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與“倒吊人”的單獨溝通結束後,其餘人也完成了部分交易請求。
因爲沒有人再提出什麼,艾絲特暫且放下那些紛亂的思緒,望着“愚者”的方向舉起手來:
“我獲得了一種材料,但是因爲效用不明,我希望詢問下是否有人認識,或者有需要。請問‘愚者’先生,我能把它的大致情況具現出來嗎?”
“當然。”
在獲得同意後,艾絲特身前凝聚出一張白紙,她在上面復現了那朵花苞的大致外形,以及那怪物的基本資料。
在“愚者”點了一下扶手之後,這張紙同時出現在所有人身前,供他們查看。
如果換做平時,艾絲特說不定在心中會感慨一下,這“一鍵抄送”的方式有夠便捷,但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卓婭塞過來的話語,沒了跟自己開玩笑的心情。
如艾絲特所想,“太陽”最先放下手上的紙:
“我知道這種怪物,白銀城的書籍裡有記載。它往往盤踞在泥沼或者溼地,因爲可以自由在這些地方活動,相當難以擊殺。但是關於材料作用的記載,我不是太清楚,抱歉……”
艾絲特擺擺手:“沒事,我只是想詢問下大家是否瞭解,沒關係的。”
“隱者”稍一遲疑,就決定將自己的疑惑問出口:“或許你可以嘗試自己占卜它的用途?”
“出於某些原因我的占卜並不穩定,不過我會拜託人幫我占卜的,謝謝建議。”艾絲特回答道。
“世界”擡了擡腦袋,卻沒有說什麼,艾絲特也沒有往那個方向看去。
既然沒有人再開口,“愚者”也就輕敲一下長桌邊緣,讓衆人進入自由交流環節。
“太陽”分享了白銀城小隊探索下午鎮時的經歷,“世界”與“倒吊人”就海上“瘋船長”的事情表現出關注,簡單交流了一番。
艾絲特一直在等卓婭傳遞新消息,但是卻沒有任何動靜。
聽到“世界”談到奴隸販賣事件和大霧霾失蹤者相關時,艾絲特望着他的視線迅速移開,對這些事情背後的牽扯冒出了疑慮。
他們抓了這麼多人的目的,這就是“愚者”先生在追查的事?
當“隱者”提到瘋狂冒險家格爾曼·斯帕羅狩獵“不死之王”二副的事情時,艾絲特立刻皺起眉頭,下意識看向桌尾的“世界”。
但很快她又移開了視線。
可惡,擋得太嚴實了,完全分不清究竟是不是克萊恩在參會,這樣盯着人顯得我很不禮貌。
但是在“倒吊人”提出各大組織開始調查格爾曼後,“世界”竟然開口接話了:
“不知哪裡可以領取這個委託?我想用一些不重要的信息獲取金錢,對於格爾曼·斯帕羅,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艾絲特用拳頭掩住嘴,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麼,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忍笑。
今天的“世界”似乎真是克萊恩出席的,換作別人應該不會這麼自信地說出這話,怎麼都該尊重一下他本人的意願。
如果沒有卓婭那些話,今天或許還能有不錯的好心情……
正當艾絲特這麼想的時候,那個她以爲不會再響起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腦海中:
“不要信任任何神靈或祂們的眷者,即使是‘愚者’,也不能……”
坐在青銅桌另一端的“愚者”忽然擡起頭,艾絲特聽到的聲音戛然而止。
這個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愚者”伸出手,懸掛在青銅長桌上方的光球順勢落下,溫順地貼在他的掌心裡。
“愚者”環顧長桌一圈,目光在“戀人”身上明顯停頓了一下,才微笑着開口:“你們繼續。”
“正義”比較坦然,她觀察着“戀人”的反應,但從細節的動作變化上,“正義”能發現這位“戀人”的姿態變得更加拘束了,下意識環在身前的雙臂,充滿自我防禦的意味。
“倒吊人”盯緊了桌面,不敢揣測“愚者”是否對“戀人”有所不滿,卻又拿不準原因,他沒有注意到先前“戀人”有什麼異常。
其他人或者是裝作不經意地瞥了眼桌尾,或者就沒太明白髮生了什麼,索性讓談話回到了剛纔交流的事情上,“太陽”繼續跟隨幾人學習古赫密斯語。
直到塔羅會結束後,衆人向“愚者”行禮道別,被送下了灰霧。
“愚者”的手中還牢牢地握着那顆光球:“你又想做什麼?我聽到了一點聲音,你提到了我。”
光球沒有任何變化,安靜得如同徹底的死物,但克萊恩知道祂是在迴避這個問題。
他將光球舉到眼前,眼神平靜:“卓婭,你究竟在跟‘戀人’說些什麼?”
光球微微顫抖片刻,裡面逸散出時強時弱的嗡鳴聲,在這樣的狀態持續數秒後,那道與艾絲特相似卻更顯稚嫩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警告。” 在發出這點回應後,透明錶殼裡的光芒飛快黯淡下去,彷彿燃盡待熄的柴火,幾乎要化作淡淡的灰色。
從視覺和靈性探查上,克萊恩都能感受到光球的虛弱,這不是僞裝,卓婭強行與艾絲特進行溝通的舉動,似乎讓它消耗了大量積攢的能量。
克萊恩沒有鬆開光球,他知道只要等他晉升序列四,能踏上那段階梯的時候,也就能初步掌控手中屬於卓婭的本體。
按照現實中那次雲雀試圖逃跑的行動軌跡來看,如果在現實接觸,卓婭無法拒絕他直接提出的問題,會遵循某種規則直接回答。
是因爲“靈界之主”對祂的絕對掌控力?
如果真是這樣,那祂也一直在引導甚至幫助艾絲特,讓她總是能先我一步晉升,好以此對抗我能造成的影響?
畢竟卓婭的途徑是“命運”,這是極易給予艾絲特好運,甚至給艾絲特指引方向的能力。
“警告……”
克萊恩重重地嘆了口氣,心沉如鐵。
——
艾絲特回到現實世界,從沙發上直起身,呆愣片刻後,又重新窩了回去,換了個更加讓自己舒服的姿勢。
身體放鬆下來,她的腦子卻開始飛快轉動。
將幾個名字羅列在腦海中,艾絲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沙發上划着圓圈。
“愚者”,達日博格,赫爾斯,黑夜女神,阿蒙,霍爾斯。
發動“解密學者”的能力,艾絲特在腦海中構建了一張發散圖,將一點點已知的信息聯結起來。
最中間是卓婭的名字。
達日博格就是阿蒙逝去的父親,卓婭在黑夜女神的交易下見到了達日博格,從第二紀那時候便跟在了他身邊。
烏洛琉斯與卓婭是搭檔,梅迪奇看上去還以爲卓婭還在烏洛琉斯身邊,祂確實一直留着那隻雲雀的軀殼。赫爾斯不是達日博格,不過還有一個名字,那時候卓婭的認知是切爾諾伯格。
怎麼這麼多關係,完全不知道這都是指什麼意思,似乎只有卓婭會這麼稱呼祂們……
阿蒙好像完全沒有這種待遇,是因爲什麼?
艾絲特打轉的手指忽然停下了,她錯愕地睜開眼睛。
第一個得到特殊稱呼的神靈是“達日博格”,按照同等特殊性來推演,後面的人應該全是跟達日博格密切相關的角色。
艾絲特逐漸收斂發散的思緒,將鎖定的名字划向切爾諾伯格和霍爾斯,然後落向了安全區範圍內的人選。
在“愚者”和“黑夜女神”間,艾絲特選擇了後者去詢問相關信息。因爲黑夜女神與達日博格相識,對這些名字或許有所耳聞,而“愚者”……
艾絲特不知道自己還能付出什麼,只有等去到奧維拉島與拜亞姆,繼續蒐集羅塞爾日記。
之前“愚者”表示祂願意在夢境中給予庇護,艾絲特還沒有回以多少報答給祂,雖然那只是一個承諾,但是神靈的承諾本身就是眷顧了。
想到這裡,艾絲特長長出了一口氣,做出再次使用那枚黑夜聖徽的決定。
不過在那之前她打算先去查清那枚花苞的作用,正好身邊有一位懂占卜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艾絲特起身走出房間,將斗篷和挎包留在了門內,只是在懷裡裝了幾枚銀幣。
她敲了敲隔壁的門,等待兩分鐘也沒有人迴應。
奇怪,維卡他們不在房間裡嗎?艾絲特當即往樓下走去,在路過酒吧的時候,十分意外地看到那兩人竟然湊在牌桌邊,不知道在看什麼熱鬧。
周圍不只有維卡和馬蒂歐,圍了能有七、八個看熱鬧的人,每個人都是好奇地在議論着什麼,甚至包括艾絲特昨天在前臺見過的那位高大女士,酒館裡的氛圍相當熱切。
艾絲特當即走了過去,維卡注意到她靠近,趕緊退開旁觀的位置,另一個人趕緊擠到了空缺處。
“你們在看什麼?”艾絲特的好奇心也被挑起來了。
維卡一邊用手比劃着,一邊揚起嘴角,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那兩人在桌上開了個牌局,對賭!但是有人快把自己的褲子給輸掉了,還不肯放棄,哈哈哈!”
“所以你們就都在這裡看熱鬧?”
“過程可精彩着呢!那個倒黴蛋一開始連贏了三把,然後對面那個傢伙突然間就翻盤了,一把都沒有再輸!”
艾絲特也跟着他扯了扯嘴角:“你們在這看了一下午?讓你補上的神秘學知識你問馬蒂歐了嗎?”
維卡訕訕地笑了兩聲:“要、要不你也來看看?我就想知道他會不會真把褲子都輸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