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丟掉後,阿宣和素素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
她們誰也不再提這件事。她們希望時間將一切沖淡。
這天放學後,班主任章惠將阿宣留了下來。
"阿宣,你是不是丟什麼東西了?"
阿宣猛地擡頭,"沒有,我什麼也沒丟。"
章惠掏出手機,擺到桌子上,"這不是你的嗎?"
阿宣的頭一下大了,失而復得,任何人都應該高興,可她害怕。她怔怔地望着手機,起身就要走。
章惠一把將阿宣按在椅子上,"有同學將手機交到教務處。我知道是你的。"她四下環顧,突然輕聲說,"昨晚,你的手機響了。有一個奇怪的女人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怎麼回事?"
阿宣如坐鍼氈,擡頭,章惠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比她還要恐懼。
最終,阿宣還是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包括那盤錄像帶的內容。
章惠聽後,眉毛擰成了一個死結,臉色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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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錄像帶在哪?"
"被素素扔了。"
"扔到哪了?"
"垃圾堆。"
"帶我去找。"章惠不由分說地拉起阿宣向宿舍樓走去。
垃圾堆很髒很臭,亂七八糟的,一層覆蓋一層,根本看不見那盤錄像帶。
"老師,也許錄像帶早就被收走了。"阿宣後退了一步,她不是厭惡那股惡臭,而是害怕那盤錄像帶真的還在裡面。
她突然想起多日前的那個夢來-成了精怪的錄像帶!
章惠沒有聽阿宣的勸告。她伸出手去,開始翻找。她的樣子有點像神經病,丟了魂兒的神經病。阿宣詫異地望着章惠,滿心疑惑。終於,章惠的手顫了一下,她緩緩直起腰來。阿宣的心也抖了一下。
章惠找到了那盤錄像帶。
陽光下,那盤錄像帶的卷眼就像兩隻眼睛,裡面射着兇光。
"帶我去看。"章惠的聲音有些木訥。
畫面一如既往,桔子林、女人、井……
阿宣和素素不敢看,只偶爾瞟一眼章惠。她們發現章惠的眼睛睜得很大,臉被屏幕上的光照得慘白,毫無血色,像個鬼。
從畫面開始的一秒到最後的一秒,章惠的表情始終如一。
章惠走了,一句話不說就走了。走到門口時,她突然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桔子好甜。"
阿宣和素素不約而同地出了一身冷汗。
章惠走後,素素說:"阿宣,我總覺得這盤錄像帶和班主任有點關係。"
阿宣認同地點頭:"我也這樣覺得。"
"要不要去問問班主任?"
這個提議讓阿宣不安,但最後她還是同意了。
這應證了那句話-再恐怖的事情,都抵不過一顆好奇心的作祟,哪怕最後的結果是血盆大口的鬼怪!
翌日放學後,阿宣和素素找到了班主任。章惠見到她們,似乎並不驚訝。
落座之後,章惠開門見山地問:"你們一定是爲了那盤錄像帶來的吧?"
阿宣尷尬地喝了口水,"老師,你一定知道些什麼,是吧?"
章惠蹙着眉,眯起眼睛,像是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這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電影學院的一個學生。那個時候,導演繫有一個男生要拍一部恐怖短片。你們知道,在那個年代,恐怖片鳳毛麟角。很多女生都想參加演出,最後,有兩個女生被選中了,就是我和肖麗麗。"
"肖麗麗?"素素和阿宣不約而同地喊出聲。
"沒錯,就是電話中的那個肖麗麗。"章惠拿起畢業照片,指着裡面最漂亮的那個女生,"就是她。後來,我們去了我的老家。老家有一片桔林,桔林中有一口井,據說那口井裡淹死過一個女人,很邪門。每年,桔子成熟,村裡人都不敢摘。人們說,吃了那桔子,就和那女鬼結下了仇,必死無疑。這是老家多年來的忌諱,不管是真是假,沒人敢碰桔子。沒想到,我將這個故事告訴那個男生之後,他竟然很感興趣,決定要拍攝這個題材。我怎麼勸都勸不住他。我們最終還是去了那片桔林。拍攝很順利,中午的時候,我們口乾舌燥。"說到這,她的手抖了一下,"他們吃了那裡的桔子。那天晚上,就出事了。我家的祖屋突然起火,他們全被燒死了。只有我倖免。那盤錄像帶就是我們拍攝的。"
章惠說完,久久地注視着那張照片,似乎十幾年前的那一晚又清晰地出現在她面前。
阿宣和素素都很驚訝,這是一個恐怖的事件。
"那個男生叫什麼?"素素問。
"顧兵。"
"以前是幾班的?"
"導演系三班的。"
素素低下頭,不再說話。
回到寢室,素素一反常態地安靜。阿宣覺得奇怪。
"素素,你怎麼了?"
屋內一片寂靜,過了很久,素素說了一句話:"顧兵是我父親。"
阿宣驚愕,她清楚素素是孤兒,"你不是孤兒嗎?"
"孤兒院院長告訴我,發現我的時候,襁褓裡寫着我父親的名字和身份。他就是電影學院導演三班的學生。"
阿宣無語,這一切太玄乎了。
"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清楚。"素素下定決心,"因爲這和我父親有關。"
阿宣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素素,突然問:"素素,你相信這個世界有鬼嗎?"
窗外突然炸響一個乾雷,震耳欲聾。素素驚叫一聲,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