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九快步湊上前,笑嘻嘻地說着敬話:“虎哥,您怎麼來了,您看您不早打聲招呼,我好讓我婆子炒兩個菜招待招待您不是…”
“你,過來。”
虎哥指着我冷聲道。
我站着沒動,虎哥臉頓時一沉,他身邊的兩個小嘍囉便過來拽我,我反手一扭,又騰出一隻腳將另一個踹飛。
虎哥取下墨鏡:“行啊,小子,昨天打了我的人,今天還打,真以爲虎哥我是吃素的……”
“一大早吵吵啥,還讓人睡不睡了?”東子揉着眼睛下了樓,兩隻大眼珠在我身上瞥了一眼,埋怨道:“我說茴子,你小子是不是嫉妒哥哥的睡眠,專門請這些猴耍子來吵哥哥我的?”
我鬆了手,這才解釋道:“我沒那閒心,是有人上門挑我的刺,昨兒被我揍了一頓,今兒又來捱揍了。”
“我說呢,原來是鱉孫。”
東子理了理自己的雞窩頭,滿臉的不屑,那虎哥看到東子這樣,氣得鼻子快歪了,他扭了鈕脖子,那清脆的骨頭聲響起,他湊近東子,語氣極其不善:“你他媽罵誰鱉孫?”
“你嘍。”
東子拿着一根牙籤剔牙。
虎哥動怒,掄起拳頭便衝了過來,可被東子躲了過去,他見沒打着,那臉黑了一圈,從兜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傢伙,東子看到他手裡的那傢伙,聲音也冷了:“鱉孫,你他孃的拿把玩具就來糊弄爺,真以爲爺是陳爬子見傢伙就慫不成?”
“東子,別惹事。”
我走了過去,看着面前的虎哥。
這人不可能爲了來這找揍,況且他知道他打不過我,犯不着來找死捱揍。
東子哼了一聲。
虎哥依舊黑着臉:“小子,今個我不和你打,我大哥有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茴子,你小子惹人了?”
東子終於鬧明白了怎麼回事了。
我白了這貨一眼,忍不住道:“老子像是惹事的人嗎,昨天鬧出點事,估計那人要找我茬……”
“我去,還有這事?”
東子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那個虎哥見我們沒惡意,這才收了傢伙,我尋思着還是去吧,畢竟那史耀斌是個講理的,實在不行咱就大鬧他個老窩,也比在這被人悶鍋底強。
東子按住我不想讓我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沒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免得這些王八羔子背後捅刀子,咱吃了一次虧,可不能再吃一次。”
我想了想便點頭。
半個小時後。
車子停在一家古玩店門口,下了車,我們幾個進了店,剛進店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看到我們,也吃了一大驚,可只是一會,他便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東子走了過去:“老鐵,你怎麼在這?”
“被人請來的。”
他朝裡面的史耀斌努了努嘴。
我一看明白了,敢情不是找我尋仇的,害老子白擔心一場,我和東子找了位置坐下,那個虎哥老黑着臉皮子,彷彿我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史耀斌在裡面打電話,等了有十分鐘,他才掛了電話,撩起簾子走了出來,看到我和東子,他臉上堆滿了笑:“寶爺,昨個是虎子冒失,今個我讓他賠了不是……”
“大哥?”
虎哥很是不滿。
史耀斌瞪了他一眼:“吼啥子,知道眼前這兩位是誰麼,潘家園的寶爺和東爺,是道上的人,要不是昨兒我沒動手,恐怕這會我也被你小子拽進去了。”
“道上的?”
虎哥有些懵逼,他嚥了咽口水不確定道:“大哥,你的意思是,這白麪娃子是北京那邊的,而且還是德爺手底下的?”
“你以爲呢?”
史耀斌眼裡滿是責怪。
虎哥臉色一片白一片黑,說不清是嚇得還是驚得,我和東子淡定地喝着茶,心裡早就樂開花了,早知道這名號這麼好用,爺就老早使使,也不用動手動腳了。
老鐵拿起蓋碗茶,吹了吹裡面的茶葉喝了一口,然後對着我們嘆氣道:“娃子,你這次招事了知不知道?”
“招事,啥子事?”
我有些摸不着頭腦。
老鐵放下茶杯,湊近我:“鬼貨懂不懂?”
“鬼貨,我們出來沒帶?”
我和東子對視了一眼,然後搖頭說。
老鐵嘖了一聲,然後神秘笑了,這老頭古怪的很,你問他偏不說,你若不問他卻嘰哩哇啦說個不停,我也沒問,反而看向史耀斌。
東子有些不明白我們說什麼,便踢了我一腳,我簡單給他說了一下,東子這才明白我們到這是幹嘛來的。
史耀斌坐在我們對面。
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發問:“寶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今個找你們來,一來是給寶爺賠個不是,二則是收件值錢的玩意,畢竟你們在羅家村做什麼,我也不用明說,大夥心知肚明。”
我心裡一笑。
這史耀斌看來也是個貪財的主,怪不得能和虎哥這個五大三粗的人混一塊,不過這人不真誠,和人交易竟耍花架子,這樣的人不值得深交。
老鐵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喝茶。
東子看向史耀斌,又掃了一圈他店裡的擺設和玩意,這才笑道:“史先生,你這話說的奇怪,我這個人雖然是個大老粗,可也聽過非法倒賣要出事的,你這明目張膽的放明面上,難道不怕出幺蛾子,我可不想進局子,吃那硬邦邦的牢飯。”
“東爺放心,我這絕對安全。”
東子心裡瞭然,他掐了我一下,我知道怎麼做了,坐直了身板,看向史耀斌:“斌哥,對不住了,這東西我不能轉給你,一來這是文物,我必須帶回北京給考古所研究,二來若我今個將東西轉給你,德爺那我不好交代,所以對不住。”
這個史耀斌還真是不安分。
我這麼一說,史耀斌沉了臉:“寶爺,你這話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你以爲你進了我這地,還想任自個的意思來?”
“東西我轉不了。”
我給東子使眼色,準備一會鬧場子。
史耀斌手裡的蓋碗茶哐當放桌上,正要發脾氣,被老鐵截住,他取下墨鏡,看向史耀斌,語氣有些冷:“咋滴,還要當着我的面發火?”
“鐵叔……”
“你還知道認我這個瞎眼老頭啊,小蘿蔔,當初那事你也經過,那時我告誡過你,別再沾那東西,怎麼現在你也和這些人一樣了,是不是你想要走我的老路啊?”老鐵說得激動,手裡的烏木柺杖敲在史耀斌身上。
史耀斌悶聲道:“鐵叔,當年的事到底怎麼一回事,你始終沒說清,我問您,您老不肯說,我沒辦法,只好自己來查了……”
“自己查?哼,好大口氣,小蘿蔔,不要說你現在的身份,就是北京城的德爺也不敢沾這件事,你覺得你個毛都沒長齊的空頭能查出什麼啊?”老鐵是真動氣了,連帶着那瞎了的眼睛都迸發出一股狠厲。
史耀斌還要說什麼,可被老鐵瞪了一眼,我一看有門,便起身走過去扶住老鐵,恭敬道:“鐵叔,您老先消消氣。”
“娃子,聽鐵叔一句勸,別沾手了,這玩意厲害的很,一旦沾手那就要人命的,所以趁現在還能退出來,就好好過你自個的日子,我該說的應該說完了嗎你聽也好,不聽也罷,我管不了!”老鐵拿着烏木柺杖,扶着我的手摸索着要出門,我給東子使眼色,讓他也開溜。
史耀斌不甘心:“鐵叔?”
“知道我這眼睛是怎麼瞎的嗎?”老鐵停住腳,那隻眼睛緊盯着面露迷惑的史耀斌。
史耀斌說:“是碰了屍油……”
“不是。”
老鐵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不是?怎麼可能,鐵叔的眼睛就是接觸了那鐵盒後才被腐蝕的,怎麼又不是了?
老鐵笑了笑解釋:“其實給你說實話也沒關係,小蘿蔔,還記得當年被我們埋在青銅峽的邢原嗎?其實那是具假屍體,目的是掩人耳目,而我就是當年的邢原,考古隊隊長,天坑事件的知情人。”
當年的邢原?
史耀斌驚得眼珠子快要瞪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年的邢原是我和您老一起入殮的,怎麼會是具假屍體,再說了,若您是邢原,那您老爲什麼不早說,反而窩在羅家村那個鬼地方……”
“小蘿蔔,你還不明白嗎?”老鐵眼底閃過一絲後悔,還有那莫名的恐懼。
史耀斌想到了什麼:“鐵叔,你……你下墓了?去了那個地方,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
“鐵叔,你一定是編瞎話騙我的,那地方只進不出,你怎麼可能活着從那地方出來,再說了不是還有守陵人麼,你怎麼會進到裡面……”他還沒說完就被老鐵打斷:“小蘿蔔,這件事原本就是個死局,所有進入那地方的人都被下了套,我之所以活着,是因爲我還有點人性,還有那一丁點良知。”
史耀斌不說話了。
這一切都太顛覆他的認知了。
“小蘿蔔,我們這一輩都是貼了死咒的,已經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所以生死早已看淡,所以勸你一句,別沾了早早脫手。”老鐵拍了拍史耀斌的肩膀,說完便捏了捏我手腕。
我明白老鐵的意思,便扶着他出了古玩店,東子沒過一會也跟了出來,手裡還順了一隻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