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蘇黛雲還在大聲笑着,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屋子外頭站着的丫鬟們,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儘管好奇屋子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一個人有那膽子上前去瞧的。可是儘管如此,屋子裡時不時的瓷器碎裂聲還是讓她們猜到了幾分。
“娘,你不是來看我笑話的嗎?你怎麼不笑呢?”笑聲停歇,蘇黛雲冷笑着問道。
大夫人只覺得一股寒冷之氣直竄入心底,來時候準備的那一籮筐話此刻更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蘇黛雲問過了那句話之後,也不等大夫人說什麼,自顧自的蹲下來,蹲在了滿地的碎瓷片之中,她伸出一隻纖纖玉手來,從滿地的碎瓷片之中拿了一片比較鋒利的。
“你要做什麼?”大夫人焦急道,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話音剛落,蘇黛雲便拿着那塊碎瓷片在自己雪白的手腕上比劃起來。她一邊比劃,一邊笑嘻嘻的道:“娘,現在人人都在罵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都恨不得我去死,你也是這樣認爲的,是也不是?”
“娘怎麼可能那樣做呢?”大夫人急的捶胸頓足:“你是孃的女兒,娘愛護你還來不及,如何會讓你去死?你這不是說夢話嗎?”
對於大夫人說的話,蘇黛雲卻一點也不買賬,她冷笑一聲,慢慢在碎瓷滿地的屋子裡踱起步來,眼光落在空空如也的博古架子上,?慢慢道:“可是你們不叫我去死,我也活不了了。”
大夫人聽着這話說的淒涼無比,只覺得女兒心中一定受了巨大的委屈,當下自己臉上也落下淚來:“都怪那蘇熙芸,那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要不是她帶着郡主那幫人去了忘塵閣,你也不會落得這樣結果……”
“不是蘇熙芸。”大夫人話沒說完,便被自己女兒打斷了。
“什麼?怎麼可能會不是她?要不是她,郡主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忘塵閣呢?”大夫人吃驚不已道。
蘇黛雲苦笑了一下,道:“原本我也以爲是三妹妹,可是這兩天我派人打聽過了,那日在郡王府裡提議去忘塵閣的人是禮部尚書千金杜若雲。這件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
“杜若雲?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咱們跟她毫無來往啊?”聽了蘇黛雲的話,大夫人更爲吃驚了。
蘇黛雲卻冷冷一笑,道:“原本沒有關係,可是上次在郡王府裡,我那個三妹妹當衆拿出那首詩來說是我做的,當下便搶了所有千金小姐的風頭,那杜若雲便是其中一個,她因此恨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恨我當初只顧着高興。根本沒有提防這些。”
大夫人氣道:“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那個三妹妹害的!要不是她拿了那詩說是你做的,杜若雲如何能因爲你搶了她的風頭,因此暗恨在心,在忘塵閣壞了你的名聲?”
蘇黛雲淒涼無比的一笑,道:“縱然是因爲我三妹妹,可是她卻從沒有直接對我做過什麼,這件事情她根本就什麼都沒做。”
大夫人氣道:“正是因爲什麼都沒做,才叫可恨!都是同族姐妹,你出了事情她怎麼能袖手旁觀呢?傳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話!”
蘇黛雲慢慢道:“我也從沒有真心待過她,她這樣做無可厚非,換了是我,我說不定還會落井下石。”
大夫人怔愣住了。
蘇黛雲慢慢擡起頭,清亮的眸子裡緩緩淌下淚水:“這些事情都怪我,是我自己的錯。”說完,她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碎瓷片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一劃,鮮紅的血液一下子便噴涌而出,模糊了大夫人的視線。
“啊!——”大夫人尖叫起來,然而屋子的門忽然一下子便打開了,從門口竄進一個人來,一把將倒在地上的蘇黛雲攬入懷中。
大夫人正要訓斥,但是下一刻她便看清楚眼前那個抱着自己女兒之人,正是秦瀟。
大夫人即將脫口而出的罵人之語便硬生生嚥下去了。她顧不得詢問秦瀟爲何會在此,便一疊聲的吩咐下人們去請大夫來,一邊又派人去告訴老太太,忙的不可開交。至於躺在地上的女兒她卻顧不上去看一眼。
“你這又是何苦,黛芸,無論怎樣,我都是會娶你爲妻的,將來沒有一個人敢說你的閒話,你何苦尋死呢?”秦瀟抱着蘇黛雲,在她耳邊喃喃道。
蘇黛雲望着秦瀟,露出一個悽美的笑容來:“你來了?你是來送我走的嗎?”話說完,人便暈了過去。
秦瀟慌忙將她抱起來,大步走向牀邊,安置在牀上,而大夫人派去請的大夫卻還沒有來。
“小六子,拿着我的玉佩,去將林大夫請來。”秦瀟對着自己的小廝吩咐道。
小廝拿着玉佩就走了,大夫人在旁邊看着這一幕,不由的露出欣慰的笑容來,太好了,看這樣子,秦公子對她女兒依舊情根深種嘛!這樣說來,她女兒嫁入安國候府是一定的了。大夫人眉開眼笑的想着。不過很快她便意識到這是在女兒的病牀前,如何能喜形於色,要是叫外人見了可怎麼辦。下一刻她便換上一副慼慼然的表情來。
不過大夫人心中還是有些疑慮,比如秦瀟是如何來到女兒房門外的,外面的下人怎麼沒有一個稟報,難道全瞎了?又比如她女兒是如何得知秦瀟就在門外的?她今日唱唸俱佳的這一番作爲,是不是刻意的?大夫人想不明白。
這邊蘇黛雲昏迷不醒,請來的大夫還在途中,那邊,蘇倩芸姐妹卻跟着靜怡郡主上了白雲庵。
白雲庵在白雲山的山頂之上,馬車只能行駛一多半的路程,想要到達白雲庵,必須要徒步行走上一炷香的時辰。不過庵裡爲了方便女香客,山道之上都準備的有轎子,方便那些千金小姐下了馬車乘坐。
如今蘇熙芸她們下了馬車,剛要乘坐轎子,忽聽得旁邊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咦,郡主?蘇家姐妹?好巧啊!你們也來上香?”
蘇熙芸頓時就回過頭去,果真看見一道嬌俏的身影就站在距離自己這邊不遠的地方,不是杜若雲是誰?
蘇熙芸瞬間就提高了警惕。
她雖然此刻仍然沒有查到這個杜若雲跟蘇黛雲,甚至是伯府有什麼仇怨,但是這個姑娘僅僅是一句無心之言就能讓驕傲無比的蘇黛雲狠狠跌一個大跟頭,顯然不是什麼好想與之人。蘇熙芸可不想自己哪一天也落得跟蘇黛雲一樣的結果。
蘇倩芸顯然跟蘇熙芸想法一樣,不過她雖然暗中戒備,面上卻仍然做出一副見到你很高興的樣子來。
靜怡郡主見了杜若雲,卻神情平淡,只淡淡“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她這疏離的態度與之前可是大相徑庭。
誰知道杜若雲竟然不以爲忤,仍舊笑盈盈的道:“我今日前來是替家父升遷一事來還願的,郡主,你們這是?”
“隨便玩玩。”靜怡郡主冷冷道。
蘇倩芸姐妹在一旁露出淺淺的笑容來,向杜若雲點頭示意,但是卻沒有說什麼。
杜若雲大概也猜出自己並不受眼前這幾個人的歡迎,當下淡淡講了幾句,便知趣的與她們分開了。
靜怡郡主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蘇熙芸淡淡看了她一眼,心想:這杜若雲恐怕以後都沒有機會跟靜怡郡主做朋友了。
可是郡主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因爲忘塵閣的那件事情是杜若雲引出來的?蘇熙芸暗中思索着。
沒有杜若雲在旁邊,靜怡郡主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幾人談話間,便有知客僧前來帶她們去後院廂房。
因着三夫人就在這庵堂裡住着,蘇倩芸她們兩個自然是要住在三夫人的廂房之中。因此靜怡郡主便吩咐知客僧給她的廂房安排在三夫人隔壁。這樣也方便她去找蘇倩芸姐妹倆玩耍。
此時並非每月上香的高峰期,庵內廂房大都空着,因此,靜怡郡主一吩咐,那知客僧便滿口答應。
靜怡郡主滿意了,當下便吩咐跟在自己身邊的丫鬟賞了那知客僧一個大大的荷包,對方滿臉笑容的接了,當下更爲細緻入微的帶領幾個人往廂房而去。
因着今日才初五,根本就不是兩個女兒來看望她的時候,因此,當蘇三夫人身邊伺候她的小尼姑滿臉喜色的稟報說兩個小姐來了的時候,她驚訝的弄掉了手裡的佛珠。
三夫人忙不迭的從蒲團上站起身,纔要出門,便見禪房門一開,兩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小姑娘相攜着走了進來。
“你們怎麼來了?老太太沒有爲難你們吧?”三夫人走過去拉着姐妹倆的手不住的上下打量着。
“當然不會!是靜怡郡主帶我們來庵裡的。老太太可沒那個膽子去怪罪郡主!”蘇熙芸笑着道、
“郡主?她帶你們來的?這是怎麼回事?”三夫人驚詫的道。
當下蘇倩芸便一五一十的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講給三夫人聽。
“老太太怎能如此?這件事情跟你們兩個又沒有關係!哼!這心都偏到南疆去了!”三夫人皺着眉頭道。