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聽了這話也不氣惱,當下迅捷無比的翻身下了馬車,越過他身邊的人羣,毫不猶豫的走向齊燁。
“少主!”劉黑子等人忍不住焦急的喊了起來。自家少主的實力他們還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眼前這個榮王齊燁的對手,可是令人想不明白的是,李玉山每次見了榮王。都會不受控制的衝上去與對方鬥個你死我活,攔都攔不住。
李玉山對身後屬下的叫喊聲充耳不聞,他直直的走到齊燁的馬前三丈遠,才停了下來。
齊燁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瞧着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男子,這人屢次針對他與熙芸不說,還沒事就製造混亂,企圖以他那卑微的力量來撼動大齊江山,簡直就像是蒼蠅一般無孔不入,這一次,他是絕不會再放過他的了。
李玉山也知道齊燁既然帶了這麼多人馬等在這裡,那就絕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今日一場混戰在所難免,他“唰!”的一聲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劍。冷冷斜睨了齊燁一眼,道:“榮王,下馬吧!咱們決一死戰!”
“就憑你也配!”齊燁冷冷一笑,翻身翩若游龍一般從馬上下來,也抽出了自己腰間的佩劍,一霎時,那閃閃的寒光幾乎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就連李玉山也忍不住讚了一句:“好劍!”說着,他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着齊燁衝了過去!
齊燁提劍相迎,很快,兩個人便廝殺到了一處,一時之間,刀劍相撞之聲不絕於耳。
齊燁這邊的幾千士兵全部都全神貫注的盯着場上的戰況,他們並不擔心自家主子會不會敗落,因此面上一派平靜。倒是李玉山手底下的劉黑子等人,神情焦急萬分。他們明知道自家主子不是敵人對手,又怎麼會放心的下來?
場上二人的打鬥越來越激烈。
齊燁沉着應對,手下劍招沉穩有力,又迅捷無比。相反李玉山卻有些力不從心。
被劉黑子等人護在身後的那輛馬車,悄無聲息的掀起了一條縫隙,蘇菲芸從那縫隙裡,緊張無比的瞧着眼前打鬥的二人,越瞧她越是膽戰心驚,那道她最爲熟悉不過的身影,此刻早已經呈敗落之勢,不,或許應該說從李玉山對上齊晏開始,他就已經敗落了。
怎麼辦?她不想他敗落啊!
蘇菲芸這些年來一直都跟隨在李玉山身邊,雖然她對這個男人所做的事情向來不聞不問,可是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的。這個男子,是反賊之子,做的也是反對朝廷的勾當,她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如今的習以爲常,這期間的心境可謂是一變再變。
雖然,蘇菲芸知道這個男子所做的事情是不對的,但是因爲李玉山一直都沒有成功過,她便一直都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今晚上,李玉山帶了人放火將偌大的安國候府焚燒殆盡,還將麗塔公主擄走,她雖然不懂他爲何要這樣做,但心中卻下意識的認爲這是不對的,及至在這裡碰見了榮王齊燁,二人三言兩語便開始鬥了起來,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難受的很。
蘇菲芸擡高腦袋,目光落在那一隊整整齊齊站在齊燁身後的士兵身上,觸目所及,那些人,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反觀她與李玉山這邊,總共人手加起來還不到一百。
如此懸殊的力量,他們被擒拿,只是早晚的事情。
也或者說齊燁是想給李玉山幾分臉面,所以纔會親自下場與李玉山打鬥,不然的話,光他身邊一個小將來對付李玉山都綽綽有餘,他根本就不用親自動手。而他們這些所謂的烏合之衆,恐怕根本就不在這位榮王齊燁的眼裡。
“齊燁,爲了抓我,你居然出動了這樣多的人手!”李玉山一邊打,一邊對齊燁冷嘲熱諷:“是不是不帶這麼多人,你就沒有把握?”
齊燁不答話,手底下劍招更加毒辣!
他渾身的戰甲依舊雪白,纖塵不染,但是李玉山身上卻已經有一兩處見血了,鮮紅的血將衣袍染紅了,然而他的一張嘴巴仍然是那麼欠揍。
蘇菲芸遠遠在馬車裡瞧見這一幕,頓時急的再也坐不住,她連滾帶爬的下了馬車,一跌跌撞撞的從人羣裡衝到最前面,剛好瞧見齊燁一劍狠狠的刺向李玉山的胸口,她頓時嚇的尖叫了一聲!
“不要啊!——”
這喊聲驚天動地,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齊燁手底下劍招一緩,終究沒有刺入李玉山的胸膛。
蘇菲芸連滾帶爬的奔到場上,對着齊燁“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王爺!求求你不要殺他!”
“菲芸!你給我起來!”李玉山看到這一幕,急的目眥欲裂:“我一個大男人,還輪不到一個女人來求情!”這對他不是救贖,而是侮辱!
然而蘇菲芸卻不管不顧,她目光直直的盯着齊燁,急急開口道:“王爺,算起來您是我的堂姐夫,菲芸真的希望你能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
齊燁垂眸瞧了蘇菲芸一眼,語氣冰冷不帶一絲感情:“他是怎樣的人你也應該清楚,朝廷不會放過一個亂臣賊子!”
而他,代表的便是朝廷。
蘇菲芸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知道這件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一張臉上頓時浮現出絕望來,那求情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
“菲芸!你不要求他!”李玉山對着蘇菲芸怒吼道:“你給我起來!不要在這裡給老子丟人!即便是敗,老子也要敗的堂堂正正!”
蘇菲芸聽了這話,終於無奈的站了起來,求救既然已經沒有希望,那她自然不會再這樣做了,但心中的失望終究還是有的。
李玉山見她起來了,頓時鬆了一口氣,轉身對着齊燁喊道:“咱們之間的事情,沒必要牽扯一個女人,齊燁,你放她走吧!”
這話太過突然,衆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蘇菲芸,她一雙眼睛緊緊的盯在李玉山臉上,不停的搖着頭,李玉山居然要她撇下他獨自離開?這怎麼可以!
“安國候府裡那一幫老幼婦孺,你一個也沒放過,這時候假惺惺的裝什麼好人?”齊燁不爲所動。
李玉山聽了這話,臉上頓時泛起一絲煞氣來,他怒瞪着齊燁道:“她好歹也是蘇家的女兒,你妻子的堂妹!再說菲芸又什麼都不知道,我不過是叫你放過她而已,這又有什麼爲難的?你一個堂堂王爺,爲難一個女子也太小人了吧?”
“我沒有刻意去爲難一個女人,我只是不想放過你李玉山身邊的任何一個反賊而已。”齊燁一字一句道。
李玉山聽了這話,頓時便火了:“你聽不懂老子話是不是?她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婦人而已!你即便是抓了她也不過多傷一條人命,又有何用?”說着,他斜睨齊燁一眼,語帶諷刺的道:“再說你那個一心慈悲的榮王妃又豈會眼睜睜的瞧着自己堂妹喪命?你難道不顧及她的感受?”
明明毫不相干,但李玉山話裡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蘇熙芸,齊燁就是再沉穩,到了這時候也有些受不了,他舉起劍便朝着李玉山刺了過去!
他的劍招是正面進擊的,速度也不快,給了李玉山抵抗的機會,可這個不要臉的人卻厚着臉皮罵道:“好一個榮王殿下!居然也做那背地裡偷襲人的勾當!”說着,舉劍擋住了齊燁的凌厲殺招。
齊燁面容黑了一黑,手下劍招越發凌厲,李玉山招架不住,三招兩式之間便被齊燁給打掉了手中長劍,擊翻在地。
李玉山一個鯉魚打滾便要起身,可就在這時,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狠狠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擡頭,頓時便瞧見了齊燁那張面無表情的俊美容顏。
“王爺!”蘇菲芸忍不住在一旁喊了起來,她擔心的一幕還是出現了。
李玉山躺在地上絲毫不能動彈,聽了這聲焦急的呼喚,他卻硬是轉動眼珠子,惡狠狠的瞪了蘇菲芸一眼,嘴裡也怒斥道:“你一個女人家家的喊什麼?還不快閉嘴!”
蘇菲芸聽了這話,頓時再也不敢吭聲了,只是站在那裡眼淚流了滿臉,在周圍清一色的男人之間,只夾雜着她一個女子,這一幕瞧着相當惹人注目。
李玉山瞧着這樣的她,心中滿滿的都是心疼,然而此刻被擒,他早已經沒有了與齊燁談條件的權利。只恨老天不公,這世界上既然已經有了他,卻爲何還要有一個齊燁?他這一生當中,最大的失敗都是來自於這個人身上!
齊燁一揮手,旁邊便奔過來兩個士兵,手中提着繩索,上前便將李玉山給捆了。齊燁也將自己的長劍收了回去。
蘇菲芸瞧着這一幕,她很想衝上去將那些人都趕跑,可是她的雙腳卻跟釘子一樣牢牢盯在地上,一步也邁不動。
她即便是過去了又有何用?她救不了李玉山的。只能自取其辱,這樣又是何必?
李玉山雖然被綁,但面上卻一直都帶着嘲諷與輕視的笑容,彷彿這小小的繩索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似的。
齊燁只淡淡瞧了他一眼,便揮舞了一下手臂,示意衆侍衛上前將李玉山的同黨拿下。
李玉山一見,頓時雙手一掙,這小小的繩索還真奈何不了他!可是下一刻,他便傻眼了。
那捆在他身上的繩索紋絲不動,不論他怎樣掙扎,都沒有鬆開的跡象。
李玉山大驚之下低頭一瞧,眼睛頓時就直了,好半響之後,他才揚天長笑一聲道:“齊燁!你爲了抓我,居然連無堅不摧的天蠶絲都拿來用了,你可真是看得起我!”
“你太狡猾了,跑了那麼多次,不下點本錢,怎麼能將你這個亂臣賊子抓回去?”齊燁回頭瞧了他一眼,淡淡道。
沒有了李玉山,劉黑子等人根本就潰不成軍,再加上齊燁今日帶來的這些士兵,都是百裡挑一的人選,擒拿幾個反賊還是易如反掌的,不過片刻功夫,所有人都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當然,對付他們,可用不着什麼天蠶絲。盡冬私巴。
此刻,場上面就只剩下了蘇菲芸一個人是自由的。
“齊燁!你若還是一個男人,就不要爲難無辜的女人!”李玉山見齊燁的目光落在蘇菲芸身上,頓時急的大喊了起來。
然而蘇菲芸卻忽然大聲對着齊燁開口道:“王爺!你將我也帶回去吧!我既然是李玉山的女人,那麼是生是死,我都要跟着他!”
這一刻,她弱小的身軀裡,忽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來。
李玉山瞧着這樣的她,心中忽然大震!
緊跟着,他胸腔裡便泛起一絲絲柔情蜜意來,不論這一生,他李玉山活的有多麼失敗,可是在他被抓,面臨死亡的時候,還有一個女人能對他不離不棄,那麼他這一生,也是值得了!
這一刻,旁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菲芸!你個傻瓜!”李玉山如往常一樣開口罵着,但說着說着,他的眼眶卻是紅了起來。
“玉山!”蘇菲芸也哭着喊了一句,在過去那麼多的日日夜夜裡,她始終都喊眼前這個男人爲少主,只有今天這一次,她喊了他的名字。她的心裡,眼裡,也只容得下他。
齊燁站在那裡,不動聲色的瞧着眼前這兩個人深情對望,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將囚犯押上囚車,整隊出發!”
他沒有吩咐人去抓蘇菲芸。
衆人也都懂他的意思,一擁而上迅速將李玉山等人押入了囚車,將隊伍整理好,單等齊燁一聲令下便出發。
蘇菲芸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着李玉山被衆人押解着進了囚車,他是單獨一個人關在一輛車子裡的,很顯然齊燁對他忌憚非常。這樣的他瞧起來很是可憐。
衆人就要出發了,蘇菲芸原本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沒有人理會她,可她自己卻卻忽然衝到了齊燁面前,大聲喊道:“你叫他們把我也抓起來吧!跟玉山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