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李子勳。
啞爺轉身看向我,說:“寶爺,既然兩位到了我們盤口,那就隨我去四爺那坐坐,德爺最近收拾手底的小嘍囉,也好長時間沒過來,今個正巧,你們兩位就替德爺跑一趟。
我和東子對視了一眼。
看來,今個這事不簡單,這李子勳恐怕只是小嘍囉,真正的大老闆是林四爺,怪不得這位啞爺會親自出手。
“兩位小爺的意思?”
我心裡冷笑,可面上微笑:“既然啞爺這麼說了,那我們如果出去拜訪一下,那就有點說不過去,畢竟四爺也算是我們的長輩,這到了家門口了,說什麼也得過去給他老人家磕磕頭不是?”
“還是寶爺懂規矩。”
啞爺聽到這話,也笑了。
我心裡暗罵老狐狸。
出了這個屋。
啞爺領着我們過了一個走廊,然後又上了二樓,走到一個掛着紅燈籠的包間,他先是恭敬地喊了聲四爺,裡面傳出聲兒,他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和東子打量着周圍。
林四爺在盤口的勢力挺雄厚,光酒樓鋪子茶樓就有幾百家,更不用說地下的淘金生意,這位爺是黑白兩道都沾,要不是因爲顧忌着德爺在北京城的威望,我估計潘家園也守不住了。
正想着,東子忽地扯了我一下。
我回過神,問他:“怎麼了?”
“我看到劉哥了。”
劉川,他怎麼來這了?
我順着東子的視線看去,發現拐彎處站着一個人影,而這個人影真是劉川,他穿着一身黑西服,戴着一隻墨鏡,看到我和東子,他臉上頓時一鬆,快步走了過來。
“快走。”
他拽着我和東子。
可還沒邁腳,那啞爺已經出來。
看到劉川,他臉色微微一變,然後看向我和東子,說了一聲四爺有請,我看了一眼劉川,發現他表情冷漠。
“這位是?”
啞爺指着劉川問我。
我拍了拍劉川,然後介紹:“我兄弟,估計德爺喊我有事,所以他找到這兒來了,您也別在意,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對誰都一樣。”
“這樣啊!”
啞爺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您兩位拜了四爺,說兩句話,我就派人送您二位回去,大概用不了幾分鐘,也耽誤不了您二位的急事,您看如何?”
他都把話說這份上了,我還能怎麼。
劉川站在我身後,那渾身的戾氣讓我打了個冷顫,他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位四爺和他有仇不成?
“兩位,請吧!”
啞爺爲我們推開門。
我提着心,然後走了進去。
東子和劉川也跟着進來,一進來我就覺得不對勁,特別不對勁,東子掐了我一下,讓我別發愣,拿出我們潘家園的氣魄。
我心裡苦笑。
這丫的還怎麼整潘家園的氣魄,這包間裡都他媽是林四爺的貼身保鏢,一個個長得肥頭大耳的,光那胳膊就頂我兩個,我還怎麼打腫臉充胖子,再說了我這體型也充不了大哥大啊!
東子拍了拍我肩膀:“大哥,走吧。”
“……”
我翻白眼。
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衣服,可這衣服是昨兒穿的,還帶着一股兒滷菜的味道,這大哥大的範我是裝不起來,算了,咱還是按照自個的範來吧。
“四爺。”
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那背對着我們的人轉了過來,一轉過來,我感覺渾身一哆嗦,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林四爺我只遠遠見過一次,可看不真切,現在看清楚了,我頓時感覺白毛汗一點點流了下來。
林四爺梳着大背頭,頭髮裡夾着銀絲,可人倒很精神,特別是那張陰沉臉,在看到我們時露出一絲陰笑。
“來了。”
他手裡夾着一根雪茄。
我上前,對着他拱了拱手:“四爺。”
“嗬,這不是寶小子嗎,怎麼今個有時間來我這盤口耍了,對了,德爺最近身體怎麼樣,沒啥大事吧?”林四爺吸了一口煙問。
我恭敬地回答:“沒撒子大事。”
他哦了一聲,然後看向劉川,那意味深長地表情讓我頭皮一陣發麻,這老東西該不會也盯上劉川了吧,如果是這樣,那我可不管他是誰,先揍一頓再說。
好一會兒。
他又看向我,問了一些不痛不癢的問題,我忍着脾氣回答了他,最後他讓我們自己去耍,我一聽這話,立馬拽着東子和劉川火燒屁股般竄了出去。
出了包間。
啞爺在門口候着,看到我們出來,他表情有些奇怪,可只是一會兒,又恢復了之前樂呵呵的模樣。
“寶爺,要不去樓下轉轉?”
我心想:還他媽轉個屁,你們這幫老狐狸專門坑人,而且是專門坑我們潘家園的人,上次的貨,被他們扣在王溝,德爺費了兩天的功夫才讓林四爺這老狐狸將貨要了出來,這次老子用腳後跟想,他們要坑我。
“寶爺,別擔心,這次我們就是讓你們耍耍,不會爲難您,如果您不信,可以扇我一嘴巴子,我保準不生氣。”啞爺說得那叫一個有誠意,可就算這樣,我也不能真扇他嘴巴子。
我正猶豫不決,東子扯了扯我,讓我先應下來,先看看他們到底耍什麼花招,如果真是個套,那咱就好好陪他耍耍,反正咱現在有靠山,不愁一會出不去。
這樣一想,我便點了頭。
啞爺看到我點頭,立馬領着我下樓。
樓下果然在耍,而且這幾位都是熟面孔,我之前見過幾次,他們看到我,臉色有些慌張,可終究是經過事的老人,沒一會兒便冷靜下來了。
我朝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一旁的雕花椅子上,東子和劉川立在我旁邊,儼然一副保鏢的派頭,我尋思着這啞爺到底什麼意思,難道真是讓我耍耍這麼簡單。
正琢磨,東子推了我一把。
我看向他:“怎麼了?”
“大扣碗來了。”
我一看果然,這狗東西縮頭縮腦闖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個木匣子,看樣子是個黑貨兒,啞爺看到他,眼神變了變,然後給手底下的人說了一聲。
那夥計立馬過去。
大扣碗點頭哈腰,朝我們走了過來。
我們都和大扣碗有過節,自然不理會他,可這狗東西看不懂眼色,偏偏往我們這邊瞅,而且那小人得志的嘴臉,看的我們心裡直犯惡心。
“茴子,我先去廁所吐會。”
東子心裡憋着火,拍了拍我肩膀說了一聲,便拎了一個夥計,問茅房在哪,夥計指了指左邊,他給我打了個手勢便去了廁所。
我沒理會大扣碗。
這狗東西不是好東西,還是別招惹他,前幾次的事我還記憶猶新,所以對於狗屎,我可不願意再踩一腳。
這時上來一件紅翡擺臺,做工和料子都是上乘,而且是帶代的玩意,看樣子值個百八十萬,我端起桌子上的蓋碗茶喝了一口,然後看着這幫玩客吊價。
劉川看着周圍,眼神無光。
看樣子這些都入不了他的眼,也是,這些年他在北京城待了多少年,自然看過摸過許多好東西,這些小輩耍的小玩意,他自然放不在心上。
啞爺湊到我面前,說:“寶爺,擡個價。”
擡價?
還有這麼一招。
我看向紅了眼的玩客,問價出到哪了,啞爺說是五十七萬,我瞥了一眼一旁的大扣碗,然後舉了舉手裡的牌子,原本我以爲是加十萬,可當那報價的夥計說出數字,我嘴裡的茶頓時噴了出來。
“你說多少?”
我顧不上擦茶水。
啞爺恭敬地看着我,說:“一百萬。”
“我說加十萬,你怎麼一口氣加到一百萬了,我說啞爺,您該不會真拿這坑我吧,雖然百八十萬我不過眼,可你這坑人就是你不對了。”我放下蓋碗茶,忍不住埋怨道。
啞爺早知道我會這樣,便搬出盤口的規矩,我一聽,這才明白林四爺最後的表情,原來他們在這等着我呢,我他媽還傻乎乎往這裡面鑽。
我正要起身。
可啞爺按住我,陰險道:“寶爺,這個位置坐了,那可就得坐到底,一會兒,您可要兜住了,別半路給我們撤底子,這丟了我們盤口的臉面也就不說了,要是讓人瞧見你們潘家園的小氣,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啞爺,您這是讓我坐老虎凳了?”
“盤口的規矩您多多少少已經知道,我們這裡說一不二,如果您硬要破規矩,那可別怪我們耍狠。”啞爺讓人將一隻銅鈴放在我桌子上,銅鈴一響,那報價的夥計一直往上加價,沒一會兒功夫,那價應該到了五百萬。
聽到這數字,我頓時坐不住。
媽的,這他媽就是個套,不行,我不能再坐在這個位置上,萬一這幫人真要坑死我,那我就被他們點了荒燈了。
我給劉川使了眼色。
他秒懂,立馬擋在我面前,我趁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撒開腿準備開溜,可還沒邁開腿,啞爺手底下的夥計頓時圍了上來,他們一個個拽着我要將我按在那椅子上。
我冒火了,直接掄起椅子砸了下去。
“狗東西,小爺你也敢算計。”
我卸下一隻椅子腿,踹翻一個夥計,然後看着其餘的夥計,這幫人都是光腳的泥腿子,和啞爺一個德行,一個個都不要命,我必須儘快擺脫他們,然後搞一輛車出狼窩。
劉川纏着啞爺。
我對付這些泥腿子,剛開始還好,可這幫孫子竟然給老子玩刀,我一個不留神,被他們砍到了肩膀,血頓時冒了出來,雖然不怎麼疼,可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就在我準備開揍時。
後堂忽然着火了,這些夥計看到後堂冒濃煙,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啞爺吼了一句快去救火,他們才扔下刀子,轉身拎着水桶去救火。
“快走。”
我有些微愣。
東子踹了我一腳,然後拽着我往外跑,啞爺被劉川纏着脫不開身,急得直爆粗,門口的夥計聞到煙味,也衝了進來,可聽到啞爺喊抓人,他們便朝我們衝過來。
我掄起拳頭直接開揍。
東子一腳踹翻了一個,然後對我着急道:“別揍了,趕緊走,要不然這幫孫子一會又衝過來了,劉哥,你斷後,在大路口的拐角,我們等你。”
“知道了。”
劉川纏着啞爺。
我們也不敢耽擱,直接開溜。
剛到門口,就有一輛越野車衝了進來,那個人搖下車窗,招呼我們快上車,我和東子一看身後,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