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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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進行任何儀式,難道不會因爲非凡特性的烙印失控嗎?」

艾絲特輕哼一聲,懶得去瞅那隻穩穩站在她肩頭上的烏鴉,不過還是敷衍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一個小問題,你會因爲回自己家被門衛打嗎?」

「真是任性。」

「你是最沒資格這麼說我的。」

烏鴉的眼睛轉了一圈,落在艾絲特手中的非凡特性上:「可是你在這個問題上撒了謊。你在隱瞞什麼?」

艾絲特沉默兩秒,然後掛起一個讓身邊烏鴉生出警覺的微笑:「那你呢,你有感受到非凡特性內的精神影響嗎?」

「我是天生的神話生物。」

「你看,你也不會在這個回答上表現得多麼‘真誠",大家都是‘偷盜者",就不要太計較那些表面上的謊言了。」

烏鴉的尾羽抖動兩下,從它狡黠的黑眼睛裡,艾絲特明白它正在飛快推測可能的情況,她沒心思去玩這樣的猜謎遊戲,而是收斂了先前動盪的情緒,讓自己進入冥想狀態,做好最後的心理準備。

往「偷盜者」的頂端晉升,對我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艾絲特在心裡默唸着這個問題,爲了不讓眼底的印記太明顯,她閉緊眼睛,將意識完全沉入內側。

一條波光粼粼的銀色的長河,往復着徘徊涌動,從黑暗中流淌出來,逐漸接近她能觀測到的範圍。

艾絲特細細分辨着未來的走向,心思卻有些走神,作爲卓婭的時候,她總是在小心規避着改變命運的可能性,完全順應那必然的走向,遊走在邊緣處謹慎地維護着「詭秘之主會出現」的未來。

但是對艾絲特來說,這樣的小心謹慎,只會讓她覺得麻煩。

不過她很快就得到了自己尋求的啓示,一道銀色的水滴從長河中飛濺而出,化作不斷擴散的波紋,迅速往她的意識裡凝聚着。

然而在她能看得更清楚之前,來自外界感官的觸動,讓艾絲特從那種奇妙的狀態中抽離出來。

艾絲特的手指微微一動,撥開那隻試圖叨扯她手中木盒的黑腦袋,那隻活潑過頭的烏鴉蹦往旁邊,滿眼無辜地仰起頭,對上重新睜開,正緩緩收斂印記光芒的淡色眼睛。

艾絲特很清楚,這個分身是有意打斷了她窺視命運長河的過程,這樣拙劣的干擾其實沒什麼效果,更多隻是爲了煩擾她。但是艾絲特並不惱火,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隻烏鴉。

被她盯得太久,烏鴉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羽毛,往旁邊又蹦了兩下:「你在看什麼?」

「我要去神棄之地,這也是你們很樂意見到的結果吧,因爲祂就在那裡。」

「是,但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靈性直覺讓烏鴉感覺渾身發癢,在艾絲特湊近的時候,它警覺地伸開了翅膀。

「我知道你的分身活動在各個地方之間,總有些後門或者快速通道的,能借我搭個便車嗎?」

「不能!」烏鴉下意識就反駁出聲,但是它飛快晃晃腦袋,隨即又改口道,「我只是負責在這監視你,如果你想申請使用我們的通路,那可不成,我總要問問本體的意見……」

艾絲特收回落在烏鴉身上的視線:「然後你們又要集體開會,讓我在這裡等上幾個月?我可不想繼續留在這座教堂。」

烏鴉低下頭打理起自己的羽毛:「我以爲你跟亞當相處得還不錯。」

艾絲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還好。」

她環顧四周,沒有其他人的教堂裡並沒有點亮任何蠟燭,接近傍晚的暮光從彩窗玻璃外照射進來,使暖色的昏黃披在支撐圓頂的柱子間。

這裡太過安靜冷清,沒有活物的氣息,冰冷得就像是那

個進入夢境,引導她時也沒有任何真切情緒的空想人格。

當然,身邊那隻烏鴉不能算在內,這傢伙反而有點太呱噪了。

因爲心虛,艾絲特很快又接着道:「只是我不喜歡他……祂現在正在做的事情。」

這當然是半真半假的藉口,烏鴉聽出來了,卻沒有繼續深挖,畢竟阿蒙與那位兄弟之間也有些理念上的不合。

「你要不要出去一會兒?」艾絲特指了指教堂大門的方向,這樣問道。

烏鴉看上去不是很樂意:「有這種必要嗎?」

「我擔心你繼續待在這裡,會引起不必要的聚合效應,我不清楚會有什麼效果。」

艾絲特屈指點了點烏鴉的腦袋,給了它幾秒鐘下定決心。

「那還真是謝謝你的好意。」

烏鴉低笑一聲,徑直飛往她所指的方向,門縫自動打開又合攏,留下艾絲特一個人坐在長椅上。

艾絲特輕輕嘆了口氣,她不再猶豫,既然「命運」告訴她這樣的選擇沒有問題,那也就姑且信一下。

她的運氣總不至於太壞……

「難道我還要向自己祈禱一份好運氣嗎?」

艾絲特掀開盒蓋時,這麼嘀咕了一聲,然而她心裡想的,卻是應該向本雅明祈禱一份好運。

她臉上的苦笑淡去,平靜地拿起那塊「欺瞞導師」的非凡特性,凝視着裡面遊走的蟲形虛影。

總覺得它吃起來會是苦的。

艾絲特將這樣的念頭拋到腦後,畢竟她並不打算直接「食用」這件東西,而是將它與先前留存的那些特性融合,通過「聚合」之間的吸引,讓它們結合起來,成爲自己能使用的那一部分力量。

因爲有「錯誤」唯一性投影,加上與灰霧緊密的聯繫,她才能做到這點。

如果直接選擇「命運」途徑,她就不能使用這樣的非常規手段了,但同樣也不用面對被非凡特性同化的風險。

艾絲特左手將那塊晶體握緊,細碎的光點開始從她的髮絲間揚起,以她爲中心開始飛舞轉動,直到最後一顆光點也落下,只餘滿頭銀色的柔發。

上一次與從非凡物品中粉碎特性並吸納,並不是她在清醒狀態下做的事情,這一次,艾絲特覺得自己需要格外堅定的勇氣。

「不會有事的。」

艾絲特低聲說道,這樣告訴自己,然後擡起了右手。

她的呼應迅速得到了迴應,所有的光點都往她的指尖聚攏,不斷疊加凝聚。所有柔和的光點,竟然都凝聚到了一處,在艾絲特右手的食指上,形成一片帶有鋒利尖角的光錐。

光錐的狀態並不穩定,周圍一圈又一圈地蕩起光暈,像是不斷在空氣中砸出漣漪,而她的手臂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束縛,感受到了強烈的拖拽感。

艾絲特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隨着她謹慎地收回那根手指,轉動手臂的方向,原本安靜的教堂內,響起時近時遠的嗡鳴。

一道寬闊銀河的虛影在她的腳下浮出,看上去卻離得相當遠,僅僅在模糊不清的虛幻世界外遊走。

艾絲特移動起凝聚着光芒的手指,點在自己的額頭上,在光錐刺入前額的時候,來自身體防禦本能的痛感,還是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鮮紅的血珠不斷從傷口內滲出,卻在滴落前,先被那簇凝聚而成的光錐吸收,使它儘可能維持了現有的形態。

即使在心裡做好了這樣的建設,額頭傳來的痛感仍然讓艾絲特感到難以忍受,但是她甚至沒有辦法停下這個過程。

只有儘快結束……

隨着她的手指繼續移動,艾絲特在自己的額前,緩緩刻出了一個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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