原因,我都不會枉顧你的安危,明日我便讓主子將你送回去!”空靈說完再次轉身。
“慕容珏,你不能這麼自私!”程煙蘿咬着牙道。
空靈背對着她,仰頭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神色落寞,語氣卻十分的堅決。
“小煙,你怪我也好,怨我也好,這件事我不會由你任性。”
說完,空靈提步離開。
程煙蘿在他走後,握緊雙手,垂落的髮絲遮掩的是一雙痛苦的眼眸。
她本不想說那些傷人的話,可是爲了不讓他看出破綻,口不由心,只是沒想到他還是會這麼做。
她的心很亂,爲什麼要去執着心裡的答案?
她應該離他遠遠地纔是!
已是深夜,山林很靜。
蕭緒爲一側睡着的人蓋上了自己的外衣,雖然山裡的夜很涼,她身邊躺着三小隻雪狼,毛皮溫暖着她,足夠暖和。
這時候火靈站在一旁,看了眼熟睡的小王妃,才低聲詢問道,“主子,明日真的要將小王妃送回去嗎?”
“你很想她留下來?”蕭緒看向他。
火靈撓了撓頭,“屬下覺得小王妃跟在您身邊,您的心也定一些。”
其實他很想說,最想讓小王妃留下來的是主子您,可是您的顧慮太多。
“她不在的時候,本王的心什麼時候不定過?”蕭緒微眯着眼,語氣帶着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