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診所躺了三天。
我便下牀活動,東子見我下牀,立馬跟了上來,我說我撒尿,他說幫我拉褲頭拉鍊,我黑着臉撒了尿回到牀上。
又過了一天。
張-大-麻-子提了一袋水果來看我。
他坐在我牀邊,卻不知道說什麼,最後他將一條煙塞我手裡,我低頭一看,竟然是那假煙,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他和招待所老闆談妥了,準備一個月後就開幹。
我默不作聲。
他說了聲保重節哀,然後便走了。
時間過得漫長,而又飛速。
在小診所呆了一週,我算是徹底痊癒,只不過耳朵有些失聰,聽不清人說話,小診所的赤腳醫生說這沒啥後遺症,只要養幾天就好了。
東子守在我旁邊,胖臉上滿是怒意:“茴子,你小子太不講誠信,說好不單飛,可你他媽竟然給老子玩失蹤,還留下那破信,如果不是老子腦子清醒,準拿大_炮轟死你小子,媽的,氣死老子了。”
我苦笑:“我也是不得已……”
“放屁。”
東子將水果刀拍在桌上,氣得快點掀桌:“不得已,什麼不得已?我看你小子就是怕老子搶了你的風頭,得,東爺今個放下話來,這以後呢,不搶你小子的風頭,可你得給東爺我打個包票,以後給我露個風,別拿東爺當外人。”
“東子,你回北京吧。”
“老子不回去。”東子一聽這話,更是來氣:“馬茴,老子告訴你,你別想再甩開老子,這輩子都別想,我於曉東就是將這條命搭上,也要將你小子死死守住。”
我心裡發苦:“東子,別讓我成沒感情的活死人,吉恩他已經死了,死在我面前,死的太慘烈,我不想再搭上另一個兄弟,不想讓你再有事,我知道這樣做不義氣,知道你肯定罵我良心被狗叼了,可我還是這句話,你回北京吧。”
東子眼眶發紅。
可他沒說話,低頭削着蘋果。
好一會兒。
他纔將削好的蘋果塞我手裡,硬擠出一個笑,狠命拍了拍我肩膀,笑罵道:“要我回去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只要這件事你點頭,那我二話不說直接買票回北京。”
“什麼事?”
“讓劉川跟我回去。”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東子,你這是擡槓,這件事少了劉哥辦不成,況且我還得問他一些事……”
“那不好意思,東爺不挪窩。”
我深吸了一口氣,好說歹說,可這小子就是不肯走,不肯回北京,還說要他回北京可以,他得帶上劉川,我知道這小子打得什麼主意,所以試圖和劉川商量了一會,劉川嘆了一口氣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纔開口:“既然東子想跟着,那就跟吧,畢竟這小子的脾氣我們都清楚,讓他乖乖回北京,那沒可能,與其他半路摸上來,還不如讓他跟着。”
“可是?”
吉恩的死一直盤旋在我心裡,我不敢冒險,不敢讓最後最親最掛在心上的兄弟送死,因爲只有他活着,我才能想起自己是個人,才能覺得自己還有牽掛,如果東子出事,那我最後一抹色彩便會消失,到時候我就不成我自己了。
劉川看着我:“你攔得住他嗎?”
我搖頭。
他失笑了一聲:“茴子,有些事我們左右不了,就像感情,不管這感情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兄弟情,我們都左右不了,因爲我們控制不了將自己生死置身事外的人,所以,你攔不住東子,就如同最初我攔不住你一樣,你們都重情,重義,所以不可控制。”
我知道,可還是想盡最大可能去做。
劉川拍了拍我肩膀,說:“行了,別想了,既然東子想跟,那就跟着,有我在,那幫人不敢動你們,不過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我這次估計扛不了多久,什麼時候倒下我也不知道,到時候所有重擔就壓在你身上,你必須將它挑起來。”
“我明白。”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找個家招待所,吃喝拉撒都在一塊,東子怕我和劉川又跑,用兩隻手銬將我們拷住,我們三個就像個連體嬰兒一般,什麼都在一起,連晚上拉屎,這小子也拽着我們一起去,那臭味都快薰得我失去嗅覺了。
招待所的老闆看到我們這樣,不解,以爲我是個便衣警察,逮了兩個罪犯,便偷偷報了警,結果警察一來,看到我們這樣,也以爲我是便衣,不由分說將東子和劉川逮到監獄裡,我說了老半天,那警察纔將信將疑的將我們送了出來。
就算如此,東子還是用手銬拷着我和劉川,我說我不跑,可東子不信,最後還是劉川出面,這小子纔將手銬打開。
這天,我們正睡得稀裡糊塗。
忽地樓下傳來一陣噠噠腳步聲,這腳步聲很沉重,像是馬丁靴擊打地面的聲音,馬丁靴,難道是面具人那幫人?
我打了鋌,立馬從牀上竄了起來。
一起來,就沒看到劉川的影,我四下裡找了一番,只見劉川的黑色揹包還在,被窩還是熱的,想必剛起身不久。
腳步聲往我們房間靠近,我一腳踹醒東子,讓他趕緊起來,東子睡得迷迷糊糊,一醒來有些分不清狀況,我上前抽了他兩大嘴巴子,他這才清醒過來。
“茴子,你他媽……”
“噓!”
我用手指了指外面。
東子秒懂,立馬竄起來將我們的揹包拎在手裡,我拿着一個衣服架對準門,讓東子快撤,這小子扭捏,我氣得大罵。
“快滾。”
東子看了我一眼,說:“那你自個小心。”
我怒瞪着他,然後找了個洗臉盆,接了一盆冰水,做了一個簡易的機關,然後蹭到窗邊,往下看了看,發現東子這貨已經溜了下去,這才扔了衣服架,準備跳下去。
“嘭!”
一聲巨響,門被撞開。
果然,領頭的是黃毛鬼,他手裡拿着一把槍,見我坐在窗邊,眼睛迸發出一股恨意,我朝笑了笑,作勢要跳,可他想也不想便要衝過來,不巧的是他碰到了地上的線,頭頂的盆頓時掉了下來,澆得黃毛鬼一陣透心涼。
“馬茴,你他媽給老子下來。”
頭頂着搪瓷盆,黃毛鬼氣得渾身發抖。
要我下來,老子又不傻。
況且這王八蛋打什麼注意,我可是清楚的很,可不能讓他再次抓住,要不然又少不了一頓打。
我說了聲回見,便跳下窗。
黃毛鬼立馬奔到窗邊,見我已經下到一樓,怒拍了窗子,罵了幾句,便掏出手機給其他人打電話。
另一邊。
我剛下了樓,就遇到黃毛鬼的手下。
他們看到我下來,一個個不要命的衝了上來,我抄起一塊板磚,上去就給了離我最近的人一磚,那人摸了摸頭頂的血,大喊一聲又衝上來。
我一看架勢不對,立馬轉頭開溜。
這幫人可都不要命,要是被他們抓到狠揍一頓,那我豈不是倒大黴了,況且他們的頭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若是落在他們手裡,還他媽有活路嗎?
跑了一段。
我兩條腿都快廢了,可身後的人緊跟不捨,像他媽狗皮膏藥一般,我喘了兩口氣,直接竄進一條窄巷子。
巷子裡涼着花花綠綠的牀單,我一進去,就抄起一根晾衣杆蹲在牀單後面,等這羣鱉孫一露面就開揍,揍了有一會,我才丟了手裡的傢伙什,拍了拍手出了巷子。
可就在這時,腦袋被一把槍抵住。
我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身後是誰,面具人,這狗日的還活着呢,老子還以爲他炸成渣渣了。
“別動。”
我兩手抱頭。
他喘了一口氣,威脅道:“他在哪?”
“你說誰?”
“別和我裝傻。”
他踢了我一腳。
我吃痛跪倒在地上,那槍口對準我的後腦勺,我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子彈無眼,要是我逞能動一下,這狗日的打穿我腦袋怎麼辦,雖然我不會死,可這罪我得受。
“我再問你一句,他在哪?”
我試着擡頭,可還沒看完全,就被他又踢了一腳,這一腳這狗日的用了全力,疼得我直喘氣:“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嘭!”
又是一腳。
我臉朝下撲進泥水裡。
他一把揪住我頭髮,惡狠狠道:“馬茴,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如果你想抱住你這條命,就乖乖聽話,否則,這刮骨之刑我不介意在你身上試試。”
“儘管來。”
我吐了口唾沫。
他猙獰着臉,臉上的蟲子又移動,而且幾天沒見這蟲子又多了兩條,看來這狗東西的日子不好過,最起碼現在不好過。
我笑更加刺激了他。
他將我拽起來,又拿出那針管,我一看這針管,頭皮又是一緊,用腳趾頭想,這針管不是個好東西。
“既然你不肯說,那別怪我心狠。”
話剛說完,他便將針管扎進我脖子裡,那冰涼的**一進血管,我感覺有什麼在臉上跑,而且不止一條,難道是蟲子,我一腳踹開面具人,在牆上蹭。
“沒用的。”
他在身後笑得大聲。
我努力平復心裡的怒意,儘量不動怒。
可越是冷靜,那蟲子穿梭在身體裡,還有在臉上竄來竄去,我想要去撓,可一撓臉上就撓出血,越撓越癢。
“王八蛋!”
我強忍着不去撓。
他臉上也竄着這種蟲,面色扭曲:“生氣了,馬茴,這是你們馬家欠我的,不過這不過是個開始,真正的好戲在後面,你可別死了,要不然這戲可就不好看了。”
“你……”
臉上全是血。
那要命的嗜癢逼得我快要發瘋。
就在這時,一輛白色貨車竄進來,那開車的人一看見我,立馬下了車,抄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棒下來,面具人見情況不妙,腳底抹油就跑了。
那人走了過來。
“小馬?”
我費力地睜開眼皮:“大哥,你來了。”
大哥將我扶起,攙扶着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