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熙芸在心中感嘆了一番,然後拿了顏料,在布料上重新畫好剛剛那幅梔子花圖。然後手把手的開始教阿蠻如何用繡十字繡的方法來繡。
這個倒是新奇,阿蠻仔細的瞧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的接過蘇熙芸手中的針線,試着繡了一下,沒想到竟沒有弄錯一針,也沒有扎到自己的手。她當即開心的笑了起來。
珍珠在旁邊瞧着,很是有些吃驚,這種針法這麼奇怪,她家王妃是怎麼想出來的啊?
蘇熙芸沒有解釋那麼多,而是重新又畫了一張圖給阿蠻:“這個你也拿去,那個繡不成的話。你可以重新再繡這個。”
阿蠻笑嘻嘻的接過來,全數接收。
這一天,阿蠻在榮王府裡面興致高昂的一直繡了一下午也不亦樂乎。
晚上的時候,齊燁回來,卻跟蘇熙芸說了一件大事:兩年前被皇上廢除皇子身份,貶爲庶民的七皇子齊晏,就在今日裡正式恢復了皇子身份。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蘇熙芸正提了茶壺準備爲他斟茶,一不留神,那茶一下子灑到了桌子上。
齊燁溫柔的伸過手來。從妻子手中將茶壺接過去,重新倒了一杯出來,緩緩開口道:“他就是重新做了皇子又能怎樣?左右都要喊你一聲三皇嫂,有我護着,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蘇熙芸搖頭道:“齊晏這人睚眥必報,咱們當年與他恩怨頗深,短短兩年而已。他不一定能放下。這次出來,不定要鬧出什麼事情來。”
“他暫時還不敢折騰。”齊燁微微一笑,道:“父皇就算是真的恢復了齊晏的皇子身份,卻也是在暗暗的觀察他的,一旦發現他跟被關之前沒什麼兩樣,父皇就會毫不留情的再一次將他貶爲庶民,你不用怕的。”
蘇熙芸聽了這話,當即鬆了一口氣,她點點頭道:“你說的對,齊晏要是聰明人的話,此刻他就應該夾起尾巴做人,而不是頂風作案。”
“是的。”齊燁微微一笑,道:“今日我還見了他的,被關了兩年,我們這個七弟,容貌上跟過去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那眼神看人的時候,更加陰鬱了。”
蘇熙芸微微一笑,道:“他過去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聽你這麼一說,我都能想象到齊晏的樣子。”說着,她臉上露出一絲厭惡的表情來。
齊燁是最知道蘇熙芸的,他知道她心中對齊晏有多怨恨,因爲他心中也同樣厭惡這個人。
“放心吧,他要是安分點還好,倘若不安分,我定會叫他重新體驗一把被軟禁的感覺。”齊燁慢慢道。
蘇熙芸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接着,又有些奇怪的問道:“齊燁,皇上怎麼會突然想起將齊晏放出來的?當年他做下那麼多的惡事……”
“相比其他皇子,七弟這個人更得父皇喜歡。”齊燁緩緩開口道:“兩年了,當年皇上的氣憤心情早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齊晏雖然被軟禁,但他手底下的謀士卻一直都在,這些人逮着了機會便會在皇上面前講七弟的好話,替他求情,父皇就是鐵石心腸,也招架不住這樣的懇求。再說了,有一個被貶爲民的兒子,這也是皇室的一重恥辱。”說到最後,齊燁臉上出現一絲諷刺的笑容來。
“原來是這樣。”蘇熙芸恍然大悟道。呆畝扔血。
齊燁道:“不過你放心,父皇現在對他的信任沒有那麼多。”
經過了這件事情以後,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齊燁有些怨怪自己多言,這事兒他自己提高警惕就行了,爲什麼要告訴熙芸呢?沒的讓她跟着擔憂。
爲了轉移妻子的注意力,齊燁當即將隔壁房間裡的兒子抱了過來,小阿宣已經睡醒了,張着粉嘟嘟的嘴巴咿呀學語,那可愛的模樣瞬間便讓蘇熙芸忘記了剛剛知道的那個消息,坐在那裡很開心的與自家兒子玩了起來。
齊燁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
蘇熙芸能料到重新恢復七皇子身份的齊晏會有所動作,但她卻決計想不到他的速度竟然這樣快。
就在齊燁跟她說了那個消息之後的第三天上,蘇熙芸正在屋子裡餵奶,珍珠忽然急匆匆的進來稟報道:“王妃,七皇子在大門口求見!”
蘇熙芸聽了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去跟他說,王爺不在家,不方便見客。”愣了半響,蘇熙芸這纔對着珍珠吩咐道。
“好!奴婢這就去!”珍珠說着,當即轉身出去了。
蘇熙芸坐在屋子裡,心中頗有些緊張,這種感覺,她已經許久都不曾有過了。
齊晏這個變態,他跑榮王府做什麼?
蘇熙芸想想齊燁那晚說的話,心中實在是不明白。但她卻知道一事,齊晏絕不敢在榮王府裡撒潑。
珍珠出去了,而她的心卻亂了起來,連餵奶都有些不專心。
一炷香之後,珍珠回來了。
“怎樣?”蘇熙芸一看到她,頓時有些焦急的問道。
“回王妃話,奴婢讓守門侍衛向七皇子傳達了您的意思,他沒有多說什麼,只微微一笑便離開了。”珍珠緩緩道。
離開了?蘇熙芸有一瞬間的錯愕,不過很快她便放鬆了下來。
離開了好。
如今齊燁不在家,她不能輕易的讓人上門來。
有了這個插曲,蘇熙芸的心久久都不能平靜。
晚上,齊燁回來,蘇熙芸向他說了此事,齊燁眉頭一挑,道:“我這七弟學聰明瞭,他重獲自由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在金鑾殿內,當着所有大臣的面兒,跪向父皇道歉,哭的是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之後,他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每日裡帶上貴重禮品,從太子開始,將每一位皇子都齊齊的登門拜訪一遍,咱們府上,是最後一個。”
蘇熙芸聽了這話,狠狠皺着眉頭道:“齊晏他到底想做什麼?”
齊燁聽了這話不由的微微一笑,道:“這個目前我也看不出來,他只是上門拜訪,卻從不生事,父皇對他的這一舉動也讚賞的很,大概明日,他就會捲土重來。”
蘇熙芸聽說明日齊晏還要再來,她臉上頓時出現一絲濃濃的厭惡來,她對着齊燁,頗有些無語的道:“難道我們真的要見他?我一看見這人就感覺噁心的很。”
“不用怕,明日我出面接待他,你不用露面。”齊燁溫柔的開口道。
蘇熙芸聽了這話頓時又驚又喜:“難道你明日不用上朝去?”
“我已經跟父皇請了十天的假期,哪兒也不去,就在家中陪着你們母子。”齊燁溫柔款款道。
“太好了!”蘇熙芸聽了這話,心中頓時高興起來,她站起身來,走到齊燁面前,在他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謝謝你!”
齊燁一把將人摟入懷裡,眸色也漸漸的加深:“我請了十天的假期,一個吻怎麼能夠?”說着,低頭覆上蘇熙芸的嘴脣……
這一天晚上,蘇熙芸沒有時間來考慮別的。
第二日吃過早飯,蘇熙芸像往常那樣拿出針線活來繡,現如今,她繡的那幅鴛鴦戲水的肚兜只差收個尾便算是完成了,齊燁則是在院子裡頭練劍,因爲有他在,蘇熙芸心中安定了不少。
齊晏是正午時分到達榮王府的,他乘坐的馬車一改先前的奢華靚麗,相當普通,當他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人們發現,這位久不露面的七皇子,渾身上下的氣質都發生了改變。
一身月白長袍,頭髮只用一根很樸素的簪子固定住,面容潔淨,但整個人顯的很瘦,一雙大眼睛閃爍着深沉幽暗的光芒,這,就是兩年以後的齊晏。
門口侍衛見他來了,忙派了人飛奔向內庭,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正在用膳的齊燁夫婦。
“他來了?”蘇熙芸擡頭望了一眼齊燁,又低下頭去吃飯,然而筷子在碗裡扒拉了半天,她卻什麼胃口。
“讓人帶他去前院書房,本王馬上就過去。”齊燁緩緩開口道。
“是!王爺!”那侍衛應了一聲,當即退下了。
齊燁將面前碗裡的湯端起來一飲而盡,然而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嘴,這才站起身來對蘇熙芸道:“我去會會他,你不用擔心什麼,好好吃飯,等下我回來看到你沒吃下多少,會打屁股!”
“好了,我知道!”蘇熙芸哭笑不得的應了,然後起身目送着齊燁離開。
重新回到桌旁,她卻沒了什麼胃口。
珍珠在一旁勸道:“王妃,您還是多吃一點吧!不然等下王爺會生氣的!”
蘇熙芸瞧了她一眼,無奈嘆口氣,也學着齊燁,將放在她面前那碗已經晾涼的湯一飲而盡,然後對着珍珠吩咐道:“你去,派幾個人去前院書房裡看着,我這心中實在是放心不下。”
珍珠瞧了瞧蘇熙芸這副緊張萬分的模樣,當即應道:“是,王妃。”說着,她便轉身着人安排這件事情去了。
前院書房內。
齊燁與齊晏這兩兄弟分主次落座,旁邊早有丫鬟奉上茶水點心來。
“三哥,好久不見,弟弟怪想念你的。”齊晏笑眯眯道。
“七弟,你我之間,就不必說這些客套話了。”齊燁漫不經心答道:“說吧,你今日上我府上,到底所謂何事?”
齊晏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道:“三哥,咱們之間何須如此生分?弟弟犯了錯被父皇軟禁兩年,如今好容易可以出來了,不過是想來看看你而已,你怎麼如此猜測?”
回答他的,是齊燁一聲冷哼。
齊晏也不在意,他低頭端起桌上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讚了一聲“好茶!”緊跟着,便伸手從碟子裡取了一塊點心吃了起來,隨意的就彷彿這裡是他自己的府上了,要不是齊燁就在邊上坐着,估計他都要蹺二郎腿了。
齊燁對此也不以爲意。
“三哥,聽說你年前喜得貴子,真是可喜可賀啊!”齊晏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