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太太一雙眼睛登時便像看死人一般的盯着蘇黛雲,久久都沒有說話。
屋子裡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就連話多的戚老太太都有些膽戰心驚的閉上了嘴巴。在她印象當中,蘇老太太很少露出這麼嚇人的表情,這一生她就只見一次,就是很多年前蘇老太太第一次納妾的時候,後來,那個妾就莫名其妙的死了。這一次,她竟然又看見了這一副表情……
蘇黛雲一直就沒敢擡頭去看蘇老太太的表情,如果她擡頭的話,說不定她會後悔自己講出這麼一番話來。
蘇熙芸也很吃驚,因爲蘇老太太就是在上一世逼迫着她嫁人的時候,都沒有露出過如此的表情,這一次是怎麼了?
良久,蘇老太太才慢慢開口:“既然病的這樣重,那就更應該好好的安靜修養一番才行。本來祖母還不忍心讓你去莊子上,如今年看來,爲了你的身子着想,祖母不得不將你送走了。”
話音剛落,蘇黛雲便飛身撲了過來,一把摟抱住蘇老太太的雙腿,雙淚長流道:“祖母,求求您,不要將孫女送走!”她這副樣子,可憐無比,屋裡院裡那些低頭默不作聲的下人們無不心生憐憫,可是蘇老太太卻仍舊無動於衷。
蘇熙芸在旁邊瞧着,頓時便覺得,蘇黛雲在戚老太太剛進門的時候,那一場撒潑是故意爲之,目的,就是爲了將蘇老太太引了來,她纔好有機會向她求情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戚老太太會來?難道她會未卜先知?
蘇熙芸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蘇黛雲從一開始其實是想通過與她們姐妹吵架,從而引來蘇老太太,只可惜她尚未開始實施計劃,戚老太太便趕來了,當下她便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將她們姐妹換成了戚老太太,因爲蘇黛雲知道,在蘇老太太面前,她們兩個加起來都頂不了戚老太太一個。後來的扔枕頭行爲,看似是砸向蘇熙芸的,但其實卻是砸向戚老太太的,不然也不會那麼準了。之後的謾罵,根本就是將矛盾激化,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將蘇老太太引過來,並且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她可憐兮兮的下跪求情,蘇老太太即便是不願意,卻也不得不將她留下來。
蘇黛雲打的一手好算盤,看來爲了能留下來,不被送到莊子上自生自滅,她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蘇熙芸淡淡一笑,計策使的不錯,但卻不代表一定就能達成目標。蘇黛雲是夠聰明,夠有心計,但是她卻估錯了蘇老太太冷血無情的程度。
果然,蘇老太太看也不看戚老太太一眼,簡直就當她不存在似得,面無表情道:“黛雲,你是祖母最爲疼愛的孫女,要不是萬不得已,祖母絕對不會捨得將你送走。這一切都是命,你就認了吧。”
蘇黛雲一呆,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煞費苦心的佈置了這麼多,一向疼愛自己的祖母居然連考慮都不考慮的,便說出如此狠心絕情的話來。合着她不顧面子的下跪求情,全部都是白費了?她不甘心!
“祖母,即使孫女要走,那也等到您六十大壽過了之後再去吧?”蘇黛雲目含希冀道:“孫女從去年開始便已經開始準備給您的生辰禮物,如今早已經備好,孫女就是離開,也要雙手給您奉上禮物才行啊!”
就是因爲六十大壽纔要攆你走的,怎麼如此想不開呢?蘇熙芸心中感嘆,這番話一出,蘇老太太攆蘇黛雲離開的決心恐怕會更加強烈。
“不用了,跟你的身子比起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的,好了,不用多說,外面馬車已經備好,你即刻啓程便是。” 說完這句話,蘇老太拂了拂衣袖,轉身便往外走去,她嘴裡說的好聽,一切都是爲了蘇黛雲好,但是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她竟瞧也不瞧她一眼。
剛剛被蘇老太太的殺氣眼神嚇到的戚老太太這個時候又恢復如初,仍舊那般惹人厭煩,她陰陽怪氣的開口道:“呦,我活了這般大歲數,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當祖母的,要在自己六十大歲壽辰前將自己個兒親孫女往荒蠻之地攆的
!這是爲她好嗎?我看是發配吧?嘖嘖嘖,就是皇上他老人家都不會做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剛剛走到門口的蘇老太太一聽,頓時氣了一個趔趄,幸虧李嬤嬤眼疾手快的一把攙扶住了。
“李金枝,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我們伯府容不下你這等滿嘴噴糞的人,你給我滾出去!”蘇老太太轉身咬牙切齒道。她實在是氣的狠了,居然當着這一屋子孫女與下人的面兒,喊出了戚老太太年輕時候的閨名。陣司名才。
戚老太太毫不示弱的回敬道:“我是不是血口噴人大家夥兒都看着呢!你倒是說說,黛雲丫頭回來那一日還是好好的,這才幾日,居然就病的連牀都下不來了!你究竟是怎麼折辱她了?你還是她祖母麼?居然這麼狠心!”
戚老太太這一番話勾起了蘇黛雲被迫喝下墮胎藥的痛苦,她跪在那裡,臉上的淚痕又多了許多。蘇熙芸瞧着,覺得她是真的傷心。
蘇黛雲被灌下墮胎藥這件事情蘇老太太下了命令,嚴防死守,保密工作還是做的很到位的。戚老太太儘管伸長了耳朵密切關注着伯府的消息,卻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此刻她大模大樣的拿這件事情來擠兌蘇老太太,竟弄的她啞口無言。
屋子裡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李嬤嬤見自家主子處於劣勢,當下便上前道:“戚老太太,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大小姐病成這樣是我們老太太造成的?天地良心!我家老太太每日三餐都派人親自去給大小姐送吃的,生活上更是噓寒問暖,從不曾有一刻怠慢了她,雖然她是被侯府給休棄回來的,可是我家老太太竟是一點也不在意!大小姐,你倒是說說,你變成這樣,是老太太造成的嗎?”最後一句咄咄逼人的話,她是面對着蘇黛雲說的。
她就不信了,蘇黛雲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將蘇老太太命令自己給她灌墮胎藥的事情說出來!她就是要她親口承認,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屋子裡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李嬤嬤見自家主子處於劣勢,當下便上前道:“戚老太太,你這話的意思是說,大小姐病成這樣是我們老太太造成的?天地良心!我家老太太每日三餐都派人親自去給大小姐送吃的,生活上更是噓寒問暖,從不曾有一刻怠慢了她,雖然她是被侯府給休棄回來的,可是我家老太太竟是一點也不在意
!大小姐,你倒是說說,你變成這樣,是老太太造成的嗎?”最後一句咄咄逼人的話,她是面對着蘇黛雲說的。?? 她就不相信了,蘇黛雲會當着這裡這麼多人,尤其是戚老太太在場的時候,說出蘇老太太命令自己給她灌墮胎藥的事情!她就是要逼着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承認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有什麼不滿意的都要給她嚥下去!
李嬤嬤的話成功讓這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蘇黛雲。
戚老太太當即冷哼一聲,道:“公道自在人心!不管是不是你家主子造成的,今日都要給黛雲一個說法!畢竟人是在伯府裡病倒的,你說一千道一萬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
說完,她便將目光轉向蘇黛雲,目含鼓勵道:“黛雲,你究竟是如何病倒的,你祖母她有沒有折磨你,你就講出來吧!叔祖母今日就給你做這個主了!”剛剛蘇黛雲的出言維護讓她這些天來第一次對這個女子產生了一些好感,就連蘇黛雲剛剛罵她老不死的這件事情她都忘記了。
蘇黛雲只是不吭聲,連抽泣聲都低了許多。
蘇熙芸也在靜靜的打量着她,猜測着她會如何做出反應。不過從今日這件事情上看,蘇黛雲是一個極爲聰明的人,至少比她嫁人之前是聰明多了,想來,她應該不會傻的附和戚老太太的話吧?要知道戚老太太完全是爲了跟蘇老太太作對,根本就不是誠心誠意的幫她的,因爲她根本就從中得不到什麼好處。
在所有人都等着她說話的時候,蘇黛雲卻閉上嘴巴,只是低聲抽泣。
蘇老太太的臉色便有些冷。就在剛纔,李嬤嬤向蘇黛雲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曾經在心中有過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這次蘇黛雲順着她的意思來,那麼她就放過她這一次,不讓她去李家莊那麼遠的地方了,這京城裡她自己的私產還有一處別院,就在京城之內,裡面東西齊全,就連下人也都是配套好的,她過去便能享福。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蘇黛雲竟然會不吭聲。
不吭聲就代表默認了。
蘇老太太心中變的冰冷一片。一個名聲盡毀,且被休棄回孃家的女子,這對於伯府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恥辱。按照她的一貫作風,只要對伯府有一點影響的事物她都會將至剷除乾淨,不管是物,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