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高燒 城破 冥婚
邊城十月飛雪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有過八月下雪的記錄,可見天氣之惡劣。
馬跑了一天,隨着夜幕的降臨,氣溫越發的低了,顧梓軒肩部中箭,堅持了一天,已然是搖搖欲墜。
“參將,不能走了,天太黑了,辨不清方向,看不清路。”士兵稟告。
顧梓軒勒住馬,看看周圍,點點頭“原地休息吧。”
他幾乎沒有任何力氣了,肩上的傷口隨着顛簸始終沒有止住血,馬一停,顧梓軒幾乎是從馬上一頭栽了下來,士兵七手八腳的扶住他。
“參將,參將。”
顧梓軒睜了睜眼睛,想說些安慰的話,卻說不出什麼來,只是徒勞的張了張嘴。
“得把箭拔出來,不然參將就撐不住了。”士兵都有這種經驗,此刻卻沒人敢下手。
一個年紀大些的士兵狠下心來,在顧梓軒的臉上拍了拍“參將,參將,箭得拔出來,您點個頭,我就動手了。”
顧梓軒點點頭,聲音又低又弱“沒事,拔吧。”
“呃·····啊”顧梓軒喉嚨裡發出壓抑的痛叫。
血順着那窟窿一個勁兒的往外冒,當兵的身上一般都帶着些金創藥,老兵把粉末灑在傷口上,從顧梓軒裡衣上撕下一塊乾淨些的布,把傷口裹了起來。
大漠的夜晚空氣都散發着涼意,士兵們不敢升起火來,只能擠在一起取暖,說實話,大漠的夜空是十分漂亮的,深邃而神秘,星子低低的,好像伸手就能碰到一樣,亙古不變的看着這片大地,看着大地上的額人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心情欣賞這樣的景色。
顧梓軒肩上一陣陣的發疼,但是他顧不上那疼痛,他咬着牙,想着不對的地方,麗茲人在城外滯留了這麼長時間,爲什麼不下令驅趕,總兵早上爲什麼勸自己不要巡邏,是巧合嗎?城外的護衛隊呢,關城門固然是辦法,卻也失了先機,城外的護衛隊爲何沒有接應作戰。
他想着這些,覺得頭越發的沉了。
“參將,咱們接下來怎麼辦?”旁邊的士兵低聲問。
顧梓軒強打起精神“咱們還得回去,繞到西邊城門回去,那邊是林子,不容易包圍,城裡是咱們的地盤,回去咱們就把麗茲人打成狗,這幫孫子······”
士兵信任的點點頭“嗯,我們都要聽參將的。”
夜深了,顧梓軒沒回應,士兵想着他睡着了,也不好打擾,就沒說話,半夢半醒的眯了一會兒,只聽着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急促,士兵伸手一摸,顧梓軒的額頭已經燒的燙人了。
上過戰場的都知道,很多士兵不是當時死與受傷,多是因爲傷後的感染而死,發燒就是死神迫近的第一步,士兵慌亂起來。
其他士兵圍過來“怎麼辦?”他們心裡也沒了主意。
士兵們把自己的袍子脫下來,把顧梓軒裹的緊緊的,他一直臉頰燒的通紅,士兵們喚也喚不醒,整個人都陷在了噩夢中。
夢境一會兒一換,一會兒是草原,一會兒是遍地的白骨,一會兒熱鬧的早市,一會兒是被屠殺的村鎮,他眼球不安的顫動着,就是醒不過來。
在顧梓軒昏迷的這一夜裡,發生了許多的事情。
王習那邊的小隊吸引着一股敵人跑了一晚上,還是被逼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方,被數倍於己的敵人包圍了能做什麼呢。
“周國人,投降吧,我們不殺降將,你可以和我們合作,你明白的,我們需要熟知大周的將領,一旦我王功成,你可以得到豐厚的賞賜。”說話的人看樣子也是一個小頭目,他們把披着顧梓軒披風的王習,錯認爲是打探到消息裡說的有能力有背景的年輕將軍了。
被包圍的士兵們沒人說話。
“久安城保不住了,你們的堅持沒有意義。”
“久安城城牆經歷數次加固修繕,一天就想打開久安城,癡心妄想。”
“如果有人打開了城門呢?”那麗茲將領笑眯眯的說。
被包圍的士兵握緊了雙手。
“我······我”一個年輕的士兵說話,聲音有些發抖,操縱着馬匹想麗茲人那邊走了兩步,有些不安內疚的看同袍兄弟們。
衆人沒有表情。
他下定決心似的,往那邊走。
麗茲人將領臉上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他相信只要有了帶頭的人,這些周國人很快就會投降的。
血,遠遠濺出。
年輕人從馬上翻下來,眼睛看着天空。
王習用手背擦擦臉上的血,將大刀收回來。
“大周人,不做賣國賊。”
他看着周圍的兄弟,大家的眼神十分坦然。
“來世再做兄弟。”
幾乎是同時,十一人全部橫刀自刎。
大周人,不做賣國賊,久安的兒子,不做麗茲的走狗。
久安城破了。
百姓們在嘈雜聲中醒來,有人趁着夜間打開了久安的城門,城門口士兵的鮮血噴濺在城牆上,灰撲撲的城牆變成了暗褐色,血腥味撲鼻。
他們盡力了,手中的刀捲了刃,血糊住了睫毛。
“總兵呢?”副總兵急急忙忙的撲進總兵府。
卻只看見一個老僕,茫然的搖搖頭“總兵······總兵早上就走了。”
副總兵淒涼的大笑倆聲“奸臣誤國”握着手中的刀,衝回了城門處。
麗茲人向來是劫掠民族,如同蝗蟲一般,打下一個城市,就得意洋洋的消耗一番,不會想着治理百姓什麼的。
“爹,娘,我害怕。”
“不許出聲。”百姓們含着眼淚將孩子藏在米缸裡,地洞裡。
他們不能所有人都藏起來,麗茲人如果什麼都發現不了,反而會大肆搜尋,那樣的損失會更大的。
慘叫聲哀嚎聲成了今晚的音樂,星子冷冷的看着人間,看着這悲歡離合,人世慘態。
從那士兵來報消息,不過短短几日,顧昭和華安長公主卻好像老了好幾歲,顧昭咬着牙在朝中周旋,糧草排兵他都要親自過問,麗茲人必須付出代價。
他神色冷的嚇人,上朝時他從誰身上掃過,那人都要打個寒顫。
華安長公主面上不顯,每日還要安慰顧昭,只有阿福知道孃親每日都要在三哥的院子裡呆上好一會兒,她就是靠着沒有屍體,兒子可能沒死這個渺茫的希望堅持着。
“小姐,有傳令官來了。”
阿福這幾日也沒法入睡,她要安慰母親,要接過一些家事,少女臉上的嬰兒肥迅速的消失了,瘦的下巴尖尖,眼下兩抹青黑。
“叫進來,別讓母親看見”。阿福想了想,低聲吩咐。
她一見那傳令官就感覺眼前一黑,那人胳膊上繫着一根白色的布條,阿福努力的扶着桌子站穩。
“什麼事?”
傳令人低下頭“貴府顧參將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阿福手緊緊扣着桌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件事,先別告訴孃親”她不知自己已然滿臉是淚,平安扶着她,阿福喘着氣叮囑。
窗外的華安長公主踉蹌的走了兩步,沒有知覺的一頭栽倒。
華安長公主病的厲害,她整日發低燒,昏昏沉沉的躺在牀上,有時候嘴裡還唸叨着什麼。
大概在夢裡,她的孩子們都好好的,健康快樂的活着。
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開出了無數養心神的藥,這個說公主是急火攻心,那個說公主內鬱難散,總之是心病,反正只能慢慢將養着,漸漸的,她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醒來時也沒什麼精神,藥也喝不進去。
皇后見她憔悴成這個樣子,心疼的只掉眼淚,握着她的手道“梓軒還沒成家呢,這孩子心裡有抱負,雖然去了,咱們做家人的也要給孩子挑一門好親,將來他兄弟的孩子過繼給他一個,香火也能延續下去。”
華安長公主的眼珠轉了轉,她素來是不大信這些,現在想想卻也覺得有道理,不能讓梓軒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下面,總要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才好些,阿福雖然覺得有些荒唐卻不捨得打破母親的希望。
華安長公主精神好些了,便讓人蒐集來長安世家中未婚配而早夭的女子,拿出挑兒媳婦的勁頭,想着要給兒子挑一個好妻子,她使人打聽到吳家,她們家有個小女兒,十二歲的時候生病去世了,小姑娘活着的時候,才華品貌沒有不好的地方,吳家也想着要給女兒結一門冥婚。
華安長公主找了媒人,雖然是冥婚,她卻想着每一步都要按着兒子還活着時候的娶親儀式來辦,媒人還沒派出去,有人上門來了。
“夫人,吏部尚書雲家的大小姐求見。”
“什麼事?阿福不在嗎?”
“ 雲小姐說要見您,不是要見郡主?”
華安長公主皺了皺眉,還是道“叫進來吧。”
“見過華安長公主殿下,給殿下請安。”雲秀玉規規矩矩的行禮,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襦裙,頭上一件髮飾也沒有,身形亦是瘦的厲害。
“起來吧,府上事務繁多,你有何事尋我直說吧。”
雲秀玉彎腰拜下去“小女此來,只爲請華安長公主做主。”
華安長公主又皺起了眉毛。
她聲音十分堅定,額頭貼在地上,滿是懇求甚至是哀求“小女與顧梓軒互生戀慕,早先便已經互許終生,只求殿下爲我二人主持婚事。”
一言出,滿室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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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前面有過伏筆的,雲姑娘非常關心三哥的事情。
好消息是我電腦沒壞,但是他還讓我放在哪裡整整一天,重裝了系統心好累,我的遊戲啊。看在我這麼慘的份上別生氣。
壞消息是我網口壞了,一寢室的人只有我的網壞了,等着網絡部來修,運氣好差。
明天更6000,我明天上課去借網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